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的天空暗香永留》江南子

3、似水流年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在江南雨声的滴滴答答中，辗转于清脆有声的石板路上，就因为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年轻的我们对于生命总是充满了不依不挠的态度和坚忍。喜欢一种人，羡慕一种人，那是对于生命或者是同样的质体有种偏执的追逐和信仰。习惯称之为信仰。即使选择了匆匆离去，信仰却依然还在。
　　“合子，为什么那么喜欢樟树呢？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合子只是笑了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因为有风吹过啊，如果只有他没有了风，或者只有风吹过，却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无处停留之后。也只有哀怨和叹息了啊。那是他们玩得最好的一个游戏，彼此追逐，彼此等待。”
　　虽然此时的合子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一种等待，更不知道长达一生的等待会是一种什么样子，这又算不算是一种悲哀呢？
　　合子的每周一歌仍然忙忙碌碌，仍然会忘记吃饭，此时不会忘记的是记录每一天的生活，并且把这些告诉另一个人。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幸福，看到合子眼睛里的答案。
　　风吹过，就留下香樟树在原地冲动地生长，到了六月份的时候已经是郁郁葱葱了，悠远或许已经不再了，因为此时她在追求生命的另外一种姿态----绽放。
　　一群正在长大的孩子，轻轻地触动刚要发芽的灵魂，难免是会受伤的。可是年轻的孩子，请你不要太伤心，毕竟花落了，才会继续往下生长，才更为坚实。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结束高一的最后一段生活了，班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复习，渴望最开始的时候得到一个好的开始，对于以后才会有足够的信心。合子也是。刚刚还在晚自习的时候看书呢，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喊她。显然这是它很熟悉的一种声音。
　　“这周末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爬山吧！”是一张很干净的纸条，应该是上课的时候写的。
　　午后的阳光下，隔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缕阳光，在老师的谆谆教诲下，有谁知道蔓延开来的原来是另一种东西呢。想着这些，合子就会觉得特别的安心和温暖。回到教室，发现同桌毛隽正在埋头研究他的那道数学难题呢，合子问他的。
　　看到合子坐下，停下手中的笔，朝合子笑了笑。也不想多问什么的。就像合子也很少问起他们的事情。又有什么呢，这样不就是最好的吗？复习确实是充满枯燥和乏味的，而且随着冬天的临近，让人愈发的不想拿起笔来。班里嘈杂的声音很大。
　　到了星期六的下午了，人群熙熙攘攘地走出校门，合子走的也是有点急，怕被人等得太久了。说好在校门口等她的，这个时候却看不到他人，于是合子只是在那静静得等着。等到差不多人都走光了，还是没有看到他。明显的感觉状况不对。他不是会迟到的人，这点合子是相信的，那他这时候在哪呢？
　　等到后来人都走完了，他还是没有出现。合子就是这样的人，一定会等下去。夏天总让人觉得燥热和不安。特别是当人群都散去的时候，更是无所适从。天都渐渐的黑了，合子拿出书包里的矿泉水，深深地喝了一口。
　　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六点半了。已经站的很累的她只好坐下来，这种时候是合子最怕的一种感觉，等待。不知道为什么合子总是在等待。
　　远远地看见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往这边慢慢地走动。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合子想着一定是他吧！莫名地一阵悸动。到底去了哪里呢？
　　“看看这个，喜欢吗？”昏暗的灯光下依然可以看见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一束百合。和合子 说的香樟树的味道相似。淡淡的，在这夜色中更显得幽雅。合子接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是你刚才就是去买这个了吗？怎么会那么久呢？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此时的沈杰就像一个孩子受到批评一样，有一点满不在乎，有一点什么都在自己预想之中的从容。原来沈杰放学后就已经早早地坐公车去花市买了百合，不过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点点意外-----他竟然在公车上睡着了，做过了站。
　　听到这里，合子笑了，因为此时的百合显得特别的珍贵，对于他们来说是这样的。合子愿意在这里等着他，多晚都不在乎。
　　合子的手里拿着那束百合，因为没有公车了，所以他们决定就走路回家，回家的路上合子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百合，沈杰笑笑说，我猜的。只是后来合子才知道，他是寻着香樟树的味道去的，因为那时已经是六月份，它们都不再了，他想合子应该会喜欢的。
　　是的，多年以后那些味道依然永远无法散去。
　　第二天就是周六，说好了要一起去爬山的，合子起的很早，还是在那个第一次相遇的车站等车，那个地方不是很远，就在郊区。猜想这个时候去那的人应该不会很多，毕竟是快到夏天了，很少有人愿意淌一身的汗回去。虽然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
　　等到合子到那的时候，沈杰早已经在那里等她了，说是要弥补那天的迟到 ，其实那天合子是很感动的。他穿着白色的体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样子。就像此时的天气一样，需要下一场雨，浇灌这许久被太阳晒着的土地，带来一点点清新，那种清新来自泥土的味道。一种希望以后再次对于回归的希望。就是那么简单和朴素。
　　这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微笑，想起当初的那一次相遇，离现在有多久。
　　沈杰买了两张车票，上车之后发现就只有一个空位了。就让合子坐下，他就站在她身边。这种仰望他的姿势让合子觉得特别安心。车厢有一点混浊，有人吸烟的缘故。不过打开车窗，那味道也就散去了，并不要紧。
　　车子开动了以后，沿途经过可以看见的是合子念过的小学和初中，合子给他讲那里的事情，和他讲那些他们未曾相识的时候，合子的生活。只是霎那间他想起合子那时候的冷寂，心里隐隐作痛，伸手牵住她的手。紧紧的。一路上没有放开。
　　车子很快就到那了，他们一起下车，看见不远处的山此刻正是一片生机呢。不过还要步行一段距离才能到达山脚。到那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所以就一个劲地往前走着，想在太阳完全上来之前爬到山顶。于是沈杰拉着合子的手，一鼓作气爬到了山顶。
　　吸了很大的一口气，从山顶往下俯瞰。真的是只有站在高处，脱离烦扰，才能更加清楚地去看这个世界。此刻的人们都显得那么的渺小。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只不过是一条蜿蜒的曲线，不规则的排列。有谁能知道这每一张面孔下面都有怎样的崎岖与坎坷。如果想要解脱，请一定要站得更高一点！心灵可以得到净化，生活才可以更加明朗。
　　两个人坐在山顶上的一块空地上，微风徐徐，吹在他们年轻的脸上。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就好像永远也说不完一样。微风吹落合子眼中的一滴泪水，想要自己轻轻拭去。就当谁都没有看见过，站起身来。
　　合子感觉到一种温度，把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听得到他的呼吸，耳边是山顶呼呼的风声，安静的让人只能回忆。时间的定格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才有的。
　　下山的时候，经过一个寺庙，缕缕清香渲染着寺庙里传出的一阵阵钟声，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得走进去，闭上眼睛，许下心愿。在门口的时候，觉得好玩，两个人都抽了签，算了牌。那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先生。命中她会有劫数，离别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宿命。老先生是这么对合子说的。当时只当年轻好事的一种猜想，过去了就当是没有过。沈杰拍拍她的头，他说的话怎么能够相信的。你会好好的。一定会的，一点会的。
　　那天就是那样过去的。回去的路上他们依旧说说笑笑，回到他们各自的家里，重复各自的生活。他们总是这样很理智的开始与结束。分开的时候谁都那么清醒，谁都那么淡然，走远了却不忘回头再看一眼，也许就那样消失了。难道不遗憾吗？
　　回到学校，经过令人紧张的期末考试，终于要放暑假了。每个人都想在这个假期里好好的做自己想做的一些事情。合子的几个朋友也是。不过她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现在合子的家里多了一些让人害怕的寂静。看着父母疲惫落寞的神情，合子明白那是什么，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那是不能轻易去提起的。
　　其实他们都想能有一个转移，一个寄托，对于想念的寄托。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这也让父母更加会觉得寂寞与孤独。也许会有一个新的生命去完成这个一直的梦想，这个生命又在哪里呢？想要你的到来，带走昨天的阴暗与潮湿。这一切要交给你来完成的。
　　暑假期间学校依旧安排了一些补课，是在八月初，大概十五天的时间，每天从早上到中午。那些天合子都是骑单车每天去的学校，中午放学之后会和沈杰一起吃饭，然后会一起去图书馆。那些日子就是那样匆匆而过的，在你我的不经意间。
　　那天下了课，合子正准备回家，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妈妈去杭州做手术了。
　　是输卵管复通手术，为了一个新的生命。
　　合子一直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突然，这让她毫无准备。很担心，又很高兴，混合着诸多的许多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想要第二天去杭州，没有和爸爸说。走出学校的时候沈杰已经在那里等她，和他说了这件事情。看得出他有一点惊讶。也不好多问什么。那次他没骑车，就用合子的车载着她，一起去吃午饭。吃完饭合子才知道自己忘了把钥匙带出来了，早上走的太急。合子有时候就是会经常忘记带东西的。
　　就那样吃完午饭照例去了图书馆，接近五点的时候才出来，夏天的太阳还依旧热辣地晒着。沈杰说是要打电话回家说晚上不回家吃晚饭了，合子在旁边听到他说话。因为他想要陪着合子。打完电话，沈杰带着她去附近一家面馆，两个人要了满满的两大碗。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来这里了，只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合子只吃了一点点，剩了很多，今天却不同，吃的很干净，沈杰笑笑说，以后要都像今天一样吃饭啊!胃口好的你才会更好看，知道吗？
　　合子点点头，捧起那个大碗，咕噜咕噜喝了很大的一口面汤。很好吃。以后回忆起来，那面的味道还在。
　　那天他们在江边的大坝上坐着聊天说话，一直到很晚很晚。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合子睡着了，挣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沈杰一直醒着，说她睡着的时候很好看，磨牙的时候还会笑，就像一个小孩需要别人的拍抚，才能入睡。
　　那是在一起的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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