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灰烬牙

2、与艺人第一次打照面

　　他接过筷子，然后又递给我。
　　我点点头，夹起一块肉往自己嘴里塞，因为自己也确实饿了。
　　他看了看我，说：“你以后就不用总叫我王先生，随便怎么喊都行。”我点点头。
　　他掏出手机，翻了几下，放下了，又拿起散落在沙发上的几页剧本，看了看，抬起头问我：“我这几天的行程你都有了吧？”
　　我点点头，放下筷子，掏出手机准备给他看，他摆摆手：“我就是问你一句，这种事情以后不要我问，你自己要做到心中有数。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艺人助理了，这种事情不要我来教你，对吧。”
　　其实我还算是比较沉默，不爱说话的人，很多时候不说话，是想要给别人一个清静或者给自己一个清静，不料他一开始就拿这个来训我，我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清了清嗓子，说：“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我们这些艺人助理其实就是苦工、佣人，凡是觉得应该是我们做的事情，都是我们做。其实像他这种还算是挺红的演员，他们的助理一般都是自己家里的亲戚，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换了人。
　　我赶紧起身，不再继续吃了。主子给你脸，自己不能登鼻子上脸。然后我看了看行程，说：“明天早上八点集体从酒店的大门口出发。我七点半到您这里来得及吗？”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又问：“明天早上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东西吗？”
　　他想了想，说：“明天你早点起，你去餐厅吃饭的时候随便帮我带点儿吃的东西就好，我没什么不吃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明天早上再说吧。”
　　我看他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就赶紧跟他说晚安了。

　　我出他房门的时候，发现已经快两点了，也难怪他看上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难怪他今天一开始就对我没有什么好脾气。但令人担忧的是，虽说今天是他心情不好，但他对我的第一印象一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我叹了口气，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匆匆洗了把脸，就赶紧去餐厅吃早饭，努力地把自己吃饱点，因为剧组的盒饭实在是难吃，饭都是烂的，菜也是潮湿的，我们这些助理的菜还好些，那些群演的盒饭，我从来都不吃。可不是有一句话吗，嫌饭不好吃，说明还没到饿的时候，嫌茅厕脏，说明还没有到太急的时候。我将就一下无所谓，就是怕自己的老板会发什么牢骚。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两个鸡蛋、一个蛋糕、两个包子、一盒酸奶。服务员就看着我往包里塞，欲言又止，不好说什么。

　　我发现现在已经7:20了，于是赶紧冲到电梯口，手里还拿着一杯开口了的牛奶，按了按上楼键。听到“叮”的一声响，我就直接往电梯里面冲，结果跟电梯里的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牛奶泼了对方一身。电视剧中，牛奶被泼一身的，往往是英俊的美少年。现实生活中，大清早就被人泼了牛奶的人往往脾气都不会太好。我抬头一看，是一位保养甚好的阿姨。因为我娘死得早，也没怎么跟这些妈妈辈的人打过交道，网络上对中国大妈的评价让我胆战心惊，而且我要急着去他的房间给他做准备工作，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于是立马赔起笑脸，说着“对不起”，忙不迭地准备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纸巾，她身边的人已经从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了。我也赶紧拿着纸巾擦着那位阿姨的衣服，一边说：“真的是太对不起了，不好意思我走得太急没有赶时间。”可惜我那廉价的纸巾遇到液体之后竟然破裂了，让这阿姨的衣服越来越脏。那位阿姨竟出奇的好脾气，说：“没有关系，你早上这么急一定是赶时间，我回房间换一下衣服就好。”
　　然后我跟这位阿姨的一群人又一起进了电梯，并且她也是去24层。不等我开口，那位阿姨身边的美丽俏佳人已经开始帮我说话了：“阿姨，这件衣服我待会儿帮您送去干洗，您身边还有没有其他衣服了？如果没有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去附近的商场里面买一件。”我也双手合十表示为真的很抱歉。
　　到了24层，我又让她们先走，美丽俏佳人出电梯门的时候还对我莞尔一笑。

　　来到他的房间门口，我发现已经35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难起床的人。于是我拼命地按门铃，他开门倒是挺快，唰地一下就把门开了，窗帘也没拉开，灯也没开，只见他又一头栽回了床上。我走到窗户前，把窗帘一拉，光都进了房间。他一双没睡醒的眼睛看了一眼窗户，把头埋进枕头，闷声闷气地说：“我马上就起，你快把窗帘拉上，这点都不懂啊。”我才想起来娱乐圈中大炮林立，很多艺人被偷拍都归功于窗帘。但我没有给予理睬，而是去卫生间帮他挤牙膏，放水洗澡。他跑过来，接过一条毛巾，说：“我要带的东西都在沙发上的那个黑色的背包里面，你看着收拾吧。”

　　我烧好了热水灌在水壶里，看了看他要带的化妆品都有没有齐全，扇子，风油精等等上一个助理都整理得非常好，我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重新换了我这个新人。

　　他洗好澡的时候已经五十分了，头发还在滴水，我拿干毛巾帮他拼命擦了几下，他也很快套了件衣服。然后他看了看时间，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速度，说：“准备出发。”

　　一出宾馆的大门，就有很多小粉丝举着单反拍照，我跟在他的后面，翻看手机上的行程，也没多注意什么人，就一起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