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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暴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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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梦境都是和现实相反的。于我而言,美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而噩梦往往和现实惊人的相似。
正如我梦里的内容一样,邵许之后没有联系我。
第二次见到邵许,是在一个月后。我照例履行周末逛小吃街的任务,清北市的小吃街特别长,从街头吃到街尾,一条街我能吃几个来回。
“师傅,我要一碗炒酸奶。”
“炒酸奶。”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头一侧,邵许裹了条特别傻的红色围巾。见到我,他言辞闪烁,“哎这不是那谁吗,好久不见了。”
“钟芙。”
他不意我这样说,而远处突如其来一声烟火轰鸣。“你说什么?”
“我叫钟芙!”我凑近他,出其不意大喊一声。高分贝音频轰炸得他连连后退。
这时候,神速的小贩师傅已经递过来一杯炒酸奶,我顺手就全数倒在了邵许的肩膀上,心里无比快意。
“一比一,不算利息,扯平了。”
“哎哎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样啊!”
他在我身后,跺着脚,气急败坏。我满脸淡然,内心窃喜。邵许没被那个漂亮女孩砸中,却被我泼到了,这种满足感明明幼稚到要命,却让人无限欢喜。
“喂喂喂······”邵许跑过来,一手勒过我的脖子。看我表情痛苦,他顿时手一软,我干咳几下,怒斥他:“你谋财害命!”
恰巧这时候胃开始翻江倒海,我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咕噜咕噜”,胃酸上涌,灼得嗓子干疼。
邵许还一脸不知所以然,我用最后一点意识跟他说:“拜托你送我去医院······”
第二天,我在病床上醒过来。邵许在晨光里削苹果,侧颜好看得像一幅画。见我醒来,他扶我坐起来,然后像个老太婆一样唧唧歪歪的:“医生给你洗胃的时候,表情就跟见到了鬼一样,一堆女护士在那里窃窃私语,说是人又不是猪怎么吃那么多······”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你是不是有暴食症?”
我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说法。
“那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医生说,暴食症很恐怖的,严重的话整个消化系统都会瘫痪······”邵许的声音次第弱了下去,他识趣地打住,“我去给你买早饭。”
我无力地垂下头,脑袋一片混乱。可能是从初中开始,爸爸时常早出晚归喝酒无度,爸妈无时无刻都吵得轰轰烈烈,在捂住耳朵都阻挡不了争吵声的时候,我只能盲目地拆开零食袋,味同嚼蜡地吃下去。第二天我妈进我房间,准备喊我起床,面对眼前骇人的景象——满地都是塑料袋,我坐在零食中央,一只手还在拆袋子,她准确无误地尖叫了一声。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天我妈就没让我上课,收拾收拾行李,我们就搬出了曾经的家。病因没有了,但是病还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暴食会让我变成暴走的恶魔。
“我买了苹果粥,绿绿的有点奇怪,你要吃吗?”
邵许欠扁的声音打破了我残片般的记忆。我抬头看他一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天啦。”他略显娘气地感叹一句,背过身去,“我最讨厌女孩子哭了!”
我原以为,邵许这一走,就会把我一个人放在医院里,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