《病娇弟弟扑姐记》Alice13

25、第24章

　　赤色的夕阳为昏暗夜色所束缚，一寸一寸下沉，地平线上只剩下一小半。余晖犹如猩红猎箭的轨道，从天际笔直地延伸至一条废巷的尾巴—一堵墙上，烙下拳头大小的红斑。
　　荒僻的废弃巷子里，那堵烙着红斑的墙上，映出一只可怕的影子，它披着一身漆黑的斗篷，戴着怪异的几乎遮住半个头的帽子，以跪坐的姿态，用锋利如刀的手，重复地、机械地刺穿着身下的静止如尸体一般的男孩。
　　行凶者正是深爱着姐姐的少年。
　　在姐姐面前纯真阳光的脸，此刻却笼罩在一片黑色中，说不清那是雨衣帽子原本的颜色，还是雨衣帽下的阴影。
　　新鲜的带有温度的血从破碎的男孩的躯体中喷涌而出，随着那把一上一下的镀血的美工刀四溅而飞，在填满了腥味的空气中，在粗糙凹凸的水泥墙上，在少年身上严密无缝的黑色雨衣上，唯独那双蒙上冰霜的琥珀色眸子，纯净如初。
　　刀刃刺入内脏的声音，扎入肠子的声音，割锯骨头的声音，撕碎血肉的声音，以及不断挥刀的少年因体力的消耗而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谱成熟悉的死亡的乐曲。
　　在少年耳中，像平常那些渣滓们一样，原本应该短暂而戏剧的死之乐曲，此刻却被一股不可知之力无限延长。
　　“哈，主人，何必白费力气呢，现在的您，是杀不死我的。”
　　明明被割断喉咙的“尸体”却在哂笑着，嘶哑着，昭示着生命不会终结的诡异。
　　他银色的刻有十字形印记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毕竟我可是神啊。”
　　血红色地美工刀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亦或是稍稍懈怠，依旧麻木地直入眼前柔弱的血肉之躯。
　　“呐主人，算上我，今年也干掉了4个，都是为了姐姐吧。”
　　“真是，就算主人当初把我硬生生剥离出来，可是只要您还是人类，那种可怕的欲念根本就是源源不断嘛。”
　　“怎么说呢，这可是与姐姐的禁断之恋哦，究竟什么时候能做到本垒呢？”
　　“哈，开玩笑的，其实，我与主人之间依然存在某些微妙的联系……感觉就像是心灵相通呢。”
　　男孩在血泊中悠闲地笑着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年，即便他喉咙上的窟窿那里，正像喷泉一样喷着血浆。
　　“对了，与姐姐无关的话是不会听的，嘛。”
　　“拜这种微妙的联系所赐，我也对你的姐姐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呦。”
　　“啊啊怎么办，我说不定已经爱上她了。”
　　“姐姐只有一个呀，”
　　“那么，身为普通人的你要怎么和我争夺呢？”
　　琥珀色的双目与银十字的双目瞬间对上了，他手上的动作和他嘴边的话都静止了，肉眼不可见的激烈的火花，在二人之间的空气中不断撞击着闪现。
　　男孩的银色眼珠显得极为妖冶，因凝视而收缩如针的瞳紧紧锁定着眼前的少年，仿佛诱惑着亚当与夏娃吃下果实的蛇，但转眼间又恢复成猫一样的眯眼。
　　“唉唉，别那么紧张嘛，大不了我换一个话题……”
　　“主人主人～您认为，你的姐姐，会在未来哪一天弃您而去呢？”
　　被高高举在空中的美工刀瞬间重重贯穿了男孩的身体，用着前所未有的力度，就像刺入了他身下的地面似的，刀片发出折断的哀鸣。
　　捕捉到了少年眼中的恐惧，哪怕仅仅只有一瞬。
　　“嘿，姐姐会嫁给别的男人，组建她自己的家庭暂且不谈，她的寿命似乎远远不够呀。”
　　“让我帮你看看吧！”
　　银十字的瞳孔周围，金色的四点再次扩散而出，男孩的双眼放空，视线穿过了身上的少年，直抵一片虚空。
　　“嗯？嗯……”
　　“似乎在这边的世界，她将死于横祸。”
　　被血染上色彩的破损的美工刀被冷冷抛在一旁，少年起身，准备开始收拾身上溅满血迹的雨衣。
　　“喂，就要清场了么？姐姐的事，不管了？”男孩的语气显得好奇又兴奋。
　　“太晚的话，姐姐会担心的。”
　　眨眼的功夫，少年打包好了雨衣和美工刀，褪下模糊着黑与赤的雨衣，洁净的外套上没有一丝属于罪犯的痕迹。
　　“下次再见面，就算你是神我也要杀掉。”
　　男孩缓缓爬了起来，零碎的身体就像积木一样瞬间组合起来，他的飞溅到各处的，或流淌或凝固的血液，被牵引似的流回了身体中，时间仿佛发生了倒流。
　　他注视着泛着血丝般残霞的灰色天幕下，远去的少年的身影，嘴角再度扬了起来。
　　“这次，希望能玩得更久一点。”

　　不知不觉，一年的光阴转眼即逝。
　　那个有着银十字瞳孔的男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确如那个怪异的家伙所预言，随后不久，学校附近施工的大楼上，几根钢筋突然飞过来，正好是正在与朋友交谈甚欢的姐姐的位置。
　　还好，凭借自己的反应，把姐姐拉了过来，她的朋友无意识地往姐姐的位置刚刚迈出步子，就当场被飞来的钢筋贯穿，现场糟糕的画面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吓昏的姐姐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猫依偎在自己怀中，惹人怜爱。
　　果然，这段时间时时刻刻都在看紧姐姐是正确的，每天都在费尽心思地考虑着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意外，自己的神经连一秒都不敢放松，就连在姐姐洗澡的时候，都要守在门外，时间稍长一点，就会敲门询问。
　　不过，意外确实是意料之外的，原本正在高空起吊钢筋的塔吊突然失控，再加上链接钢筋的钢丝绳脱落，明明特意与施工大楼保持的安全距离就被飞来的灾厄轻易越过。
　　总算是躲过去了，至今抓住姐姐的那只手还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倘若没能抓住姐姐的手会怎样呢？
　　在问着惊险的过去，又像是在问着未知的未来。
　　自己当然会毫不犹豫嘲讽这种白痴级的问题，同时给予最肯定的回答，但是有时候，也会笑不出来，一个人静下来，意识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黑暗寂静的壁橱里，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姐姐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如果失去了她……
　　脸颊上不自觉地划过温热的液体，是因为密闭的环境吗，总觉得胸口被闷堵住了一样，难以呼吸。
　　切，还以为自己开始像个男人了。
　　能够让姐姐依靠的强大的男人……
　　“阿空，你在里面吗？”
　　少女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入耳，少年有些失措，表情还来不及整理好，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姐姐，干脆就把自己的头埋入自己的臂弯。
　　“阿空，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不能让姐姐看见。
　　一丝光亮泻入，壁橱的门打开了，但很快地又被关上了。
　　周围又回归寂静。
　　一定是生气地离开了吧……
　　少年的思维混乱着，很想跳出壁橱，和姐姐道歉解释，可是他现在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咚”
　　“哎呀，痛痛……痛……”黑暗之中，少年的耳旁忽然传来很大的声响，少女的呻吟声入耳。
　　“诶，姐……姐？”
　　“这里好挤……我说阿空呀，你是不是偷偷地在里面养了小精灵了？”
　　突然传来的少女身体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香气让少年有着晕眩，原来主动黏上去与被动贴过来的感觉差异如此之大吗……不不，自己怎么能当被推倒的那个呢！
　　“果然是在里面藏了瓦斯弹吧！”
　　“诶诶？！”
　　瓦斯弹？姐姐说的该不会是动画里那个浑身紫色，长得像鱼雷一样，不时地冒着烟，有着猥琐眼神的白痴精灵吧？没记错的话，姐姐在看它出场的动画时，好像显得特别兴奋。
　　“噫，阿空好过分，偷偷地养瓦斯弹不告诉我。”
　　“噗……哈哈哈……”
　　尽管在黑暗中看不见姐姐那嘟着嘴，鼓着气的可爱的脸，但听了这种中二的语气再联系到那种搞笑的虚拟生物就会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姐真是、好奇怪的萌点，哈哈……”
　　差点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般的女孩子还是会比较萌皮卡丘，白海狮那样的生物吧，瓦斯弹是什么啊……哈哈……
　　“你还笑，坏孩子！”姐姐一把扑了过来，两只纤细的手把我搂在她温暖的怀里。
　　“如果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姐姐哦，不然我就会……”
　　姐姐这么说着，突然用手肘“勒”住了我的脖子，无意间使我的身体和姐姐的紧紧贴在一起，动作却非常地温柔。
　　“知……知道了，姐姐啊，我——不——能——呼吸——啦……”
　　不知不觉，压抑着胸口的沉重的东西消失了。
　　噩梦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心脏被名为幸福的东西填满，再也装不下任何忧愁。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