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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玊是疵玉。
“所以璟玊你本来就是已经被放弃的残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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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坐在地上的长发女子半张脸被厚重的围巾遮住，无机质的黑瞳好像没有焦距。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瞥了眼昏厥过去的男人，站起身向笑得灿烂的少年道谢。
“不用谢啦！”少年挠了挠毛茸茸的脑袋，看到少女走远了，连忙跟上去，“那个……你一个女孩子单独行动很危险的！我们结伴一起吧！”
少女仍然往前走着，“不会的。如果不是你来，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少年澄清的眸子仍然没有变化，对于少女要杀掉抢劫她的男人的行为完全没有异议，就好像，本应如此一样。
这让少女略微有些兴趣，等着少年喋喋不休说完，少女开口，“你要去哪？”
“桀之森。我要去找我的哥哥！”说到哥哥的时候少年的表情都十分依恋。
“我也是去桀之森的。”少女道。
“太好了！本来我还想着你要是去其他地方的话，行程就得耽误了呢！”少年笑得牙不见眼，“我叫璟玊，你呢？”
“我叫姽婳。”少女回答。
临时凑起来的二人组就这样向着桀之森进发了。
一路上璟玊总是跟姽婳喋喋不休，姽婳只会在璟玊提问的时候礼貌地回答，除此之外的时间都保持沉默。
“哥哥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保护我不让我被人欺负，他给我讲童话故事，他会做很好吃的烤肉……”璟玊滔滔不绝，姽婳沉默地听着，不发表任何言论。
“可是后来他被影子抓走了，我要去桀之森救回哥哥！”他的眼神十分坚定，仿佛任何事情也没有办法动摇他的决心一样。
姽婳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很奇怪，他的眼睛很清澄，好像没有欲[哗]望也没有黑暗一样，不喑世事洁白无瑕。就像婴儿一样。
“那姽婳你为什么要去桀之森呢？”璟玊歪着脑袋问她。
“湖门兽。我需要的皮湖门兽的心脏复活一个人。”湖门兽只有心脏的表皮能够跟人类的基因相容产生效果。如果要复活一个人，需要杀死的湖门兽的数量十分多，可以导致湖门兽的灭亡，猎杀湖门兽是王国明令禁止的行为。
听见姽婳的话，璟玊没有露出任何排斥的神情，反而微笑，“你一定很在乎那个人吧。”
“不。”姽婳微垂眼帘，“我恨她，所以我不能让她这么快死掉。”
“不对！”璟玊盯着姽婳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说到那个人的时候，没有恨，没有任何情绪。”
姽婳幽深的眸子望向他。
他用剔透清亮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泉水的眸子回望。
姽婳最后敛目，一言不发地赶路。
璟玊有着婴儿的眼睛和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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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前面有一家旅店！”璟玊指着黑暗中的某处兴高采烈地叫喊。
此时是深夜，而且周围没有光亮，视力再好的人到现在也几乎成为了盲人。
姽婳虽然视力比起常人要好一些，但是也只能看到周身五十米范围的东西。而当他们二人走到旅店的时候，姽婳确定旅店被璟玊看到的时候距离他们有五百米之远。
璟玊的视力好到，完全不像人类。
“我和哥哥经常在夜里外出，如果看不到，就跟不上哥哥的步伐了。”璟玊解释道，“哥哥不会等着我，他会一直往前走，直到我赶上他，所以我也不能停下。”
边说着，二人走进了在月光的照耀下略显阴森的旅店。
旅店没有灯，只有几根摆放在木桌上的蜡烛迎风摇曳，仿佛即将熄灭一样。
穿着黑色修女服满头银发的婆婆提着一盏灯从阁楼上缓慢地走下来，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住店吗？”
“是的。我们要住店！”璟玊连蹦带跳地跑上了二楼，高兴地向姽婳嚷嚷，“嗨！姽婳！我们今天有地方住了，不用睡树林里了！”
“嗯。”姽婳略微仰起头，将一直隐藏在围巾下的半张脸露出来，向璟玊微笑。
那时璟玊已经兴冲冲地跑进了房间，只有那个老婆婆看到了。
“鬼婆婆。”姽婳仍然保持着微笑，轻声唤了句。
银发婆婆的玻璃灯跌落在地，连同本来就微弱的烛火都被风吹灭了。
“君主……您终于回来了。”苍老的声音消散在黑暗中。
次日清晨，姽婳下楼的时候璟玊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有阳光照耀的旅店没有了深夜时候的阴森恐怖，银发的婆婆也跟璟玊坐在一起相聊甚欢。
“啊！姽婳！快来吃早餐！这里的早餐很美味呢！”璟玊看到了姽婳，连忙站起来挥挥手。
姽婳走到木桌前瞥了眼桌上的肉，淡淡地看了眼笑得慈祥温和的老婆婆。
“好吃吗？好吃就多吃点吧。”老婆婆笑眯眯地对璟玊说。
璟玊点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哥哥以前做的烤肉就是这个味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了。”
姽婳道，“那你就吃完吧，我不喜欢吃肉，包裹里还有些野果子。”
说完姽婳就上楼了。
她越发好奇了，少年提到的那个“哥哥”。
是怎样将一个孩子变成这样的。
天真如孩童，习性如幼兽。
那一盘肉，是三脚羊的肉。
鬼婆婆最珍藏的食物。
他们本来准备赶路的，但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
“再在老身的旅店里留几天吧，雨这么大，会有泥石流的。”鬼婆婆阻止了准备冒雨赶路的璟玊。
泥石流是杀不死她的，鬼婆婆此举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少年。
鬼婆婆的旅店在山林中开了数百年，只为杀人，从不救人。
没想到有一她会为一个孩子着想。
姽婳坐在阁楼里无声微笑。
执一把红色油纸伞的青年踏入旅店的时候，姽婳就有了了不祥的预感。
青年收起油纸伞，然后仿佛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的时候，手上的油纸伞已经接近了婆婆的脖颈，即将划上去。
青年的油纸伞不是一般的凡物，如果被青年杀死了，鬼婆婆将会不复存在，连着灵魂一起。
但是青年的油纸伞没有办法再近一步。
璟玊握住了青年的伞柄，用一种坚定到无法动摇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能杀她。”璟玊说。
“哦？”青年笑了，笑得十分夸张，然后收回了油纸伞，“小家伙，我可是在救你哦，她可是专门吃人的鬼婆婆。”
青年好像十分期待少年听到他的话吓得面色发白，恶劣地笑了，“你再要我动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那又怎样？”璟玊的眼神仍然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婆婆对我很好，仅此而已。”
“无论她是什么人，做过什么坏事，但是她都是我的朋友，你要是想要杀她，我会尽力阻止你。”
青年的笑意加深，眼神从饶有兴趣变得有些淫[哗]邪，“真是可爱的孩子，好想吃掉哦~”
一直听着楼下动静的姽婳，轻叹一声。
她知道鬼婆婆为什么会维护这个孩子了。
没有人会忍心伤害一个心灵那么无垢，眼瞳那么清澈的孩子。
即使是恶鬼。
青年显然对璟玊起了兴趣，雨停了，就准备跟着他们一起上路。
临走前，鬼婆婆蜷着腰拄着拐杖对姽婳说，“君主。老身恳求您不要伤害那个孩子。”
姽婳淡漠一笑，“我不会动他。”
也不会救他。
听到姽婳的保证，鬼婆婆深深鞠一躬，然后蹒跚地走上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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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你要去哪？”自称是烛幽的青年不停地围着少年转，伺机下手。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是坏人。”璟玊用认真到执拗的语气说出了这么天真的话语。
“我是坏人？”烛幽笑得略有些森冷。
“对！你想要伤害婆婆，你就是坏人。”璟玊道。
“她是鬼婆婆，居于深山旅店，专吃行人血肉的恶鬼，我要是杀了她就是除害，为什么反倒成了坏人？”烛幽道。
“哥哥说了的，伤害了我亲人朋友的人，就是坏人，就是我的仇人。无论鬼婆婆多么坏，她都是我的朋友，是我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好有趣的理论，小家伙，我越来越想吃掉你了。连皮带骨的那种。”烛幽轻轻舔舐下唇，略有些色[哗]气。
“我最后没有动你的婆婆，所以，我不是坏人，不是吗？”烛幽笑着对璟玊说。
璟玊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
“那么，告诉我你要去哪，说不定我能帮你呢。”烛幽用诱拐的语气道。
“我要去桀之森救我的哥哥。”璟玊道，“他被影子抓走了。”
“哦？影子？”烛幽好像想到了什么，轻笑，“你哥哥叫什么？”
“不知道，哥哥没有告诉过我名字。”
“长相呢？”
“哥哥长得很漂亮很漂亮。还有哥哥的头发很长，一直到脚踝。”
听着璟玊的描述，走在后面的姽婳好像依稀想起了一个人。
烛幽好像也想到了，喃喃道，“要真是他的话就更有趣了。”
“什么？你认识哥哥吗？”璟玊问。
“不认识。”烛幽轻笑。
姽婳一向都不怎么喜欢说话，没有人问她也不会主动找话题，一直都沉默不言，好像从不存在一样。
反倒是一路上烛幽跟璟玊说个不停，还偶尔调[哗]戏一下。但是按照璟玊的脾性，肯定察觉不到这是调戏，反而跟烛幽亲密了一些。
但是烛幽对于璟玊没有恶意，要不然璟玊一定不会跟他亲近，璟玊的直觉比野兽还要灵敏。
然后烛幽离开了，在一个雨夜。
于是旅途又变回了两个人。
璟玊在路上捡了一个小孩。
刚刚十岁出头，眸子沉寂到可怕的男孩。
他让我想到了在他那个年纪的时候在黑暗中绝望挣扎的我。
没有一个少年愿意对她微笑。
小孩叫远流。
在被璟玊捡到的那天发了高烧，一直没有退。
姽婳以为那个小孩会死掉。
就像那些没有从黑暗中走出去的族人一样。
但是璟玊说，“他会活下来的。”
那样认真而执拗的神情，让姽婳忍不住嫉妒。
在她无法忍受即将死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这样相信她，不抛弃她？
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所以姽婳死去了。
在她十岁的时候。
璟玊盘腿坐在浑身滚烫的远流身边，为他讲着童话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鱼王国，王国里有一位美丽的人鱼公主……”璟玊神情温柔，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仿若精灵。
“然后……人鱼公主毒哑了邻家女，吃掉了负心的王子之后变成了泡沫。”
“然后呢？”不知是不是受刺激了，远流睁开了眼睛，仍然是没有温度的眼睛。
“这是哥哥讲给我听的，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我可以给你讲其他的。”
然后一个长歪了的少年给一个即将长歪的孩子讲起了□□。
其实这些都跟姽婳无关。
或者说，真正歪到骨子里的是她才对。
去桀之森的路上困难重重，好几次璟玊和远流都差点死掉。
姽婳没有救他们，但是他们还是活了下来。
他们只见过一次她出手。
姽婳杀人的时候像个疯子。
很难想象平常安静斯文的她杀起人来这么疯狂。
血，残肢，骸骨。
到处都是。
尚且还是个孩子的远流吓白了脸，但是璟玊却没有反应。
他的眸子不是毫无感情不为所动的那种，而是清澄到什么都没有。
让人想到了悲天悯人的神佛。
烛幽在一天夜晚回来了。
然后杀死了远流。
用残忍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
璟玊漂亮清澄的眸子满是不敢置信。
他拼了命想要为远流报仇。
然后被烛幽压在身下。
璟玊没有死，但是要是他的话，他可能宁愿死掉。
也可能不会，毕竟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报仇也不可能了。
森林里除了青草香，姽婳还闻到桀之森特有的血腥味，和二人刚刚纠缠散发出的米青液的味道。
烛幽是一个变态，不遗余力地逗弄着那个少年，勾起他的仇恨妄图毁掉他。
但是那个少年总是让人惊叹。
他的眸子永远是那么清澄，那么无垢。
即使是伙伴死去了也没有让他的眸子染上仇恨。
不知这是一种纯洁还是残酷。
烛幽一直都没有跟姽婳动手。
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他知道姽婳不会为了璟玊出手的。
百般呵护她的养母被人杀死的时候，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本来就不是人。
在十岁那年，她已经死在了黑暗中。
烛幽说要带着璟玊去找他的哥哥，但是璟玊拒绝了，他说他要自己去找哥哥。
然后姽婳就离开了。
她知道，烛幽不会让璟玊死掉的。
还没有彻底失去兴趣，玩具怎么能够罢工？
杀死了最后一只湖门兽的时候，姽婳再次看到了璟玊。
他坐在长发的漂亮男人身上。
姽婳知道那个男人。
他叫泠川，影子的王。
同时也是那个少年口中的“哥哥”。
泠川最大的爱好就是到处搜寻孤儿，然后按照自己的心意把他们养大。
璟玊的设定，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孩子。
可是满手血腥的恶魔怎么会养出真正的天使呢？
璟玊在被泠川捡到的那天已经偏离了设定了。
天真如孩童，残忍如魔鬼。
这就是璟玊。
“玊，就是疵玉。”
“所以璟玊你本来就是已经被放弃的残品哟。”
手持红色油纸伞的青年微微一笑，残忍如斯。
“在没有出现成品的时候，残品也能用用。毕竟这孩子的味道不错不是吗？”长发男人邪佞笑着。
泠川不同于烛幽，对感兴趣的璟玊还有一丝怜悯。
泠川这个人冷血到连她都侧目。
对于璟玊是不会留情的，即使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年。
但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姽婳看着少年无神空洞的眸子。
轻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