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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6天女葵 ...
圣王八年初的这天,太阳似乎升得很早,那些轩窗被一众宫人一齐打开。太阳好像猛地跃出地平线,把晨辉洒在弥漫着薄雾的庇旭城上。一袭红纱的侍女鱼贯而入,有的手中托着银盆,有的捧着银罐,有的端着金丝软碟。盘中放着熏了水沉香的热手巾、擦牙的细盐和漱口的薄荷水。
阿葵只觉得眼前一晃,已经被人轻手轻脚地从床上扶起,闯入眼帘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倒是和善无害。眼光流转间,依稀可见罐中清澈的泉水反射着晨光,随着她们的步子不断波动着的涟漪,跳动着画出无数不规则的圆。
她懵懵懂懂的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这天是她与苏晋安喜结良缘的大日子。
不知是谁,在他有些僵硬的手中塞了一束带露的新鲜菖蒲。不知何时,他已经梳洗完毕,走到门口,鬼使神差地看了看其他窗口。每个窗口都挂着这样一束菖蒲,驱虫、明目、祛邪,以保平安。她下意识地摸着手中的菖蒲,露水沾湿了她纤尘不染的手指。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当今天结束,除却小原,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她再度拥有了家人、亲人,生的羁绊。
她高兴得兀自笑出了声,手中死死攥着那束菖蒲,跟着自己的习惯走向正殿,却在不知不觉间步入庭院。是了,这里并不是天墟,这里只是小原为他们准备的新房。
纵使得到了原教长的默许,再给苏晋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辰月大教宗眼皮底下公然娶妻!他身为缇卫卫长,虽然是直属辰月的都尉,但到底还未能接触深层次的教义、真正在其中担任职位。虽然可以循着俗世的规矩娶妻生子,但也更多了些避讳。
不过不用在天墟那么威严庄重的地方出嫁,也为阿葵省却了许多麻烦和瞩目,每每想到这里,阿葵总是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猫咪,对苏晋安说道:“多亏了小原,这下我们都有了职务之余的落脚之处。”
她想着想着,踱回卧房的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却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湿了衣衫。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还是个孩子,心性尚不成熟,怕是不能似其他女人那般持家有道——如此早早嫁了人实在有些不妥,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小原近日精神不济,她就这么只顾着自己出嫁,是不是有违道义……但所有人、所有事都已经准备妥当,此时悔婚失信于人,更会伤了她与晋安之间的感情。
她伸手拍开了侍女想要伸过来,为她梳头的手,兀自走进迎春花盛开的院落。没有梳起的墨色长发在她身后,划过一个孤傲的弧度。几片残留的红梅花瓣散落在风中,仿佛一阵透着暖意的血雨。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阿葵坐在路边一边踢着零星的石子,一边小声念叨着。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自己原本万般期待的日子里,只剩下空虚与落寞。
按照家乡的规矩,行礼之前,夫妻两人是不能见面的。可阿葵总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昨儿个一别,今儿就见不到对方的面了。
回忆起当初她与晋安的相遇,不过是两个都有着心伤往事的人,本不想提及,却偏偏无话可谈,只好借过去来说些可有可无的话,最后反倒是用那曾经将彼此联系起来了。
她也记得那年她随着小原离开家乡,临行的墨点零星散在一展宣纸上,很快晕开。半黛青山,踏雪孤痕,两只白梅,还有远在天边,但仿佛近在眼前的几抹云霞。记忆的薄雾更用浅浅的颜色将这幅干净的图画,笼罩在化不开的清霜板桥路。
那是她多想挣脱了小原的目光,抛却一切回到晋安身旁!
摩挲着掌心那枚佩玉,佩玉上的红绳缠在自己的手指上,生怕自己一时不查就甩脱了手——那是晋安给她的礼物,小小的一块儿,质地也算不上极佳,想来在天启的小摊贩都不屑于一卖。但既然是心上人所赠,就必然是好的。更何况,那是晋安还在晋北时,一点点把钱剩下来买给她的!
他们两人本是身无长物,七卫卫长的官儿不大,粮饷亦是不多,就连婚嫁的礼钱、置办都是原映雪一手独揽。想这大街上谁人说起映雪公子,不是要称赞几句?近侍丫鬟在寻常人看来皆是与通房丫头无异,如此大方的将小妾许配给他人,还出钱出力,促成一段良缘。这论谁人看来,或许会有些许偏颇的揣测,但大体上皆是钦佩。
或许在他们看来,辰月出身的映雪公子也变得多了些人情味,和他们无异了吧……阿葵只能会以嗤笑,只有她知道,小原是变了。那晚归来,他就变了。他对所有人的担心视而不见,竟径直走进内殿,去到卧房便再没了声响。
后来几日,更是彻夜不归,清早才带着一身酒气从月栖湖归来天墟。对其他人还好,可偏偏对她视若无物。唯一的一次对话,却是催促她与晋安完婚,只是在临行时默默塞给自己一枚平安扣。第二天醒来,那块原本平凡无奇的玉石,便成了缇卫三卫卫长的信物。
没了原教长的特许,即使是皇帝赐姓的天女葵,也不能走进辰月寂部所在的镜泊之殿。没有领路人,面对不断变幻的心智迷宫,阿葵也只有望之兴叹的份儿。
阿葵明白,小原这是看透了他自己的处境。那么多次刺杀,小原从来都是一笑置之,甚至试图让他们老实一点,也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其间阴阳二部的教长出面击杀刺客,小原甚至会不惜和他们起冲突,也要尽量保下那些人的性命……
可这终究是害人害己。那些刺客一日不死,就一日不会让他们安生。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丢了性命。小原更是牺牲诸多,同僚的排挤、无时不刻的杀机,甚至连寂部中都有人怀疑小原里通乱党!
如此想来,这转变自是好的。从那一晚起,所有流言蜚语都烟消云散,大教宗也对他微微颔首,说是“映雪总算祛除执念”,实在可喜可贺。只是……
阿葵回头望向新住所的窗棂,那里摆着一口瓷碗。纯净的青釉,只是隐隐有着些许冰雪的棱角。这也是小原送与他们的贺礼,说是另一对有情人的见证。阿葵看着那上面若有若无的一重银光,努努嘴笑了:谁不知道那也是施加了秘术的法器啊!
“为了压制晋安命中的孤星吗?”阿葵笑了笑,“小原果然还是在乎我这个小姐姐的!等这一切尘埃落定,我就一路冲回去看着小原灌苦药汤!”
不远处传来一阵风尘女子特有的笑声,阿葵抬起头,缓缓从水流边站了起来。虽说动作并不是很快,但眼前一片纷乱的金属色碎光,和从视野边缘出开始不断渗入的黑暗,还是让她下盘不稳、头重脚轻,差点儿一头栽倒。
突如其来的虚弱感,让她不得不扶着身侧合抱的大树,喘息了一阵儿,方才觉得气血上涌,带着一股子闷闷的热气,一股脑都聚集到了头顶,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清晰。
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过多了表面上的安逸生活,让她在假像中渐渐迷失了过去的警戒。待她发觉一股自月栖湖才有的美酒香味,浓浓地飘散过来。伴着酒香,在发白的晨光照耀下,世间的一切都白亮亮的在她眼前摇晃。
她分明记得自己正坐在修正过的庭院之中,映入眼帘的,竟是镜泊之殿正殿的湖泊!一个妩媚的女子凭栏而坐,摇着扇,与身旁的什么人闲聊着。
阿葵发觉自己竟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不觉心头一震:难道对方比我要强大这么多!
正想着什么时候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脱离这一片幻境,就被女人扼住了喉咙!
女人自认势在必得,不免心生骄傲。太骄傲的人总是容易自卑,这样卑微的活着,忽然有了高人一等的资本,总是会期待着发泄出来,而她发泄的方式,就是连篇累牍。她扭曲了一张脸,手上不断施力:“辰月的走狗,也想着感受我们这凡尘俗世的幸福了?你也配!”
女人看到阿葵因为要害在人手中,又被举到了半空,浑身都使不上力,只能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无力地挣扎,反而残忍一笑,“呐,告诉我吧,这又是辰月的什么计划?说不定,我还能留下你漂亮的脸蛋儿。”
但她并不知道,就是这一瞬她没有再施力,便注定了她的败局!
阿葵虽然脸色发青,但精神力依旧在。日前苏晋安更是抽空教了她几手简单的退敌对策,仅仅是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接着顺势一推,又是一拽,趁着女人乱了阵脚,就将顺势其按倒在地。摸了摸唇边被自己咬出的血迹,将沾了血的手指凑到眼前看了看,太息道:“果然天罗阴家的女人,都是没用!”说罢,起身就走,阿葵甚至没有以防万一将女人的手绑起来。
女人起身欲追,却被脚边忽然长出的簇簇花茎绊住。这才惊觉事情不妙,不由低头看去,但见那些缠住她脚踝的纤细花茎之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朵朵血红的曼莎珠华!娇艳欲滴的花朵在她眼前凝成血一般的湖泊,纤细的绿色花茎便如同淬剧毒的铜锈,在流动的血色中,散发着它不容忽视地妖异色泽。
四周的景物也仿佛只是一重布幕,在漆黑到连日月都可以吞噬的火焰中,一点一点燃烬,将她独自丢弃在一片虚空中。起初的一点名为“绝望”的碎屑,在这片无望的黑暗中,被放大为吞星的巨兽!
辽远的何处传来男子的声音:“不过是学得点密罗术的皮毛……”
女人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光芒中,一条长长的白色台阶,通向天穹。男子一袭云纹束腰的宽大白袍,俊美无双,连皎洁如月光的那点明亮,都要追逐着他的脚步,带着上天的注视随着他一步步走下来。不知是否存在的,又是来自何方的风,吹鼓了少年镶着金边的广袖,露出他纤细笔直的小腿。他只是将长发束起了一半,披散的另一半应和着翻飞如翼的衣袖,无风自动——秀美如斯,身上却有着沉静如诗的气概。
“你这样的小姑娘,也想着在这杀人场,赚那些沾了血的金铢吗?”这话竟是在女人耳边,带着缥缈的风声响起。女人睁大了双眼,那白袍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仅一个瞬刹,就风一样轻盈地从院落里雕着细纹的石板上飘过,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任何阻碍,瞬间飘出很远,徒留下一个虚影,与她错身而过。
女人从没想过自己竟是如此勇毅,敢于直面整个天启,他们最强大的敌人之一!她怔怔地目送着男子,随着他似有而无的身影,转移着目光。但见他自始至终都目不斜视地看着她身后,她的猎物——天女葵。
“阿葵,几日不见,你就变得怠惰了。”男子将一柄短刀放在阿葵手心,“却也是我的失策,怎料到天罗竟是如此堕落,这等货色,也招为己用。”
女人眉头一蹙,心头也是一紧:被这等风华绝代的人厌弃,是谁人都不希望的罢。而随之而来的,就是胸腹处骤然的一冷!天女葵澄澈无辜的水目映入眼帘,胸口那股冷意刹那间化作火烧一般的剧痛,烧得她甚至没有力气抬起手来。
陷入虚无的那一刻,她忽然听到了男子击掌的声音,随着他的掌声,光再一次如黎明时分般划破了黑暗。终于在生命的尽头,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站在七卫的内院。身姿高拔的白衣男子坐在不远处的厅中,唯一的一片阴影中,喝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新茶,身上的缎面绸衫连点儿褶皱都没有。
一袭红纱的侍女立于走廊两侧,一字排开,恭顺地低着头,没有人胆敢抬头看着来者惨白的脸。走廊尽头的两位上级女官,轻轻推开门,便带着身后的侍女退了下去。
原映雪只觉着身后有谁推了他一把,禁不住踉跄了一下,差点扑倒在门口,但还是碰到了一旁的宫灯。带着金色光晕的宫灯,如端坐一旁的宫人,托着温暖的光华。随着这不经意的一碰,光影摇曳。
坐在镜前的阿葵拿着毛笔细细画眉,从镜中看知道原映雪此时的狼狈,“噗嗤”笑出了声,佯装惊讶:“小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啊!”
原映雪笑眯眯地回礼:“阿葵也有如此漂亮的时候啊!”
阿葵立即放下毛笔,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难道我平日里都不漂亮!”
“说笑而已。只是,阿葵不怪我给你擅自定下这桩婚事,又匆匆定了吉时就好。”
“哼,知道就好,居然还敢来!”阿葵嗔笑道,言罢不由得羞红了脸,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你怎知……晋安他……”
“晋安那孩子本是极老实的,我很喜欢。可惜越是在乎,就越是笨拙,又是凡人之身,怎么等得了你一年一年的旁敲侧击?”原映雪站在她身后微微俯下身来,侧着头小拇指一勾,触在她精心描画的眉线,轻轻剔除一线黛色,瞬间将她的眉梢修整得更加完美,“所以我帮他下了这个决心,逼他向你坦诚。”
“小原,你居然欺负晋安,怪不得他最近怪怪的……”阿葵夸张地撅撅嘴,看起来只是孩子气的撒娇,可眉宇间地担忧却是假不了的。话说到一半,她忽然记起原映雪的秘术,自知骗不了对方,却与无能为力,只得红着眼圈,继续装出无忧无虑的模样来,推了原映雪一把,“居然还敢来!”
“还没做苏家夫人,就端起架子来了。”原映雪也不说破,颇为配合地以扇掩笑,“方才是谁和侍女打赌,说我一定会来的?”他说着又从宽袖里伸出手指,一点阿葵的眉心,“今后你在我身边的时间就少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姑且随口说说,希望你日后能时不时地记起小原这个人来。”
阿葵笑着点点头:“当然,阿葵还会记得小原每一次出糗的样子!”说完就静静等待着原映雪的下文,可阿葵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太安静了,就连计量时间的水滴声都没有。
带着一道慢动作似的浮影,原映雪慢慢俯下身环住了阿葵的脖颈。就像是虚空中忽然滴落了泪,一点带着少许体温的冰凉落在阿葵头顶。
“得到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那些有我们自己做主的存在。”
阿葵听到她最熟悉的声音如是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十二柄冰凌凝成的冰刃,整齐地插入以他俩为中心,一米为半径的圆上。门外一身红衣的女官指间还夹着一根奇长的金属,那是极寒之地除冰雪才会用到的冰镐,透过黄昏的霞光,依稀可以看到其上发绿的褐色痕迹——这支淬毒的利器不知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而就在刚才,红衣的女官还试图将它刺入原映雪的脊椎。
而这武器的主人——她如今正踮着脚尖,笔直地贴墙站着,喉间的血洞中露出一尺长的冰刃,除了发出没有人听得到的呻吟,并不断喘息着,试图将空气灌入她早已被撕碎的气管。她打着摆子,她的痛苦从眼中几乎要溢出来,而那张脸却无论如何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与她恭喜阿葵新婚之喜时,那抹虚假却艳美的笑。
忽而,窗外飘来几片浅黄色的娇嫩花瓣,落在她肩头,但仅仅就是这样微小的变故,却引发了剧变!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灰白,只有面部严重充血。在这陷入一片死寂的院落之中,随着几声轻微的脆响,血液从她口中涌出,接着是鼻孔、耳朵……两行血泪夺眶而出,不断洗刷着她精致的面容,洗去她一笔一笔描画的红妆。渐渐地,血痕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的整个头颅包裹在血浆中。
紧接着她身上开始出现黑色的灼烧痕迹,范围开始迅速扩大,终于笼罩了她全身,整张面孔都是可怕的焦黑。最终骤然化为一缕黑烟,迅速消逝在空气中。
是夜,阿葵伸出的手什么都没有抓到,她只能穿着一身锦绣,带着一头镏金凤钗无望地看着重重赤红丝绸遮掩下的屋顶,似乎那上面有着什么可以改变着一切的秘诀,改变新婚之夜,丈夫离开她,不知所踪的事实。
一袭如血喜服的苏晋安,正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奔跑,他慌忙地寻找着那些熟悉之人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他的脑子完全乱了,忽然间有人说要告诉他当年苏文鑫死亡的真相,可他明明记得苏文鑫一直留在晋北,还娶了一房老婆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在他的记忆里,苏文鑫是他当初醒来之时就守在他身旁的生死之交!也是助他们进行“刀耕”计划的好帮手,甚至还参与了原教长专门负责的一项神秘计划!他究竟是如何被发现的?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先于天罗和其他乱党,发现晋侯稳固政权背后的秘密!
然而,就在他认为这条甬道永远都跑不到头的时候,他一晃神,便站在了走廊的尽头。
白衣的人打着白纸扇,临风而立。光与影的交汇处是一个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阴影遮挡住了他的面孔,但苏晋安依旧能看出那是个男人。
“你为何如此慌张?”白衣人转过身,看向苏晋安,“死去的,不过是个已经完全与你无关的人。这样的人每天都会死去几个,甚至更多,苏卫长何苦抛弃了新婚妻子,兀自心慌?”
苏晋安已经知道那倒在地上的人,究竟是谁了:“原教长……文鑫只是……”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原映雪就说到:“苏文鑫死没死并不重要,谁是苏文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葵的丈夫只能是苏晋安,在叶泓藏府中再次与她相遇,深爱着她的苏晋安。”
“这……”
不等他明白原映雪的意思,那躺在光与影之间的人影忽然焚香一般酥碎成一滩灰烬。满地的月色如同流动着的水银,承载着这灰烬,融入影子里,调和着一卷,就成了闪着银黑色火星的流体。
那液体伴随着不时发出的短促爆鸣声,气势汹汹地扑向了在几步之外摇摇欲坠的“苏晋安”,如一条永不止息的火焰之河托起了终于支持不住,就要栽倒进廊道外湖水的他。他如一个回到母亲子宫的婴孩,蜷缩起来,双手抱住自己的脚踝,液体在他身边沸腾了,如从天穹倾倒而下的水幕,在他周身逆行流淌着,笼罩起来,而后慢慢渗透进他的周身……
“教长,苏晋安已经回去了。”风长宇站在门外,垂首而立。
没有教长的准许,任何人不能擅自进入镜泊之殿的镜湖。那是原映雪一个人的孤岛,他知道自己也许永远都无法避开喧嚣,无法一个人隐居世外,但至少,他可以在这里观花开花谢,碧水如天。
原映雪在镜泊之殿的湖心亭逗弄着一只三色的花猫:“长宇,你心中有疑惑。”
“……”短暂的沉默过后,风长宇决定坦白,“教长,他究竟是苏晋安,还是苏文鑫?”
“有意义吗?”原映雪抱着肥嘟嘟的花猫,抬起它的前爪,向着风长宇的方向挥了挥。看到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苏晋安当年伪装成苏文鑫,试探我。而后,他混淆了他自己的存在。后来又借着苏文鑫的模样,参与‘火种’计划,我并没有说破。而这段时间的记忆,让他误以为自己就是苏文鑫!还将真正的苏文鑫抛尸荒野,试图彻底忘记那个所谓‘过去的自己’……本来这些并不重要,但他依旧保有对阿葵的爱意,而阿葵爱着的只有苏晋安而已,如此,模糊不清的身份就成了隐患。”
“难道是因为当初‘刀耕’计划的纰漏?这就是连日来苏晋安形容恍惚的原因……”风长宇喃喃道。
原映雪则笑出了声,他抚摸着花猫油亮的皮毛:“长宇,你太单纯,‘刀耕’计划的漏洞若是如此之大,苏晋安又怎会脱离天罗,站在我们这边?”
“教长的意思是?”
“这只是一个实验,苏文鑫的尸体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密罗术就能制造的幻影——真正重要的,只有最后加持在他身上的秘术罢了。”原映雪抱着花猫站起身,“既然实验已经成功,我们就一起去看看我的第三个实验品如何?”
风长宇默默跟在原映雪身后,走进一处忽然出现的偏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在冰床之上的红衣少女。她比当初风长宇第一次见到时,显得小了几岁,这或许是得益于教长的秘术,但这红衣……
原映雪在这一片如冬日的寂静中,掩口轻咳了一声,说到:“她果然还是红衣好看些。”
早就习惯了教长的随心所欲,风长宇也不多想,思绪飘回了方才的对话:“不知第二个试验品……”
原映雪怀中的花猫闻声抬起头,眯着眼睛对风长宇软软糯糯地拉长了声音“喵——”
“教长,它这是……”
“这是菠萝变作的花猫,它就是第二个试验品……”原映雪在风长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时,接着说道,“的制造者。”
话说之前的部分叫《杯雪宴》→_→然而并没写出椴公《杯雪》的风骨,于是成了不提也罢的黑历史QAQ
昂,心情不好,就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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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6天女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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