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恋修缘》执一默

3、他结婚了

　　婚期已至，天气晴朗依旧。林雨浩早早出门，临走前告诉姐姐晚上有应酬回的晚，不必等他，姐姐点头。
　　同样，雅晴她们也起的很早。准确的说，雅晴是一宿没睡，并不是因为祁雪和她挤一张床，而是她一直在想，今天，他真的会和那个女人结婚吗？
　　祁雪说太受不了医院的药水味，惺忪地出去溜达。病房又只剩下雅晴一个人。护士过来为她换药，取下纱布后，护士说伤口愈合的还算好，她笑着回应着，护士边上药边同她聊。
　　“美女，做人其实不必那么纠结认真的，就像这伤口一样，好了就别去想了，就让它过去，疼一次就够了！”
　　她笑着：“嗯，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此时眼里又有些难耐，泪光闪动，她扯开话题：“护士小姐，我可以出院了吧？”
　　“嗯，待会你和我们主治医生商讨下，我觉得最快下午就能出院了！”
　　“谢谢你了！”
　　“该做的！”
　　护士推着载药小车离开病房。
　　九点钟，虽是节假日，道路却显得比工作日更堵！来往车辆你催我赶地按着喇叭。林雨浩驾车挤在车流中间，面无神色。他没有着急，更不会对接下来的婚礼有些许期盼！副座的陈慧芳早已焦躁不安。
　　“雨浩，怎么办啊？这么慢，时间就快到了，爸爸他们该着急了！”
　　“让他们多等会！”林雨浩面不改色。
　　陈慧芳拨通了电话，告诉父亲他们堵在路上。父亲让她别急，注意安全就好，他已把酒店安排妥当！
　　挂断电话，她舒了口气。
　　这是一家四星酒店，紧靠市中心，虽不大，但功能和设施堪称齐全。最大的宴会厅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忙得不可开交。紧张有序地指挥着工作人员打点布置会场，一些早来的客人也帮着忙活收拾着。这老人便是陈慧芳父亲陈铸光，他虽做了一夜手术，却依旧精神矍铄。大概出于医生的特质，他很有耐心，本来摆设死板的宴会厅此时已成温馨浪漫的婚礼殿堂。
　　十点钟了，客人络绎不绝，纷纷与他握手道贺！会厅的另一边，稀稀落落地坐着林雨浩的几位员工。整个大厅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位胖司仪也换上了白色礼服，笑意盎然。服务员们忙着端茶送水，后台工作人员也将彩灯点亮，音乐奏响…只是，仍不见两位新人。
　　车子已很接近酒店，一个右转便可开进停车场，此时，林雨浩的手机响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断，而是不自禁地划向了接听…
　　“林雨浩，怎么，终于肯接电话了？看来雅晴割腕的事你一点都没触动！她的死活与你无关了？真好！我也没心思骂你了…哦对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真不该令你扫兴的，对不住了！此刻我和躺在病房的雅晴都会祝福你的，愿白头偕老！—嘟—嘟—”
　　对方□□般的语速让林雨浩来不及多问，他全身僵住了一样，把车子缓缓的停在了路边，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你想干什么？都说了她与你无关了，你们不可能了！赶紧开车！”
　　陈慧芳急躁的不知所措，林雨浩仍是闷不吭声。
　　“你忘了那天你是怎么答应我跟我爸的吗？是个男人就赶紧开车！”
　　“我要去医院找她…我要去医院找她！”林雨浩慌乱地自言自语，他踩起油门，将车子掉头，此时，陈慧芳疯了一样扯着他的胳膊，车子像失控了一般横冲直撞。
　　林雨浩还是将它停了下来。
　　陈慧芳哭着给她爸打了电话，接着把手机交给了林雨浩，
　　“我爸爸有话跟你说！”
　　林雨浩似无知觉地拿起手机，
　　“林雨浩，不要做让我失望的事！你现在挽回不了什么了，好好和我女儿在一起，她很爱你！还有，多想想你的姐姐…”林雨浩没心思再听下去，摁断了电话。他觉的整个人像被掏空，心如刀绞…
　　“二位新人终于来了！快随我到这边…”工作人员将他们带进会场，这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俩身上。林雨浩僵硬地笑着，陈慧芳全程挽他手臂，幸福之相溢于言表！
　　“哎呀，陈主任真是祝贺你啊，得这么一乘龙快婿，这以后啊，可以多享享清福喽！” 陈铸光笑着回应：“哪里哪里张院长，这以后还要承蒙您多照顾呢！”
　　二人哈哈大笑，陈铸光接着招呼其他客人。
　　客人都已入席，陈铸光找到了林雨浩，
　　“雨浩，为什么你姐姐没过来？这么重要的场合，作为家属，她…”
　　“她最近身体不适，怕是受不了场地的聒噪！”他目光移向袁卓他们，
　　“看，同事们就是我的家属！”说罢他随司仪一起去串词，陈铸光来不及多问。
　　十一点半，二人在司仪和现场宾客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袁卓他们附和着鼓掌，个个心不在焉，像在关注一个陌生人的婚礼。稍许，仪式完毕，大家开始在酒席上用餐。林雨浩挽着陈慧芳走下台去，每桌客人象征性地敬一杯饮料。当走到袁卓他们这一桌时，几位同事都只顾低头吃菜，并不抬头理会他们，林雨浩稍做停留便转向其他桌。所有的客人都敬完酒，林雨浩借故去卫生间，扯开陈慧芳的手，快步而出。
　　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觉得里面的人极度可悲！他低下头冷笑了两声，似有太多的无奈和压抑。他放开水龙头，不停用冷水冲着脸，慢慢的，好像清醒了很多。在心里，他真的很希望刚刚交换戒指的人是雅晴，他很后悔跟陈铸光做了“交易”，用雅晴做牺牲品的交易。他越想越心塞，甚至呼吸都感觉困难。这时，他强烈的渴望听到雅晴声音，仿佛这一刻，只有她可以救他！他掏出电话，拨起了许久未打过的号，雅晴的号。
　　一声嘟之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雅晴没有开口，但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林雨浩想开口，但又能说些什么？
　　两人都在沉默…
　　或许，雅晴在等他先开口，给个解释，一句对不起也好。
　　又或许，林雨浩此时已悔不当初，只盼雅晴先开口骂自己两句…
　　只是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说一句。
　　最终，还是雅晴先开口了，
　　“雨浩，你要幸福！”
　　电话已挂断！
　　林雨浩很难收住眼泪，几乎要哭出了声。
　　“吱”的一声，有人进来了，林雨浩赶紧捧水将眼泪稀释掉，只留两个泛红的眼圈。
　　“呦，铁石心肠的新郎官，林雨浩林老板…不会躲在这里哭吧？”说话的人正是袁卓。
　　林雨浩低头不作声。
　　袁卓洗了洗手，转身出去，临开门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看着林雨浩，
　　“干脆哭出来吧，不管什么原因，都是自己种下的！哦，对了，最近我会帮你照看业务上事情，你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吧！”说完袁卓扭头而去。
　　林雨浩独自沉默着，凌乱着，直到陈慧芳打电话催他过去，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走到宴会厅，陈慧芳便拉住他。
　　“饮料喝多了！”他如此解释。
　　陈慧芳笑出了声，挽着他向里走了去。
　　下午三点，最后一批客人也被送走了，喧闹的婚礼算是要划上了休止符。
　　女儿结婚，陈铸光心情自然非常高兴。做了三十年的医生，兢兢业业，赢得的肯定和赞誉早已不计其数，但这么些年来一直觉得亏欠女儿太多太多。今天女儿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只是，林雨浩看起来好像是全场最不自在的一个人，婚礼结束依然在沉默发呆。这一切陈铸光心中自是了然，他没放下另外一个人！
　　现在可由不得他了…
　　雅晴要出院了，只是没想到办个出院手续都要排队。还好祁雪在，全程为她跑前跑后，雅晴只负责坐在旁边等着就好…所有的手续办完。费用结清，已经五点了，祁雪帮雅晴提着包，两人上了出租车。
　　雅晴决定再休养两天就去上班，当然前提是还没被开除！祁雪执意要雅晴先搬到她哪里，雅晴拗不过她，只能收拾一番再随祁雪回她的住所。看来，天黑之前还挺忙碌的。雅晴发现自己不那么难过了，但愿不是阵痛的间隙，她想。
　　就让一切过去，如果能失忆，那就更好了！
　　林雨浩开车载陈慧芳回家，确切的说，是回陈慧芳的家。匆匆的婚礼匆匆的结束，在陈铸光父女看来，婚礼仪式并不是那么重要，他们只是想通过这个仪式让林雨浩和之前那个人做个了断，以免夜长梦多。婚礼结束没多久，陈铸光便回了医院，有病人需要观察。他这么做，更多的也只是想给新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毕竟是新婚。
　　路上，林雨浩拨起了电话，
　　“喂，姐，我晚上有应酬，可能很晚，也可能不回，你照料好自己！”
　　他挂断的极为迅速。
　　“你打算这么瞒着她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意思林雨浩？我哪里配不上你了？”她越说越激动。
　　“话题别扯太远，我只是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而已！谁都需要时间，不是吗？”
　　“好，我当然会给你时间，但是，你千万别想抛下我和许雅晴复合，不可能了！”
　　他不作声。
　　这晚，林雨浩住在陈慧芳家里，这也是同陈父一开始的约定。整晚，林雨浩显得极度不适应，他的手被她触碰都会本能的缩回，终于，林雨浩开口躲避，
　　“今天太累了，我想，你也是！”
　　陈慧芳自然明白他意思，借口而已！
　　“很累？那行，早点歇着吧！”
　　“我睡客厅…”
　　“你什么意思？林雨浩你太过分了！”
　　他纠结着，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这个世界仿佛每件事物都联系的那么紧密，想完全隔绝一个人，不闻不问，如此想法越是浓烈就越事与愿违。此刻已是早上，雅晴一夜睡得还算好，没有噩梦，也没有闪过与林雨浩零零碎碎的画面，静静地一觉到天亮。
　　早晨的时光显得那么无聊，她看起了手机里的朋友圈，无意中，她发现了有人上传了林雨浩结婚的照片，画面里新娘显得那样幸福，那种笑容不就是自己之前有过的吗？新郎西装笔挺，眉宇间透露着几分严肃。可不是么，她爱的他一直这么成熟稳重，英气逼人…以后，他是否也会像过去一样，对着身旁的女子展现自己孩子的一面？他会幸福的…雅晴擦了擦眼泪，不容自己再去想，只是手机已放下，眼泪却不能说停就停。
　　祁雪一早就要去培训，没来得及多顾雅晴，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完毕后便匆匆出门，挤最早的一班公交。
　　整个上午一晃而过，因为前两次缺课，那位极度负责的中年老师把她留下来多讲了一会儿，祁雪显得心不在焉。所谓的培训课，百分之九十在于自己，老师也只是照本宣科，点拨点拨而已。这点内容，其实几周前领教材那会她便明白了，老师讲完，她点头道谢，慌慌张张地冲出了教室。
　　刚下楼，她就加快了脚步，毕竟这会雅晴还需要人照看…行至拐弯处，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几乎将她撞倒，这个人也显得急急忙忙。此时，祁雪的眼镜已飞出了老远，手中的资料也散落一地…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他边帮她收拾边道歉：“是我走的太快，对不起了小姐！”
　　祁雪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毕竟，那副眼睛要花掉她五天的工资！
　　“没长眼睛啊！”她骂了出来，可当她一抬起头，似乎愣住了，
　　“你是…你是上次那个保安？”祁雪先认出了他。
　　“噢，你是…我想起来了！那次有个女孩晕倒，我送你们去的医院，你在照顾她？”小伙也认出了她。
　　“是的！”祁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对不起，我上完课，还要赶着去上班，所以走的快了点，没想到撞上了你！”
　　“没事没事，我也走的太快！”祁雪收起了责备的口吻：“你还在那里当保安？”
　　“是的，现在先做着，等过段时间□□考到了，再换其他的…”
　　说话间，他留意到，她捡起的眼镜已经碎掉了。
　　“小姐，你的眼镜坏了，我要赔你一副！”
　　“不用不用，我还有其它的备用眼睛，没事的…还有…别叫我小姐了，怪怪的！”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行，那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祁雪”
　　“好，我叫程远，路程遥远的意思！”他边笑边说：“祁雪，你的眼镜我一定要赔的！”
　　他认真起来！
　　祁雪反复说不用程远都不依，没办法，只能到附近找家眼镜店去。
　　没多久，两人很快找到一家眼镜店。
　　因为坏的是镜片，镜框只是微微磨损，所以程远只帮她换了副镜片，并未花多少钱。两人都舒下心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同坐一班公交车。程远不停地聊东聊西，言语间，祁雪了解到，这家伙也挺能折腾的。高中毕业不念大学跑到这座城市混，先做过火锅店长，又做过厨师，后来饭店倒闭，他也闻够了油烟味，阴差阳错地当了保安。一年前他参加成人再教育，准备考个好点的学历，换份工作！祁雪不停的向他竖拇指，他也越说越起劲，似乎对未来有着绝对的把握！直到公交到点，他才停止了唾沫横飞。下车前他和祁雪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便消失在车流。祁雪还有五站地，她思忖着，**？呸呸呸，她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她觉得，她不需要爱情。自己才不要像雅晴一样为了爱就昏了头什么都不顾，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而已！
　　做女人，要对自己狠一点！要朝着宏伟目标不断努力！她又给自己鸡汤了一回。
　　忙了一天的林雨浩放下设计稿，尽管折腾了很久，仍然没有给出客户满意的设计方案。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没心思投入进去…也有些日子没去跑客户了，业务上的东西袁卓又不擅长，自己真的分身乏术，最关键的是自己思想上乱作一团…一切的一切只能用狗血来形容！他不愿再想，起身披上外套下班回家。
　　路上，他边开车边纠结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如何告诉姐姐呢？此时电话想起，他看了看，是陈慧芳。
　　“你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陈慧芳在质问。
　　“我今天回姐姐那里！”他语气淡定。
　　“你个骗子！不是说好回去的话就一起的吗？回来接我！”
　　“你先给我点时间，我终究要把一切先讲清楚的！你这样突然过去，再告诉她我们已经结婚，她会乱想的！让我先回去跟她说，改天再同你一起！”他挂断电话。
　　“林雨浩，你…！”陈慧芳一肚子火…
　　林雨浩冷笑着，像是在讽刺自己。
　　到了住地，打开门，姐姐仍是坐在阳台上，显得那样孤单。
　　“回来了？”
　　“嗯”
　　“吃东西了吗？我来做…”姐姐要起身，
　　“不用，我来做，你想吃什么？”他偎到姐姐身边，蹲了下去。
　　姐姐感觉他呼吸在靠近，伸手摸向他头，他笑着，她也笑。
　　“先别急着做饭，和姐聊聊天！”
　　“好！”林雨浩望着她，眨巴着倦意的双眸。
　　“雨浩，姐知道你最近有不顺心的事，但我又看不见，不能帮到你。如果是可以让我知道的事，你就告诉我吧，不要憋坏了自己！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弟弟！”
　　姐姐话语柔软的像个母亲，林雨浩悄悄地擦拭眼角，未发出丝毫声音。
　　“我没有什么事，雅晴她也回老家了，有个不错的对象！而你弟弟我也很快就领结婚证了！”
　　“你说什么？你要结婚了？女孩是谁？”姐姐急切地问，
　　“这几天我会带她过来看你！”
　　林雨浩不愿多说，雅晴那么无辜，自己却连编个谎话都要去伤害她，林雨浩啊林雨浩，你还能再可悲，再无耻些吗？
　　“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林雨浩忽然开口，显得那么神秘，姐姐侧过身来想听他说，
　　“你的眼睛很可能就快复明了！”
　　姐姐一时兴奋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转念一想，这么多年来，这种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只怕到头来又是空欢喜罢了。
　　“雨浩，你不用安慰姐姐的，你为姐已经付出很多了！”
　　林雨浩笑着，显得那样劳累，像大病初愈的患者。
　　“姐，相信我，你弟妹的老爸是这座城市最厉害的眼科大夫，他会为你治疗的，而且已经找到了治疗方法…”他停了下来，
　　“你弟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是真的吗？”
　　“这次不骗你！”
　　姐姐哭着抱住他，这大概是几年来最开心激动的时刻了。
　　“好了我去做饭！”林雨浩站了起来。
　　“想吃什么？”
　　“番茄鸡蛋面！”她回答，林雨浩笑着转身。
　　厨房里，林雨浩将门关上，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西红柿。以前的场景翩翩浮现于眼前。那时自己一进厨房，雅晴就会忙着跑前跑后，吵着帮他洗菜，洗碗…赶都赶不出去。她会俏皮的说，要跟他学，还大言不惭地要学会世界上所有的菜…后来自己会做的，雅晴也都学的有模有样了，再后来，自己很少去厨房，都是雅晴在做…林雨浩眼睛渐渐湿润起来，那个丫头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要到有没有吃？
　　“咚咚咚…”几声敲门把林雨浩惊醒了。
　　“雨浩…水龙头开很久了！”姐姐提醒他。
　　他关上水龙头，一句话不说。

作者有话说

　　男朋友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