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1顾小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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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顾小闲而言，不论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多久，她都无法将这里与自己的生活完全联系到一起。早早知晓的未来，繁芜丛杂的人物关系，甚至他们的生活习惯、性格际遇、一言一行。她再次和未来的天罗老大舒夜搭上了话，成了酒肉朋友，还偷学了苏家的技艺。
但几乎所有人，都比她记忆中的，年纪大了那么几岁。但既然她会被提早生出来，那么其他人又有何不可？早些得到天罗的助力，她就能更早的结束这个混乱的年代，过上有便宜哥哥照顾着，金铢随便撒——性命无虞、富有健康的生活。
圣王元年三月初七，天气晴朗。顾小闲暗自唾弃这该死的，晴朗到耀眼的天气！似乎连大气天体都要给辰月这些神的信徒让路，阳光并不灼热，带着春天的温和。就连她这种躲在高高树梢，隐匿了气息的刺客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是个踏青野餐，或是晒着太阳睡大觉的日子。
“靠，早知道老子就拿着早上刚做的三明治过来，一边看一边吃了！”天罗山堂这么多年的训练，让她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杀手，但还是没能让她改变上辈子爱说脏话的习惯。
对此，老爷子呵呵一笑，表示随她去吧。绘影组的大家姐龙莲，只能苦笑着夸奖她巾帼不让须眉，但依旧厨艺精湛蕙质兰心。
你才蕙质兰心，你全家都蕙质兰心！你都可以娶媳妇了！
如果被她死缠烂打，还许诺了一个月点心，这才同意帮她出任务，顺便隐匿踪迹的舒夜，知道了她这么执意孤身一人，冒着被杀的风险翘了任务跑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见一见未来的敌人，看看他们长得什么模样——舒夜恐怕会在第一时间舞着双刀，把这个有前科的家伙劈成八瓣！
顾小闲仗着自己“轻功了得”在树梢上像个猴子一样，探头探脑，好不容易搞对了方向，还没等看到某个未来必将祸国殃民的老瞎子，就先撞上了一双仿佛近在眼前的淡墨色眸子！
仅仅是这一双眸子，就让顾小闲认定了那就是原映雪！
原映雪没死！
还有什么比见到自己杀死的人，更可怕的事呢？顾小闲脚下一软，差点从树梢坠落，还好多年来的训练和荼靡膏让她的反应能力，提升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恐怖的地步。她轻轻一跃，在半空微微拧身，稳稳地落到刚刚的位置，就连身侧的那窝燕子都没有惊飞。
随即心头又是一松：应该是那时候中了圈套，死的人不过是个寂部的教士，或者是密罗的幻境。
可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挪不开视线时，早已湿了后襟：不对，原映雪看到我了！
她已经无法再转动眼珠，甚至收回目光，她的眼睛已经无法在受她自己控制，只能安慰着自己，喃喃着：“没事，原映雪不会伤害‘手无寸铁’的小女孩，他不会杀璇玑，更不会杀我！”可映入眼眸的那双眸子中，并没有半分热度，只剩下雪一般冰冷的神性和空虚。
顾小闲最讨厌他们这种看蝼蚁的眼神，她可是高于他们所有人的存在！就算是在这个世界死了，她也只不过是回到过去的世界，继续自己那温吞水似的后半生。哪像他们，炮灰了，就是炮灰了，再也变不成核弹头了！如此高高在上的她，岂容他们如此轻蔑！她咬牙启齿得面目都有些狰狞：“但是我可以杀死你！”
但就在她显露出杀意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道将她手中薄如席卷的刀片震落，右手手背上更是多了一道鲛人鳞片刮过一般的伤痕。伤口并不深，但无法还击的无力感让她战栗。那一瞬，那双眸子中的威势和凛冽，让她胆寒。
来到这里后，她已经杀过人了，而且不止一个。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斯眼神！对方随时可以扼断她的喉咙，或者在她的心脏上，脑子里留下一个又一个这种伤口，甚至只要挑断她的大动脉，就可以让她不知不觉地死于内出血！但对方是不染血腥的原教长，他只要在她后背的某一点施加一个力，她顾小闲就会“自然而然”地死于心脏骤停……
她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了解杀死一个人的方法，甚至连出任务时，她都总是在黑暗中犹豫着杀死对方的方式，她想要拥有原著中，顾小闲的杀人艺术。可现如今，她似乎懂了，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的时刻！
帝都天启，汤水街，深夜，灰头土脸的顾小闲和舒夜在这条小街上唯一开着的一家小面铺子里吃着面。浓浓的牛肉汤滚着鲜红的椒汁，一小碟切得如纸一般薄的卤牛肉，他们没有叫酒——之后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许多消息需要打探——顾小闲却似已醉。
夜越深，她看向街边的眼神就越恍惚。
街边，垂柳依依，随风自在，她的眼睛就随着柳丝的飘飞在黑夜里无依的漂泊，脸上还有笑容，但却好象被不停的寒风吹得越来越苍白。好在，没有人会注意。这样热闹的夜里，他们是这里唯二的客人，连卖面的老黑头也已靠在炉边半梦半醒。
太多的人都去正对着各个宫门的长街上庆祝，仿佛阉党的那些“内廷十尊”、 十虎、五犬、十三太保、四十孙之流，都已经被新帝清除，他们再也不用担忧招惹了这些心理扭曲的家伙，而引来杀身之祸。他们似乎都坚信着，新帝会在那个黑衣羽人的帮助下，匡正皇权。
顾小闲的眼睛睁开了，她长身而起，端起辣得让人合不上嘴的面汤，在一阵忽如其来的烈烈寒风里一饮而尽，用筷子挑出花椒，又扒拉着碗底的牛肉渣送到嘴里，使劲嚼了几下，直接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意尤未尽的道：“好辣的辣子，就是少些花椒……”
浓浓的汤汁溅在她青黑色的男装上，她看也没有看，挥袖擦干了额上的汗珠，从衣服里掏出十个铜缁扔在桌子上，提步而出。
一旁还对着一整碗面汤的舒夜，并没有随着她起身，而是低声问道：“你见到了谁？”
顾小闲停下了脚步，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一般，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个有些模糊的侧脸，道：“一个宿敌。”
舒夜一呆：“你来山堂时才几岁啊，就宿敌！”听着更像是青梅竹马的冤家！
“其一，我趁着天启百废待兴，去杀了他。其二，我们先回去山堂，从长计议。但都不是我一直以来的作风！”顾小闲喝了热汤，胸口暖暖的，也有力气得瑟了，“为今之计，就是杀上那处别院，你上刀丝，我上大砍刀，杀他个七进七出！”
舒夜不以为意，还啐了一口，端起快要冷掉的面汤，说到：“切，也不知道刚才谁抱着树干，差点儿被吓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1顾小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