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花辞树》肆喜丸子

2、初遇

　　这年的夏至，青衣随戏班子来到了宣州城。他站在酒楼上看着窗外热闹非凡的街道。原来，这就是江南的宣州城。那个纸醉金迷，灯红柳绿的宣州城……

　　正当青衣看着卫河上停泊的几艘漂亮的画舫怔怔出神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喊：“青衣，马上就要上场了！快去上妆换戏服，弄好之后下楼！”

　　“哦，知道了。”青衣应声道。

　　他移步至房中镜台前打开妆奁，把铅粉、胭脂、松烟抹在脸上，再对着镜子开始描眉……穿戴好一切之后，他拿出唇脂放在唇上轻轻一抿。对着镜子，他看不出自己的脸，只看见一副模糊昏黄的影子。

　　到了楼下后，膀大腰圆的班主早早地就在那儿候着了。他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厉声道：“今儿是吴国公六十大寿，你们给老子记住，千万别给老子演砸了！就只是一出《麻姑拜寿》，咱们已经练了不下百次了，给老子认真演！这演得好嘛，好处自然是多多的；演得不好的话，就别怪班主我翻脸不认人了！”

　　戏子们低眉顺从地连连应下声来，在班主满意的目光里到后台准备去了。

　　“哎，青衣小子你给我等等！”班主叫住了青衣，“你是这出戏中的主要角色，你得更加小心仔细些，这吴国公大富大贵，我们得罪不起。”班主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是实际上对待青衣却是礼貌有加。或许是因为青衣乃当下最红的戏子了吧？

　　“是。”

　　班主终于呼出一口气来，放青衣去后台准备了。

　　因为青衣打小就比女孩儿长得更加清秀些，所以戏班里的花旦总是他来扮演。这次的《麻姑拜寿》就是让青衣演的麻姑仙子。

　　听着台上张果老的一声“圣母请！”，接下来就是麻姑仙子伴着曲子上场了。青衣甩着水袖捻着兰花指信步走上台来，捏着嗓子唱到：“ 手捧佳酿瑶池献，整来彩衣拜金阶。圣母在上，小仙麻姑拜寿。”

　　……

　　整出戏十分精彩，吴国公拍着手掌叫人赏了黄金百两。班主领着戏子们站在一边领赏，看着金子的数目，班主眉开眼笑地接下了。他开心地跟一班戏子们说：“还不快谢吴老爷的赏赐？”

　　“谢吴老爷赏赐——”

　　青衣站在前面领着众人一块儿请赏。

　　“啪啪”。身后响起了掌声。

　　“麻姑仙子倒真是生得极为标致呢。”只见一个拿着折扇身穿白衣的公子走到班主的面前，“不如这样吧，本公子给你一百两黄金，买下这个戏子可好？”

　　“这……”班主有些为难。毕竟青衣是个名角儿。

　　“子然！休得胡闹！”吴国公的面色不大好看，“你一个温府大少爷买一个戏子做什么？若是喜欢看戏，你让他们给你唱一唱就好了！买什么戏子呢？”

　　人人都知道，这戏子的身份低微如地上的尘土。即使是名角儿，不过是比普通戏子的身份高了些，却还是一个戏子，一样的让人瞧不起。

　　“外公，我自有分寸。”温子然淡淡一笑，转身又问班主：“莫非是一百两太少了？”那男子的双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温柔如水，美的让人惊心。

　　“哎，这个倒不是。只是这戏子是个男儿……”

　　白衣公子瞳仁灵动，笑道：“本公子就是喜欢男儿，怎么？”

　　吴国公大声一喝：“子然！你这般胡闹，红玉会嫁给你吗！？”

　　“她呀……她早就不喜欢我了。还说什么嫁给我呢？”不知怎么的，青衣从温子然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中看出了好些许悲伤。

　　眼见这男子都这么说了，班主也不好意思推辞。他拍拍青衣的肩膀，使使眼色，说：“青衣，以后好好跟着着这位爷，包你以后荣华富贵！青衣，还不快过来见过这位爷？”

　　青衣虽然心中不愿，不过眼下他已经被班主卖给这个公子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白衣公子微笑着轻拍他的肩，叫他不要紧张，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青衣清秀的脸，轻轻地抚摸着：“这厚厚的油彩还是早些抹掉的好。”说罢，他转身吩咐几个仆从：“今儿晚上把青衣带回我房里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