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故人来》七弦桐

4、chapter 4

　　为了表示对签约的足够重视，周暮云特意化了妆，刚下楼赵徽便拿着车钥匙说道：“我送你去。”
　　周暮云又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说道：“不用了，我出门打个车，半个小时就到。”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和周暮云都在新城区政府大楼工作，每天一起上下班，即便有时周暮云出去和苏安晓见个面、吃个饭，赵徽也会问好时间、地点接她回家。
　　溪山茶舍人很少，周暮云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和同伴交谈的张嘉和，她快步上前，问道：“请问是张嘉和导演吗？”
　　“您是？”
　　“您好，我是渭北。”
　　张嘉和连忙起身：“您好渭北老师，快请坐。”接着又看见跟在周暮云身边的赵徽，问道，“这位是？”
　　“家人。”周暮云答道。
　　张嘉和又照例和赵徽客套了几句后，便让身旁的小助理拿出合同交给周暮云：“您看一下，有不合适的我们再修改。”
　　周暮云依言拿起合同仔细看了一遍，说道：“没有问题。”
　　张嘉和很是意外，这两年他签过不少大IP，第一次碰见她这么爽快的，不由得说道：“您再仔细看看？”
　　周暮云笑道：“怎么着，您这有隐形的霸王条款吗？”
　　张嘉和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您放心。”
　　周暮云点点头，唰唰签下自己名字。
　　“希望合作愉快。”张嘉和把合同一式两份后，起身与周暮云握手。
　　“一定。”她伸出手去，答道。
　　从溪山茶舍出来时时间还早，赵徽便问道：“直接去找苏安晓还是先随便逛逛？”
　　“直接去吧，你晚上不是约了肖总，不得先回家准备准备？”
　　赵徽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见他有什么要准备的，他又不是个女人。”
　　“这不是许久未见了嘛。”
　　赵徽看了她一眼才启动车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严格说来，周暮云对肖牧安此人抱有很深的成见。肖牧安第一次去家里找赵徽那天正赶上周暮云被工作扰的心烦，在电话里就开始怼人，诘问对方这个村主任是怎么当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管。那时她工作不久，还很年轻气盛，不像现在被磨得没脾气了。
　　肖牧安当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着问赵徽“赵局，你这小女朋友是做什么的，脾气可真大。我见着公司的老员工都得客客气气的”。
　　她当时并不知道他就是肖氏集团的总裁肖牧安，只当是赵徽的老同学，冲了他一句“管得着吗你”便拿着水杯上楼了。
　　第二次遇见他是在一家私房菜馆，那天是她生日，赵徽提前半年才预定到这一天。店内装修走的是中式风格，三间包厢，之间一道屏风隔开。
　　周暮云正和赵徽等着上菜，便瞧见肖牧安从她的包厢前走过，身边还跟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只装作没看见他们又匆匆移开视线。却不想他看见了她和赵徽，又去而复返。接下自是免不了一番客套的，借着他和赵徽谈话的工夫，她不动声色的把他的女伴打量了一遍，即便化着大浓妆也能看出她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喷了香水。她又瞧了一眼肖牧安，自动把他归类为上流社会里对感情不负责任的富二代。
　　此后，她每回见着他都没有好脸色，只觉得他作风不正、私生活混乱。
　　车子在苏安晓家的小区前停下，赵徽又照例交待了一遍不要太晚回家，周暮云也回以不许喝酒、不许夜不归宿诸如此类的话后，两人才分开。
　　苏安晓之前一直住员工宿舍，虽然不用交房租但也着实不方便。今年六月份还是咬咬牙租了一间四十平的单身公寓，虽然不大，但也算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知道周暮云要来，苏安晓早早的就在楼下等她了。
　　周暮云一把搂过苏安晓的腰，笑道：“我自己按门铃就行，您还亲自下楼接我，真是太客气了。”
　　苏安晓笑答：“周作家的排面由我守护！”
　　“那您这排面有点小了。”
　　“下次给您整个大的。”
　　“想来还真有点小期待呢。”
　　苏安晓住在15楼，刚打开门周暮云便觉得眼前一亮。她指着屋子的落地窗说道：“每回我看见这扇落地窗都有一种幸福感，就感觉这一天的烦恼都被治愈了。”
　　苏安晓：“我当时也是冲着这扇落地窗租的这间公寓，就像你说的很治愈，等我再努努力，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
　　“不愧是周老师。”
　　随后两个人很默契的开始瘫在沙发里玩手机，瘫着瘫着，周暮云就睡着了……
　　五点半的时候，苏安晓伸手戳了戳周暮云的脸：“醒醒，该吃晚饭了。”
　　周暮云刚醒，显得有些迷糊，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睡着了。”
　　“我跟你讲，我爷爷也是这样，上一秒还在看电视下一秒就开始打呼噜。”
　　周暮云没好气道：“你内涵什么呢，我是睡眠不足。”
　　“周作家一定要保重凤体啊。”
　　“可以了可以了，太浮夸了，晚上吃什么？”
　　苏安晓点开外卖软件：“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点。”
　　周暮云伸了个懒腰：“吃啥外卖啊，咱吃海鲜去，然后再去吃甜品。”
　　“你不是海鲜过敏？”
　　“没那么严重，我去卸个妆就出发。”周暮云熟门熟路的钻进苏安晓家的浴室，摸出卸妆棉开始卸妆。
　　苏安晓跟着走过去，倚着浴室的门，说道：“你今天化得这么美，卸掉可惜了。”
　　“我是去吃饭，又不是去比美。我没那么重的包袱。”
　　“你这是太没包袱了，有的姑娘下楼倒个垃圾都要精致到脚趾的。”
　　“那倒也不必。”
　　两人打车到海鲜馆也才六点多，店里没什么人，服务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周暮云指了指楼梯：“你先上去找个座位，我去点菜。”
　　周暮云正在蛤蜊和皮皮虾之间艰难做抉择时，苏安晓慌慌张张从楼上下来了，扯着周暮云袖子说道：“咱俩还是换个地方吧，赵局和我老板在楼上呢。”
　　“他俩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说着又加了一斤皮皮虾和一份海鲜炒饭才带着苏安晓上楼。
　　肖牧安和赵徽选的位置很偏，周暮云避开他俩选了其他不显眼的位置。
　　“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苏安晓压低声音问道。
　　周暮云给她添了杯水：“肖牧安是你的老板不是我的。”
　　“但是赵局也在那呢。”
　　“我和他之间没那么多讲究。”
　　“那我也装作没看见吧。”
　　“你怎么还和上学时见着老师不敢打招呼似的，怪不得一直升不上去，这么好的刷脸机会不知道把握。”
　　“人家是大boss，我只是个小员工，说不定都不知道有我这号人，我可不去丢人。”
　　“你现在去打招呼他就认识你了，我可以被你‘利用’。”
　　“我可舍不得利用你，而且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挺尴尬的。”
　　菜陆续上桌，周暮云和苏安晓也暂时停止了聊天开始吃东西。周暮云到底是没敢多吃，大概有六七分饱的样子就去洗手间洗手了。没想到肖牧安正从洗手间出来，面对面和他碰上没法再装看不见，周暮云大大方方对他笑了一下：“好巧。”
　　肖牧安也十分客套的向她点点头，回道：“你好。”随后抬步离开了。
　　周暮云洗好手回来，苏安晓还在吃皮皮虾，忍了忍没告诉她刚才的那一小段插曲，不然以她那样患得患失的个性，又要纠结到底要不要和大老板打招呼。
　　苏安晓有些撑，坐着歇了一会儿后才和周暮云下楼结账，没想到收银员对她们说“45号桌的客人为您结过了。”
　　周暮云又多问了句：“是哪位先生结的账？”
　　收银员想了想，答道：“戴眼镜的那位。”
　　周暮云收起手机，对苏安晓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大老板。”
　　苏安晓白了她一眼：“要谢你自己谢，我跟他又不熟。”岂止是不熟，苏安晓入职肖氏集团至今和肖牧安连句话都没说过，即便有时候碰巧在办公区域看见他了，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不像别的同事都上赶着去刷脸打招呼。
　　从海鲜馆出来后，苏安晓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周暮云也就打消了去吃甜品的想法，和她一起回家后又腻歪了一会儿才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