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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第十一章、

      云斐看他一眼,慢慢道:“只是有个想法,还不能拿准。”

      苏琮两眼里仍显得有些迷茫:“有个想法你也该同我说一说嘛。你的意思是跟安平有关?安平她能做些什么,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陪在父皇身边撒娇,天底下数她日子过得最舒服,她能给自己安排刺客?为什么?她也没这么做的理由啊。”

      云斐一时不言,半晌叹了口气,低声道:“殿下,若是你不争帝位,现在你的日子过得也能同安平公主一样舒服。”

      苏琮有心直口快的毛病,但贵在脑子灵活,稍一点拨便能通透过来,先是恍然,跟着又是不能置信:“安平她还想争帝位?”

      云斐想说公主没有争帝位的打算,但做点其他动作的心思未必没有,想了想,将这一番话咽下去,只道:“所以我说只有个想法,还不能拿准。”

      苏琮笑道:“我这个妹妹是有点主意,但你这想法也确实太荒唐了,实在是没法作准么。”

      云斐道:“殿下说的有理。”

      “对了,金美楼那个隽烟云,我已叫人给她赎身了,现在就安置在京郊一座别院里。”苏琮道,“事情我帮你办完了,可至今我还不知道你究竟想拿她做些什么呢。”

      云斐微微一笑,道:“殿下如此辛苦了。”

      云斐跟苏琮在宫门前别过,稍加休整后去了审刑院。往日里这个时候聂酰还在慢悠悠来办公的路上,这一日却早已在审刑院的厅堂中候着,见到云斐后立即上前几步,握着他的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小云大人啊……”

      云斐笑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聂酰满目愁云:“你看看,先是袁聪的案子没了结,后面又出了个李平,到现下杨王的案子又堆过来。我今天在来审刑院的路上想了想,我这刑部尚书这些年做下来,也忒没什么滋味,我要是现在告老还乡,你觉得圣上会恩准吗?”

      云斐笑道:“大人何出此言?现下也不算什么难关,李平与杨王的案子本可当成一件来办。至于袁聪袁大人的案子,即便查不出缘由,也要给出一个交代才行。”

      聂酰拽着云斐一起坐下,让他接着说。云斐道:“即便李平李大人与袁聪袁大人的红丸案没有确凿关联,可他受贿是铁证,因此判刑是免不了的。至于判重还是判轻,众所周知,杨王殿下娶了李大人的千金做夫人,李大人与杨王殿下早成一党。若是杨王殿下没有围场一事,或许还能解救李大人,届时大人您还可在判重与判轻之间为难,可现在圣上余怒未消,在杨王解禁之前,无人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大人您若是将李大人判得轻了,一来令圣上更加不悦,二来圣上难免生疑,是否有人暗中通融,令大人您不得不为李大人求情。”

      聂酰给他说得犹犹豫豫:“你的意思是我把李平的案子直接按章程严办?这可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啊,我今日严惩了杨王殿下的岳父,保不齐日后杨王复宠,来责问我可怎么好……”

      云斐避而不答,只道:“袁聪袁大人的案子已拖了一段时日,看今日早朝圣上的意思,催得已是十分紧了,大人你是否想出应对之策了?”

      聂酰唉了一声:“哪那么容易就想出来。轻易把一个同僚下狱,这可是要损阴德的啊。”

      云斐微微笑了笑:“袁大人已经被害,大人您如今种种作为,全是在为袁大人平冤罢了,哪里会损阴德?”

      聂酰又唉了一声。

      云斐接着道:“现在红丸一案已经追查到李平头上,再调查下去无非两种结果。一来李平在狱中说不出红丸的来历,如此一来罪名由李平一人承担,横竖不过是在受贿罪上再添一条罪名罢了。二来,李平又供出了其他人,至于他会供出其他什么人,这人会不会继续供出别人,究竟查到什么时候才为止,这期间还会生出什么事端,就都说不得准了。”

      聂酰给他说得两眼发直:“你的意思……是让我就到此为止了?”

      云斐袖着手,平和道:“我只是在陈述案情,究竟如何决断,都是大人你拿主意。”

      聂酰自为官以来,一向以谨小慎微三头两面的形象示人,如今要他骤然作出这种决断,实在有些为难。云斐点到为止,也不多加逼迫,接下来只温言慰藉了上司一番,又亲自泡了一壶碧螺春,给聂酰颤悠悠的心肝压惊。

      聂酰看他娴熟的泡茶手法,接过递来的茶盏,长叹一口气道:“你说当官有什么好,一走进这京城,上下左右的人就给围出个笼子,几十年都活不出这笼子,有个什么劲。”

      云斐笑了笑:“大人说的是。”

      云斐傍晚回到云府,用过晚饭后,云郁将他叫到书房中谈话。

      自上一次两人在书房有过一番颇为不契合的交谈之后,云郁之前产生过的种种想要支配儿子未来的想法,皆已烟消云散。他将云斐叫到书房,先是一言不发地端详了许久,而后感慨道:“你出生时我不在你们身边,长公主仁慈宽厚,当时全程陪着你母亲,据她说,你母亲产后昏迷不醒,过程颇有些凶险,但好在最终母子平安。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长公主夸你长大后必定极为聪慧,现在你已这么大了,确实心有九窍,当得起长公主的夸奖,我是管不住你了。”

      云斐恭谨道:“父亲是觉得我最近行事哪里不够妥当?”

      云郁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从你胆敢谋杀当廷大臣开始,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妥当事!我们云家几时出过你这样狠辣的人!”

      云斐不语,始终垂眉敛目,静等父亲将唠叨说完。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云郁才停下来,缓了口气,冷声道:“今天长公主来找我,说近来京城可能不会太平,叮嘱我们云家安分守己,切不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云斐道了声是。云郁又问:“李平的事怎么样了?袁聪的案子能不能推到他头上?”

      云斐安然回答:“不会出什么差错,大约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父子两人又揣摩了一番杨王党与雍王党近来的风势,又将朝廷上其他诸人的动向抽丝剥茧地捋了一遍,后来提及安平,云郁道:“我今天路过安平公主府,门前轿子络绎不绝,都是些家中有适龄公子,趁着安平公主受伤前来问候的达官显贵们。安平公主受宠,哪家都想攀一攀姻缘。”

      云斐微微笑了笑:“公主将这些人全都见了?”

      “大多数都没见,灰溜溜又打道回去了。但听说有少数几个见了,比如季柏的父亲季时勋,就拎着礼物进了公主府。”云郁叹道,“我之前听说公主与季柏互相有意,还以为是谣传,现在看倒很像是真的了。”

      云斐袖着手,半晌没有回话。

      两日之后便是官员的旬休日。云斐难得清闲,被苏琮拽去街上喝酒。两人酒量都不佳,说是喝酒,不过是听曲吃饭,餍足之后苏琮还想拽着云斐一起晃荡晃荡,被云斐打发回府去看治国之书。

      眼下大好晴光,苏琮极不情愿看书,慢吞吞不想走,同云斐道:“你要我回去看书,那你今天做什么?”

      云斐正色道:“我的书也还没看完。”

      这话若是让苏琮说出来,没人能觉得是真话。可由向来克己慎行的云斐说出口,苏琮没法反驳说他是假话,于是只有打道回府。

      两人在街角分开,苏琮往南,云斐往北。云斐走了一段距离,确认苏琮已走远了,又转过身,走回街上。

      他在药店买了一支上等野山参,装入一只精巧的盒中,而后装进衣袖。拐出来时旁边是一家古玩店,老板十分热情,拉着他进去看。云斐兴致一般,转了一圈便要走,一眼扫到一支玉簪,脚下便停住不动了。

      老板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立刻笑道:“公子真识货,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在我们店买簪子那都有个好处,就是全国再找不出重样的来。公子你看上的这支呢,戴在年轻姑娘头上十分好看,如果公子你有心上人,不如就买了它,保管让你的心上人满意。”

      云斐笑了笑:“承你吉言,就包起来吧。”

      云斐走到公主府的时候日头还未西下,云郁口中所谓“公主府前轿子络绎不绝”的景象却未出现,门口只有个小厮在半眯着眼打盹。前阵子他被安平变着法修理,让门口的小厮记得了他,察觉他走近,立刻便迎了上来,笑道:“云大人,你也是来看望公主的吗?”

      云斐嗯了一声,微微笑道:“我听说最近来看望公主的人有许多,今天来倒没见什么人影。”

      “公主一律不见,所以您来之前不久都被请走了。”小厮道,“眼下府里的客人就只有季柏季大人一位,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估计快要走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替您通传一声。”

      过了片刻,小厮一脸歉意地跑回来:“云大人,公主说她累了,想歇息。请您下次再来。”

      云斐习以为常,笑着点头说好。正欲离去,不远处小跑过来一位女侍,朝云斐欠了欠身,道:“公主正在与季柏季大人说话,一会儿见您。请您先去偏厅稍待片刻。”

      云斐便由女侍引去偏厅,他走得慢,临近偏厅时候,远远瞧见季柏朝着这边走来,并向他招手,便停下,等季柏走到近前来。

      季柏道:“云大人也来看望公主?”

      云斐笑着点头。

      “我听说是云大人来了,就同公主提前告别出来了。云大人不必去偏厅等着了,直接去花厅便可。”

      “多谢。”

      季柏又道:“昨日我叫下人交与云大人的信封,不知收到了没有?”

      云斐再度点头:“我已经代为转交。”

      季柏心急道:“那位女子是什么反应?”

      云斐笑微微道:“不知季大人信中写了些什么,但她实在很感动,说季大人言辞诚挚,很是难得,所以同意与季大人一聚。因为是初次见面,比较正式,因此她想将日子定在下个旬休日。”

      季柏先是大为高兴,接着便是十分为难,迟疑道:“这……”

      “季大人有什么问题么?”

      季柏作难道:“公主的生辰宴也是在下个旬休日,我已答应了公主的邀约,不能不去……”

      云斐像是恍悟一般:“这,确实为难。”

      季柏片刻之内拿不定主意。云斐微笑道:“若是季大人实在为难,我可尽力为你向那位女子陈情,看是否可将时间改期。只是那位女子之前曾被其他人如此拖延,故而对这种事有些许介怀。我知季大人情非得已,会尽量解释事情原委请她谅解,只是究竟结果如何,我也不能作准,还请季大人体谅。”

      “不论何种结局,自怪不到云大人的头上。”季柏自责道,“我回去再想一想,看是否还有其他办法。明日给你答复如何?”

      “不急。”云斐笑微微道:“不过我倒是想出个主意。照往年规矩,安平公主的生辰宴最早也要在临近傍晚处才开始,覃姑娘对季大人的邀约只说是旬休日,还未定下具体什么时辰。我可同她说一说,请她将见面的时间定在上午或者是晌午过后,如此一来,若是季大人稍微赶一赶行程,应也来得及。”

      季柏道:“那位女子姓覃?”

      “是。”

      季柏又道:“可是覃将军之女?”

      云斐笑而不语。季柏很快通透,不再追问,只道:“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依云大人说的做就是,只是又要辛苦一次云大人了。”

      “无妨。”

      云斐与季柏道别,由女侍引入花厅。安平气色尚可,令女侍将她生辰宴的请帖递给云斐。

      云斐接过放入袖中,微笑道:“公主的伤势如何了?”

      安平道:“已无大碍,多谢关心。”

      两人又聊了片刻,无非是围绕着安平的伤势聊一聊景熹帝的疼爱关心,以及近日想要踏入公主府门槛的达官显贵,对于后者,安平只轻描淡写了一句:“我受伤以来乏弱无力,应付不来那么多人,所以便请他们都回去了。”

      “公主当好好保重身体。”

      又聊了几句,安平问:“听说审刑院近日在调查我被刺的案子?”

      “是。”

      “有什么进展吗?”

      云斐慢慢道:“目前还未找到确凿证据,但怀疑与杨王殿下有关联。”

      安平哦了一声:“云大人的意思是二哥想害我。”

      云斐道:“只是有些嫌疑,还未确定。公主与杨王殿下自小感情甚笃,此事干系重大,案子还未水落石出之前,臣不敢妄断。”

      安平垂下眼,抚摸了两下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道:“我听人说,审刑院上下官员都是朝廷中最善的大善人,有些案子查不清楚,就成了一团模糊的陈年旧账。袁聪袁大人的红丸被杀案已经过去这么久,审刑院还未给出个交代,我这里又积过来,你们最擅长平息风波,这两个案子该不会也想要无声无息地压案底吧。”

      安平抬起头,直视着云斐,一字一顿道:“就算袁家那些老弱妇孺能答应,我可不会答应。”

      云斐微笑道:“请公主安心,自不会令公主失望。”

      安平听完云斐的保证仍有些脸色冷淡,问袁聪的案子已审到什么地步。云斐道旬休日之前刚审完李平的贴身小厮,已有了一些眉目。

      安平有些不满意,道:“每次问云大人案情,得到的答复都是已有些眉目,却从未听过水落石出四个字。”

      云大人仍是笑微微的模样:“事关人命,需谨慎为之。公主何故对这个案子如此上心?除了季大人可还有别的缘由吗?”

      安平一挑眉,平平道:“云大人竟以为我是在为这个案子上心。我始终都是在对审刑院的办案效率嗤之以鼻,云大人竟没听出来吗?”

      旬休日过后,刑部尚书聂酰亲审李平,旁边坐着云斐。

      贪墨罪李平无可狡辩,只是毒杀袁聪一事李平态度强硬,坚称与自己无关,即便他的贴身小厮已经和盘托出谋杀始末,李平仍然不肯画押。

      李平反而被贴身小厮的证言气得发抖:“秦棋他一派胡言!他必定是受人指使!我从未做过这些,我为什么要毒杀袁大人!我与他无冤无仇!”

      夜里聂酰撑不住,先行回了家,留下云斐与李平夜话。云斐命人端来两只小酒盅,李平面前放一个,自己面前放一个,又叫兵卒离得远一些,他要与李平单独说话。

      李平又困又累,但眼神炯炯。云斐笑着道:“李大人喝杯酒暖暖,这里面没有毒。”言罢自己先端起酒盅,与他碰了碰,而后一口闷了下去。

      李平哼了一声。

      “李大人现今横竖都是死,为何只肯承认贪污受贿,不肯承认谋杀袁大人?既都是自己做下的,在脖子上抹一刀与抹两刀也没什么不同。”

      李平横眉怒目:“说了多少遍,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云斐笑了笑:“秦棋说,前些日子你听说书人讲了个故事,你觉得里面杀人的手法有些道理,于是让秦棋买通淄仁堂的大夫制了毒丸,将毒丸借季柏季大人之手送给袁大人。你后来担心夜长梦多,又反悔,叫秦棋杀害了淄仁堂的那名大夫,并毁尸灭迹。方才下属告诉我,按照秦棋所说的毁尸地点,尸体已经找到,头颅也在离尸体十几公里外的地方找到,只是面容已毁,模糊不清。但头颅与尸体吻合良好,尸体腰上也有块圆形胎记,由大夫的家人指认,正是她失踪已久的丈夫。李大人,人证物证俱在,即便你否认,明日聂大人仍可将案情呈奏给圣上。李大人现在除了无谓的否认之外,还有其他好说的吗?”

      李平听他说完,竟逐渐平静下来,缓缓闭上眼,半晌又睁开,定定地望着云斐:“你是雍王的人?”

      云斐失笑道:“李大人,我只是个审刑院的小吏,奉旨办事,不懂朝廷争斗。我与雍王除了在朝堂上打声招呼,其余没什么往来。”

      李平没有再作辩解,只冷冷道:“雍王一党要拿我做文章,我若是招认了,岂不遂了他们的意。想都别想。”

      云斐叹了口气:“既如此,李大人今晚就好好歇息。”

      云斐回府时,已是明月高悬。

      云郁已在书房等了许久。见到云斐劈头便道:“我今日听荆王殿下提起,才知道那只药盒底层满是有毒的红丸。既然是烈性毒药,只放一颗便可,何至于放了整整一层?你这样做,不是让人稍想一想就知道是栽赃陷害?”

      云斐不紧不慢给父亲倒了盏茶水,双手恭送上去:“父亲,不是我做的,是李平李大人做下的这些事。”

      “……”

      “我懂父亲的意思。”云斐慢悠悠道,“只是圣上开明,对两党相争之事想必早有察觉。这两年不闻不问,与其说是放纵,倒不如说更像欲擒故纵。近些日子党争之风愈演愈烈,已有大臣上疏奏请圣上明鉴,我觉得,圣上迟早或者已经动了要清理的念头。”

      云斐最后笑微微道:“我这样做,本就只是想探一探圣上的口风。”

      次日聂酰整理了李平的口供,转天便将审理的案情呈奏给了景熹帝裁决。景熹帝看了半晌,果然缓缓问出与云郁相同的问题:“若是投毒,在药盒底层放一颗毒丸便可,这个李平何须放满整整一层?平白留人把柄。”

      聂酰抹了抹额角,唇动了半晌未说出一句有用的话。云斐垂着手,在一旁一言不发。景熹帝将奏折丢到一边,揉着眉心道:“罢了,这个李平素来粗枝大叶,写个奏折都有错字,看来杀人也不细心。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他也无可抵赖,按典律处置就是。”

      李平按律处置后,礼部尚书的位子一直空缺,景熹帝只叫左侍郎暂理,却并未安排人选顶上去。又过了数天,到了官员的下一个旬休日,同时也是安平公主的生辰。

      安平受宠,每年的生辰宴都是一场极隆重的事情。先是景熹帝为她操办一场家宴,安平自己还要再办一场生辰宴。云斐与季柏拿到的请帖便是安平自己举办的生辰宴的请帖。这两年安平已到了及笄之年,又迟迟没有明确表露心有所属,达官显贵便无一不想在生辰宴上将自家公子安排坐在安平的旁边,其心不可谓不昭然。

      去年因有季柏在生辰宴上一枝独秀,其他公子除了嫉妒与羡慕,倒也秩序井然。前年却有些混乱。当时云斐不在,只听苏琮描述,说安平在宴会上一出现,众公子便簇拥而上,不是吟诗作对便是调琴弄弦,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安平万花丛中一点红,冷冷往中央一坐,面对满园子的青年才俊,那场面就像是一人坐拥桃花巷中三十六座顶级小倌楼。

      苏琮为此感慨道:“安平好艳福。受一人宠爱,万人皆宠爱。若是生而为男,我大哥二哥还争什么皇位,安平打一生下来,整个苏国就是她的。”

      云斐递了请帖,进入安平举办生辰宴的花园时,已有两三个青年公子在那里相互攀谈。先是说各自要送给安平什么贺礼,又讨论今年季柏还会不会继续惊艳四座。

      云斐挑了个离他们较远的位子坐着。过了一会儿,花园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又过了半晌,安平一身红色宫装,在侍女簇拥下走进来。

      她今天经过了刻意修饰,一姿一容都极尽风姿典雅。眼神微敛,唇边抿着少许笑意。本来就生得好看,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顾一盼之间,就像盛满清澈柔软的水光。

      先是致辞敬酒,接着是歌舞。一些年轻公子看今年季柏不在,胆子便大了一些,上前与安平攀谈。安平温柔地一一对答,只是偶尔会看一看花园入口的方向。

      一直到歌舞完毕,季柏也仍没有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云大人每天都在心上人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心上人开心了可是不是为我开心于是我也不开心的状态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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