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酿》十九酿

6、夜杀

　　一天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小酒突然惊醒，坐了起来。突然听见隔壁芳姨房间有一阵剧烈的响动，小酒马上起身，跑去芳姨房间推开门，小酒一生都无法忘记这夜自己的所见，这夜之后，但凡雷雨之夜，小酒必定无法安睡---刚推开房门，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小酒看见芳姨倒在地上，肚子上插着一把锋刀，旁边有一位黑子人正拔出那把刀，小酒大叫救命，欲跑进去救芳姨，黑衣人直向小酒击来，这时芳姨使了全身力气抱住了黑衣人的脚，对小酒喊道:“跑啊！”黑衣人难以动弹，又一道是闪电闪过，黑衣人的刀锋反射着寒光，伴随着一声雷响，那把刀直直地插入了芳姨的喉咙，鲜血四溅。小酒一下子说不出话了，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气绝的芳姨，满脸泪水。黑衣人缓缓地向小酒走近，伴随一道又一道的雷声响起，小酒在黑衣人挥刀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刀刺中，小酒睁开眼睛，看见黑衣人已倒地身亡，苏铮在闪电下犹如神一般的站定，脸色铁青，浑身散发出浓郁的杀气，他白色的衣裳没有沾上丝毫污秽的东西，一把利剑点地，剑尖滴着鲜血。小酒闭上眼，晕了过去。
　　小酒醒来时，是两天后的深夜了。她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苏铮坐在自己床边上，靠着床栏睡着了。他面色苍白，脸上长起了胡子。小酒的视线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床顶上，眼神空洞---到底，那晚，是不是梦？
　　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苏铮的眉头紧锁，缓缓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然后用手揉了揉眉心，待完全清醒后，他便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小酒。小酒此时一双杏眼直愣愣地盯着床顶，双眸无神，面容憔悴，嘴唇没有血色，眉梢稍稍显露出些许倦意。苏铮的心猛地一紧，看见小酒的眼中此时没有了灵魂。苏铮用柔和的声音对小酒说道：“小酒？”小酒没有反应。“小酒，”苏铮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像缓缓流淌的溪水，“你要振作，芳姨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失魂落魄的，她最开心的，不过是你能幸福地活着，明白吗？”小酒听到“芳姨”两个字，立刻颤巍巍地坐起来，面对面的看着苏铮，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那晚，可都是真的？芳姨，真的不在了？”苏铮一下子愣了，他没有料到，小酒，竟会如此勇敢地来面对现实，可是，怕只怕小酒承受不了这个现实。他顿了一会，不得不狠下心，对小酒宣判前夜并非是一场噩梦。小酒的眼神终于不再涣散，可是却只有满眼的悲伤，以及那瞬间涌出的泪水。苏铮一下子将小酒搂入怀里，用手轻轻地抚着小酒的背，用哄孩子般轻柔的语气说道:“哭出来吧，哭出声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是芳姨…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向来不与人结怨的…娘亲死了，芳姨死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酒将头埋在苏铮怀里，放声大哭。渐渐的，小酒哭乏了，只是哽咽，苏铮就那么抱着小酒，抚着她的背，温柔地说道:“你跟着我罢，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会好好照顾你，护着你，不让其他人伤你分毫，小酒，以后就跟着我，好吗？”苏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许诺一般的话语，只是看着小酒这样，心撕裂般地疼。然而小酒也不回答，就这么一直哽咽着。
　　次日，小酒、苏铮、苏毅和店内的伙计一同去了芳姨的坟墓前上了香，小酒跪在坟前，哽咽着对芳姨说着一些话，临近中午，一行人才离开，回到店里，小酒一个人蜷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想到了小时候自己在陆家受尽欺负，芳姨和娘亲却待她如掌上明珠,好吃的东西总是留给她吃，从小到大她除了知道自己在陆家没地位外，却从不觉得缺少爱，反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小孩。直到后来，娘亲去世，接连着发生了好多事，最后逃出陆府，来到碧溪镇，这些年生活得自由自在，芳姨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教导宠爱着自己，到底是谁要杀他们，是意外被山贼盯上了，还是陆家找来了？或者，和苏铮有关？总之，这里不能再待了。想到这里，小酒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和悲哀，自己深爱着碧溪镇，这里的风景这里的人情，还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却不得不离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真正自由，肆意洒脱呢？
　　第三日，小酒就收拾好行囊，私下将小红楼交给了账房吴老伯帮忙管理，说是自己准备出去走走，散散心，等有机会就回来看看。至于苏铮说让自己跟着他，小酒只觉得感激，却是不想的，一是自己对他没有爱慕之意，二是小酒知道苏铮也是朝堂中人，门阀世家，是小酒最不想再踏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