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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吉原集缘 ...

  •   有一年春天没有樱花,漫天飞雪像是来自天国的神谕,打湿了那个女人胸前的半幅带。

      这一年春天樱花烂漫,绯红漫天染红了鲜血,踏着花瓣竟然寸步难行。

      女人们在太阳最烈的午后开始上妆,洁白的脖颈和朱红的唇。她们在等一个华灯初上,候一夜灯红酒绿。到处都是喧哗,迷醉和腐烂的味道,仔细去闻,却只不过是太厚的脂粉,一切都是梦中的想象。没有挖苦嘲讽,酒鬼街头和齿黑渠漂浮着的尸体。

      这几日仲之町街格外热闹,深蓝色的灯笼关不住幽幽的光,街上雪融淡淡,像是一场春雨。发髻一丝不苟的男人左顾右盼,眉眼中带着杀气和欲望。楼前木栅中端坐着盛装游女,唇红齿白,秋波撩人,和着深色灯笼的光,面似神女或者鬼魅。

      楼中有□□半露的太夫含笑斟酒,樱桃入口似笑非笑惹得武士模样的男人吐息微重。不断的铃声响起,一声声的欢迎光临,一个个的名字出现,一盏盏煤油灯在隔间中亮起,呻.吟和喘息。

      “武士大人,最近来的频率变高了呢。”

      含混不清的吐字淹没在香粉覆盖的颈间,廉价的和服歪歪斜斜,昏黄的煤油灯闪烁着色.情的火焰。

      “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片夜空没有星月,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是屋檐遮着屋檐,灯火通彻。繁荣得过分,却秩序盎然。金钱交易在时刻上演,违背秩序的倒霉之人即刻化作孤魂野鬼,这里富庶安宁,这里贫穷混乱,这里言笑晏晏,这里肮脏糜烂。

      这里是离幕府皇城最近的地方,这里是最有秩序最没有法律的地方,这里是歌舞伎町,这里是吉原。

      听说,这里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这里是一座城市的缩影,只不过小的不像样子。仲之町街纸醉金迷,能给黄金镀上樱花粉。深河街残灯暗暗,莫不妨突然间齿黑渠中伸出一只腐黑的手,将卖弄揽客的游女拖将下去。某只狗吠,声音盖不过女人的高音。游女也分贵贱,有些包装精致放在橱窗里等待出售,有些肆意铺将在地摊上待价而沽,还要加上三寸不烂之舌,否则无人问津。

      深河街是吉原的外围,紧挨齿黑河,渡了河是所谓投入寺,是死亡的女人最后的去处。这里的屋子大多便宜,游女姿色平庸甚至可能年老染病,接待的也是些拿不出大价钱去正街上好好挑选一个木栅里秀色可餐的游女的人,更不用说挥金如土的老爷们。

      游女望美在流落到深河街的杏屋的第五天,就完全放下了作为人的最后一丁点尊严,开始把自己的身体当做货物,口齿伶俐四处推销,甚至锱铢必较。望美知道自己游不过那满是死者的齿黑渠,也不知将死之前能否走得出唯一的大门,从端庄笔直的仲之町街。

      第十天望美开始忍受大腹便便的贫农和醉醺醺的潦倒武士。不过望美在吉原见到腰间别着刀的武士还是第一次。在市场般的深河街上,没有所谓尽职尽责的护卫队,也没有人来清逐不知怎么混进来的带刀武士。认命的游女见多识广,毫不担心来此寻花问柳的男人是想用刀杀了自己。即便没有身价也是男人所寻觅、所需要的女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吉原集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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