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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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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阳拿下第一局,林伟妮心里替他开心,她对身旁的欧神道:“老师,梓阳今天状态不错,看他如此淡定,一点也不比卡特逊色。”
欧神手托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缓缓道:“不错,他是个很有灵气的球员,而且基本功十分扎实,对战略的执行力比我预想地好很多,但卡特也不是省油的灯,梓阳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林伟妮点点头,偶一抬头忽然看见坐在身后离她两排之远的特鲁姆普。小特也看到她,两人彼此点头相互问候,又将目光移向赛场。
欧神也抬眼看了一下小特,神情耐人寻味,却一言未语。
裁判将球摆好,示意比赛开始,这次轮到梓阳开球。他的发球力道很稳,母球撞开红球后,顺利回到高岸区并贴库。
其实,母球虽贴库,但并未完全被彩球所挡。卡特见红球散开的位置并不是自己最擅长的远台进攻点,便选择防守,他高杆击打底部红球,母球弹两库回到高岸区。
梓阳因为昨天打了147,今天又顺利赢下第一局,现在信心满满,看每颗红球几乎都相信自己能将它们都拿下。他见黑球左方有一颗红球有进攻机会,点位一瞄准,便毫不犹豫大力一发,将这颗红球撞入袋口,母球弹两库正好叫到六分粉球。
台上观众响起热烈的掌声。
“很准。今天梓阳手感特别好,远台成功率挺高。”姜毅解说道。
庞卫国接话道:“是啊。远台命中率高无形中会给对手造成防守压力。就好比篮球比赛中的三分球,哪一支队伍的三分球命中率高,就会加重另一支球队外线防守的压力。”
梓阳现在加快了比赛节奏,他利用中低杆,将粉球K入袋口,母球停在粉球的位置上。裁判从袋口拿出粉球,将它摆在红球堆下方。接着,他又打入一红一蓝,本想趁机让母球撞红球堆,谁知力度太轻,红球堆只是动了动,没有炸开。母球贴在红球堆里,陷入“困境”。
梓阳无计可施,只好将母球推到高岸区,做好防守。
卡特观察了一下局势,选择了和上一局一样的防守路线——击打粉球左方的红球,将红球炸开几颗,母球弹左边回到高岸区,正好躲在黄球后面,将母球的进攻路线全部封死。观众区响起热烈的掌声。
梓阳不甘示弱,让母球弹一库,轻松解到红球,成功化解卡特的斯诺克。
卡特再做一杆防守,梓阳又轻松化解,并且不露一点破绽。两人你来我往,既解对方的斯诺克,同时还要为对方造一个斯诺克。
梓阳现在对自己的准度非常有信心,只要一有机会进攻,他都不会放过。他发现,低分值彩球区有一颗红球与母球基本呈一条直线,有进攻机会,于是他瞄准红球,猛力一发,结果红球没进,反而撞到袋角跑到另一个球洞的大门口,白白送对方一个大礼。
卡特欣然接受。他轻松将球打入,母球撞了一下二分黄球改变线路,叫到咖啡球,他稳稳将咖啡球打入,母球往低岸区走,叫到红球。现在的局势还不够明朗,粉球被两颗红球贴着,没有下球路线,黑球与红球们靠得太近,从各方面角度看,它都有一小部分角度被红球挡住,也是没下球路线。
“他必须得想办法将黑球解救出来。”梓阳虽然坐在休息区,但依旧认真分析着场上的局势,心里希望有机会能上场。
机长心里想的显然与梓阳是一样的。他先打入二红二蓝,母球在攻入蓝球的同时叫到黑球上方的红球,这一角度并不难,他顺利将红球打入底带,母球沿着既定的轨迹将黑球右方的红球K走,终于叫到黑球。观众们响起掌声。梓阳心里也默默地沉下去。
黑球毫无难度地被机长打入袋口。母球叫到适才被K走的红球。
裁判将黑球拿出,用洁白的手帕擦去它身上的一点灰渍,把它摆在粉球下方。结果,黑球的下球路线又再一次被封住。
卡特不得不右塞猛力将红球打进,并把母球长距离地甩到中袋上方叫蓝球。
梓阳心道:“他是想打入蓝球的同时K散粉球堆,将粉球和黑球同时解放出来,这一招厉害!”
可是,他想错了。卡特没打算K散粉球堆,反而发力将粉球上方的红球堆K散了。
梓阳不明白机长为什么这么做,如果是自己,一定会先将黑粉两颗彩球同时解救出来,因为外围的红球加上粉球、黑球的分数,卡特至少能拿到六十几分,完全可以超分,如果做的好,甚至还能有机会K散红球堆,并一举拿下比赛。而现在黑粉两球卡死,他只能依靠低分值的彩球让自己过度,算来算去,顶多只能得五十几分,甚至连五十分都拿不到。这样的分数,让自己还有机会反败为胜。但不管怎么说,卡特有自己的打算,他也已做出了选择。梓阳心里清楚,自己又有机会上场了。
果然,卡特打完那几颗可以打进的红球,便开始防守。他最后以一杆精准的长台结束进攻,让母球躲在绿球后面,做了一杆漂亮的斯诺克。不出梓阳所料,他只拿了48分。
这杆斯诺克虽然精彩,但难不倒梓阳。梓阳算好角度,母球弹一库,精确地打到粉球下方的红球,但由于力度没控制好,母球撞到库边又弹出一丁点儿,给卡特留下一个小小的机会。
斯诺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运动,它之所以困难就在于,你不仅得解得到球,还必须解得滴水不漏,不能给对方留机会。
庞卫国在电视机前继续解说道:“虽然梓阳给卡特留下机会,但这颗球也有一定难度,就算卡特打进,他也很难叫到彩球,无法一气呵成地拿下比赛。如果这样,谨慎的机长有可能选择防守。”
他说得没错,卡特放弃了那颗充满诱惑的红球,选择打粉球边上另一颗红球,母球弹左边一库又回到高岸区。
梓阳有意识地连攻带防,打开适才卡特不K的粉球堆,为自己的再次上手做好铺垫。可惜,母球在往回跑的过程中又再一次撞到中袋袋角而改变路径,再次将大好机会拱手让给机长。今天,他似乎与中袋有仇。
此时,粉球堆已被人撞散,卡特进攻再无任何难度。当他清理掉台上三颗红球和一蓝、一粉、一黑三颗彩球后,总分达到61分,台面还剩42分,而梓阳只得14分,机长已赢下这一局。
裁判问梓阳还要不要继续打。梓阳点点头,冷峻地看着台面上的局势。即使现在他把台上的球全部打进,他也只能得56分。斯诺克比赛有一项规定,倘若对方没有解到自己制造的的斯诺克,那么制造斯诺克者得四分。也就是说,如果梓阳想翻盘的话,必须做两杆斯诺克,要是卡特这两杆都没解到球的话,梓阳就得8分,再加上台面剩下的以及自己之前所得的分数,总分64,就能反败为胜。但是,一旦卡特将红球打入或梓阳不慎打入红球,那么梓阳就输了。
卡特机长虽然没能将台面清光,但为了不让梓阳翻盘,他有意将母球完全躲在咖啡球后面。此时台面上只剩一颗停在底边库的红球,要解到球只能利用边库打反弹球,而反弹球的角度和轨迹却是最难计算的,一旦解球失误,卡特机长得4分,梓阳便再无翻盘的机会。
梓阳看上去十分淡定,他看好角度,俯身用右塞击打母球,母球向右边库弹四库,正正打到底库的红球,而且力度掌握得十分合适,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红球,没给对手留机会。台上观众爆发出持续的雷鸣般的掌声!
“经典!经典啊!梓阳的这杆解球,让我想起奥沙利文!奥沙利文在一次比赛中,也是母球弹四库解到红球的!”解说员姜毅兴奋道。
“梓阳虽然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比赛,但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新手,隐隐有大将之风,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我十分期待!”庞卫国说得十分坚定。
而在现场,卡特轻击红球,将母球调回高岸区,也是防得滴水不漏。
梓阳在解球的同时,不断想方设法给对手制造斯诺克,但每次都能被对方化解。而卡特在化解的同时,也在给梓阳设斯诺克。两人同时要控制母球和红球,不能让任何一方的走位出错。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观众也看得兴致盎然,掌声不断。
但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梓阳的斯诺克出现漏洞,母球走位的时候没能完全躲在黑球后面,给了阿里·卡特一个远台的机会。
卡特现在已超分,心理上占有优势,他毫无顾虑地高杆击打红球,谁知,红球撞到袋口被弹了出来,而母球撞到红球后却一直向前滚,最后利落地跑入袋中。
母球摔带,按规定,也是要扣四分。也就意味着,梓阳只要再做一杆斯诺克就行了。
卡特有些无奈地看着这样的结果,也为自己这个失误感到不可思议,连连摇头。
梓阳觉得好运来了,快速地摆好母球,左塞薄红球左边三分之一处,红球向高岸区跑,母球由于力学和杆法的作用,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的本意是想把母球藏在黑球后面,结果力度没控制好,母球还是跑了出来。
卡特想了想,举杆击打红球的右部。他的想法是,让红球自己滚到袋口,如此,梓阳就算轻轻一碰,红球也不得不落袋,这局就结束了。只是没想到,红球弹一库,居然径直落入袋中,观众“哗”的一声响。
梓阳无奈地看着体育馆的天花板,心里大叫倒霉。
这局比赛打得跌宕起伏,意外频发,但最后还是机长获得胜利。
“这就是卡特的厉害之处,”欧神对林伟妮解释道,“他的打法虽然中规中矩,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多,但他总能依靠这样简单的防守进攻思路赢得比赛。”
接下来的比赛中,机长越战越勇,又连下两局,最终以3:1结束上半场比赛。
梓阳有些沮丧,坐在休息室默默地喝着水。虽然他知道再想着已成定局的比赛并不明智,但心里仍不自觉地重复着卡特打球的情景。他的打法毫无新意,甚至没有自己来得灵活多变,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打法很有效。
舅舅肖逢时和教练伍文忠来到休息室。
老练的伍文忠看到梓阳的神情便猜出一二,笑着说:“没关系,梓阳,斯诺克比赛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梓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以前在中国比赛,他不知打过多少次逆袭战。只是这次……他并不是那么自信。
伍文忠严肃地凝视着他:“你不比卡特逊色,在某些方面,他还不如你。卡特并不是一个极富天赋的球员,他之所以能获得今天的成就和荣誉,全靠坚持和努力。所以梓阳,输了并不可惜。少出错,打出你自己的风格就行了。”
“但我想赢。”梓阳说得平静,却坚定。
“想赢,这很好。但你要过得了自己这一关。显然,你有些浮躁。”伍文忠拍拍他强壮的肩膀,“这需要时间。”
肖逢时看着伍文忠走出房间,也默默拍着梓阳的肩,出去了。
他突然想上厕所,急急打开休息室的门,却看见小特正靠在墙上发短信。
“嗨!你怎么不进来?”梓阳问他。
特鲁姆普笑道:“我本想发完短信再进去,谁知短信怎么发都发不完。”
“你给谁发短信发得这么得瑟?”
“一个长得非常美丽的妞。”
“……好吧,妞比你朋友还重要。”梓阳装作一副愤愤的模样,其实心里有些酸涩。
“我为了看你的比赛推了她的约会,她正跟我生气呢。”
“……那你还不快去哄她,反正这场比赛也没什么好看。”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特鲁姆普的眼睛很大,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以为他在瞪人。梓阳被他瞪得有些发毛。
“什么意思?”
特鲁姆普没解释。他们一路走到赛场的入口,小特叫住了他:“别忘了,你说过要打败我。这次比赛,我会进入四强,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你。”这话犹如一记闪电,令梓阳如梦初醒。他看到灯光下,卡特机长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擦拭着球杆,神情悠然自得,非常自信。一股无名之火在他心里燃烧。适才特鲁姆普的话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放松了许多,压迫、不甘心等不好的情绪统统不见了,心里豁然开朗,感激地看着特鲁姆普坐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