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编号504》一根容嬷嬷的萝卜

63、【放弃编程】什

　　“你们罪该万死！”
　　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一般，在震怒的呼喊后陷入无限又恐惧的沉寂。
　　众人惊愕地抬起头，从内心深处感受到那不可抗拒的威力，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无奈。叛变的天使突然匍匐在地，接近哀求地呼唤着自己最敬爱的人的名字——父亲。
　　安莉莉漠然开口：“父……亲。”
　　什阴沉着目光，这是真正的神？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还是，从来没有出现？什对于天空中传来的声音不屑一顾，他握紧了安莉莉的手，给予安莉莉依靠的肩膀。
　　安莉莉依偎在什的怀里止不住的颤抖，她能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流逝，年轻的皮肤在离她而去，安莉莉一抓衣袖，赫然发现手上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父亲……”安莉莉的目光黯淡下来。
　　“啊！”尖叫的声音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天使迅速衰老的身姿在众人的恐惧之下暴露在什的视野中。
　　什几乎是立马低头看了一眼安莉莉。
　　安莉莉也在变老，双目变得浑浊，双手变得粗糙，现在的她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他的怀里垂死挣扎。
　　神觉得什像笑话。
　　什觉得神像谎话。
　　他们在各自都在企及不了对方的层面相互鄙夷着对方的存在。
　　明明天空没有厚实的云层，蔚蓝的边界蔓延到视野尽头，但是没人看到神，宛如之前说话的声音只是各人的幻觉，却又如此清晰，强势得不容自身忽视。
　　大地在动荡，狂风在呼啸，连空气都变得凌厉起来，跟随着什的伙伴都向什提出了要离开的意见。
　　什按捺住心中的悲伤，抱起了安莉莉的身体，跟在他们的后面，突然眼前一棵大树轰然倒塌，神将他的伙伴从他身边夺走了。
　　血液还未流到什的脚边，风就刮走了鲜红的水珠，飘在不知名又肮脏的土壤之上。
　　什停下了脚步。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消失在他面前，这副场景要使他崩溃，他从来都不知道自然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强大到一阵风就能撕裂了一个人的身体，一条树根就能穿透一个人的身体，一抔黄土就能埋葬了一群人的身体。
　　他清晰地认知到，这比权杖的力量还要强大，他根本无力反抗。
　　什无路可退，他意识的薄弱，他力量的脆弱，他生命的渺小无力与至高的神反抗。但是神对乐园所做的一切不能伤什一丝分毫。
　　神恼怒地在天堂上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神面前有一个透明的水晶球，而里面可以看到什抱着安莉莉狼狈的样子，什隐隐约约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包围。
　　这是规则对什的保护。
　　神冷哼一声，在水晶球上倒了一杯净水，水无障碍地进入了水晶球，在乐园里涌起了洪流，几乎淹没了所有。
　　直至水晶球的颜色越来越蓝，神差不多只能从水晶球中看到一片汪洋大海时，神依旧发现他还没弄死他最想弄死那个人。
　　因为，水在升高，什脚下的土地也在升高。
　　什真正处于世界的孤岛上，怀中的安莉莉化为光点流逝，直至最后一点光芒黯淡在什眼里，什突然松手了。
　　他看着漫无边际的海水，仰面躺倒在唯一的陆地上。
　　等到他想要改变结局的时候，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什看着天空，直勾勾地看着天空，仿佛穿透了障碍重重的天空，视线到达了天堂那愤怒的神一样。
　　你想我死吗？如你所愿啊，真正的神。
　　什面无表情站起来，跳入沉默的海里。海水迎面淹没了他的身躯，昏暗的光线将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他朝着更深更深的地方沉去，海水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啊，他想。
　　当呼吸也变得要竭尽全力的时候，什的背后抵上了一种柔软的事物，他被迅速地往上面带去，迷迷糊糊之中，什只能看见一条短小的尾巴一晃晃的样子。
　　红的脸庞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编程失败，措施：放弃操作。】
　　金色的光芒铺天盖地而来。
　　神毫不在意地看着从水晶球里盛出的光芒，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金色的光芒过后，一切都消散在神的面前，一片静默在他耳边，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神形态宛如三个正方体的盒子一般漂浮在净白的天堂之中。
　　光环在神的上方缓缓地旋转。
　　“我倒是忘了。”雌雄难辨的声音在不远处穿来，那里有一个素白的身影撑着脑袋坐在同样洁白的宝座上，“那是梦境。”
　　“你忏悔吗？自己。”三个盒子突然飞向他，视线与他持平。
　　“你愚昧吗？自己。”盒子变换着声音在他旁边充满理智地说道：“即使再给你第三次重来的机会，自己，你依旧将世界毁灭了。”
　　“什是你，你是神。”
　　“为何要憎恨自己，憎恨诅咒加百列的自己，加百列的死亡是注定的，为何不坦然接受呢？自己。”
　　“什是神，重见加百列的欣喜让你忘记了你的本源和目的吗？”三个盒子像是在评判着那个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的身影，毫不留情地指责他的过错。
　　“我也忘了，在这个世界，规则便是我。它怎么可能去庇护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呢？”神抿了抿嘴唇，召唤出可以视察乐园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面的场景一片和睦，葱葱茏茏的树木覆盖在广袤的大陆上，神将视野调近，红和精灵神兽嬉戏的身影映入眼帘。
　　红身边走过一个天使和亡灵，红没有理会，神兽短小的尾巴被红死死地抓住，被神兽晃来晃去。
　　神将场景一转。
　　天使的领地上朝拜着许多虔诚的天使，莉莉安和安莉莉的雕像伫立在大门两旁，空荡的大殿里没有一丝生气，也空无一物。
　　什从未降世，神也从未临世。
　　“眷恋吗？自己。”
　　“想进去吗？自己。”
　　“你知道不能的，自己。”
　　神的念头微微一动，三个盒子的身影就消失了。
　　神嘀咕道：“分裂出来的人格怎么这么聒噪，让天使长瞧见了肯定又在说什么让父亲孤独了，让父亲失望了，第一个熊孩子路西法都不和我玩了。”
　　“说什么父亲这么无聊，还不如去地狱玩。”
　　“哼！地狱才不好玩！”
　　神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在抱怨：“天堂白嗖嗖的，连天使都白色的，亡灵也不知道怎么的，死死的要跟着弱鸡的天使，加百列也真是的，为了天使连永恒的生命都不要了。”
　　“为了那群智障的天使诅咒自己的死亡，哼，好蠢啊！”
　　“喂，你画风突变了啊？”
　　“喂，说你啊？！”
　　三个盒子又突然出现在神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什的性格绝逼是你的，又蠢又傻又天真，还中二，每天都要想着毁灭世界，真当毁灭世界这么好玩啊！？”
　　“胡说，那是看破世事，对残忍的事实无力挽救，再忍无可忍之下才做出的决定，那是多么成熟的标志！”
　　“你们继续编，我围观。”
　　“不成熟还幼稚，天下那么多真善美都发现不了，只能看见丑恶毒，不要解释了，只有你才是这样的！”
　　“你……！”
　　三个盒子都突然停了下来，光环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什是我，神是你们，但是你们就是我啊。”
　　“我杀死了加百列，我憎恨神，所以神选择了逃避，你们是代表恼怒要毁灭世界的我，而我是代表愚蠢又后悔想要拯救世界的自己啊。”
　　“是的，没错。”
　　“但是，自己，你要忏悔了吗？”
　　“自己，你要选择什么？”
　　“选择初生还是灭亡？”
　　“我不知道。”神说不知道。
　　“自己，那你便永远不能摆脱____。直至将来有人将你消灭。”
　　神冥想了一会儿，敲着水晶做成的桌面，看到了很远很远之后的将来，有一个俊美的魔，煽动着骨翼，身边站着一名普通的人类，在仰视他的身姿。
　　神说，“我知道。因为我看到。”
　　那便让乐园继续存在吧，等待那一个规则真正宠爱的降临。
　　神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