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Katerina丫丫

11、你不知道的事

　　当尼坤出现在宋茜酒店房间门口的时候，宋茜是着实被吓了一跳，探出头来向酒店走廊两边张望了一下，却被迎上来的拥抱硬生生地扯回了房间，“砰”一声带上了门。
　　“你别告诉我你是偷跑出来的啊！”宋茜双手抵着尼坤的胸膛不让他把身体的重量压到自己的身上。
　　“宝贝，从上次我们分开有好久了呢，一点都不想我吗？”
　　“你不要往我身上蹭啦，快回答我的话啦~”每次很长时间不见面，尼坤就喜欢这样紧紧的地黏在宋茜身边，一丝缝隙都不留。
　　终于不再闹她，尼坤重新站好让宋茜好好的呼吸了一片没有某人呼出的二氧化碳的空气，看着她红红的脸，又想起那次在泰国半夜临时去敲她酒店的门，好像也是夏天。
　　“剧组明天放假，既然深圳和香港这么近就来看看你。”
　　“放什么假，7月1日建党节啊！”白了一眼，宋茜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当然啦，你看，我还是带着上班妆来的好吗。”说完就把脸凑到宋茜眼前。
　　“呀呀呀，有什么好看的啦~”伸手阻止腹黑男借着要自己检查的嫌疑来吃豆腐，却看见粉底下面遮盖的深深黑眼圈，于是大拇指的指腹抚上了他的下眼睑，“拍戏很累吗？你看你眼睛里面这么多红血丝！”
　　“我有一天连续拍了20场戏呢！”
　　尼坤撒娇的语气惊得宋茜一身冷汗，“大家拍戏都是这样的，你就忍忍啦！”
　　“我可是放弃了一天的休息来找你的！”
　　小孩任性的口气硬是让宋茜想摆的架子全然垮掉，走上前拉住尼坤的手，“那我给你卸妆做面膜好不好？”
　　尝到了甜头，他一阵旋风般的上下点头，“果然还是老婆好。”
　　“谁是你老婆啦！”
　　“你没有看上面死忠□□饭说的吗？说如果宋茜和其他男人结婚，问那个男人宋茜老公是谁，他都会说是尼坤。”
　　“尼坤你！你的意思是我除了你就嫁不出去了吗？”宋茜拿着卸妆水和化妆棉就往尼坤脸上泼去，那阵势颇有几分泼硫酸的感觉。尼坤反应及时，闭上了眼睛，卸妆水没有进入眼睛。知道她也开始耍小脾气了，于是摸索着拿过卸妆工具自己动手卸妆。
　　迷迷蒙蒙中，他的双眼微睁看到发现她就靠在洗手台旁望着他，没有接她的话，因了那句话让他想到了一些久到已经快要忘掉的往事。“茜茜，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不……”尼坤拿过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伸手揉乱宋茜的长发，笑了笑，“准确说来”，应该是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宋茜默了半晌，点点头。他的眼神不似刚进门时带着顽皮，里面有些酸涩，她知道那酸涩来自于自己，心竟有些莫名的疼了起来。
　　“茜。”看着宋茜的表情倏而变得沉重，已从洗漱间转移到客厅沙发上的尼坤突然觉得他好像传达给了她错误的讯息，抱过身边的她让她伏在自己胸口，“你觉得我追到你，做的最难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诶？”宋茜愣了片刻，这问题着实让她有些讶异，思量了一会儿回答：“带我去演唱会？”
　　尼坤摇了摇头，“傻瓜，只要是我可以控制的就不算难事。”
　　“那是什么？”她的好奇心慢慢被激发出来。
　　“是苏瑶......”
　　熟悉的名字入耳，宋茜突然大笑起来，抬起头对上头顶的那双眼，有些委屈，“也真是难为你了，苏瑶这个人有时候昌珉和圭贤联合起来都搞不定呢。”
　　他听了她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眉毛挑了挑，“那说明我还不算太差。”
　　“就是。所以......你要和我说的我不知道的事，和苏瑶有关？”
　　尼坤点点头，搂着她的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抚摸着她快要及腰的长发，用着舒缓的口吻，仿佛在给一个孩子讲述安徒生笔下的童话故事。
　　他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走上咖啡厅第三层，一个墙上贴满帅气朋友们亲昵拍立得的小阁楼，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苏瑶。
　　“今天有几个服务生因为学校的事情请了假所以忙了点，抱歉让你久等了。”初次撞上她的视线，那目光清冷如寒冬林间流淌的山涧。
　　“没关系。是我来之前应该先打个招呼的，有些鲁莽了，还请您见谅。”尼坤笑了笑，想驱赶这略显尴尬的气氛，却没想到请她坐下而伸出的手里被她塞入了一块圆棒型的巧克力。
　　“这是她最喜欢喝的一种饮品，试试吧。”苏瑶顺势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环视着周围墙壁上的各种照片，其中以她与宋茜的居多，“听成美说，你以前来过我的店里？”
　　尼坤点了点头，“听珉豪提起过这里，说他们的聚会大多都在这里办，我便也好奇跟过来几次，这里的味道很好，只是......”
　　“只是这里不送外卖对吧。”苏瑶的莞尔一笑突然让尼坤觉得面前的女子并不如圭贤和昌珉口中所说的那么难以接近，于是心中也跟着一松听她继续说道，“但凡美味的事物，味道最佳的时候都是刚刚制作出来的时候，那么外卖岂不就是糟蹋粮食的行为。”
　　这话让他想起了那个在自己生日时忙上忙下给自己准备九菜盘餐的宋茜，他记得她曾说过，因为食物并不是热腾腾的而感到有很多遗憾，“这一点你们很像。”尼坤得出结论。
　　“我们像的地方很多。”苏瑶将头撇向玻璃窗外没有再看尼坤，气氛又瞬间冷了下来。尼坤拆开糖纸将巧克力放入咖啡中搅拌融化，苦涩混着香甜，让人瞬间就爱上了这复杂的味道。
　　“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光喝咖啡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苏瑶收回视线，挑了挑眉，眼中有些不满。
　　“我和茜茜的事情，我想您应该都知道了吧。”尼坤被这样一问，倍感压力，简直堪比见父母。
　　“哦……”苏瑶的声音向上扬起，带着些挑衅的意味，“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目光扫到他交错摆弄的手指，她又将声音放柔，“其实茜茜并不适合这么早就谈恋爱，不管是站在她的角度还是公司的角度。”
　　“这个我理解。”她们姐妹两情同手足，知道宋茜因为这段感情会备受苦楚，自然是舍不得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苏瑶轻笑出声，觉得对面这男子未免将话说的太轻巧了些，“你能走到我这里和我面对面谈，就证明昌珉圭贤那些狐朋狗友已经阻不了你了，这几年来还真是第一次。我不得不说，你为了得到茜茜，真是走得一手好棋。”
　　她的口吻轻松似在聊今天的天气，却又字字句句带着根刺直戳人心里去，他的脸色阴暗下来，语调也变得严肃。“你用‘得到’这个词未免太过分了些，我是真心希望能和茜一起走下去，之间我所做的安排不过都是过程而已。还有，决定权自始至终都在茜的手里，我也从未逼迫过她什么。”
　　“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往她身上贴标签，有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她如果要撕下来，该有多疼？”
　　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可是，我也把自己逼到了绝境，所有的家人，我最不愿意受到伤害的家人，我都分享给她了。要是以后我们分开了的话，我并不觉得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全世界都在说，说我曾经对另一个女人有多么的掏心掏肺。”
　　苏瑶终是被这番话震惊到了，对上他的眸子默了半晌。那些外界传闻的花花公子、夜店小王子毕竟是他用来将不怀好意拒之门外的面具，然而，不知从哪一刻起，他面具下要保护的人竟从他自己悄悄换成了宋茜。“若你们真在一起了，对于你而言，我并未看见有多少好处。你要知道，茜茜现在还很弱小，而你却是一线当红明星，受万人追捧的同时也受万人嫉妒。尼坤，这段爱情越深，她就越会成为你致命的软肋。”但凡有人以此为要挟，他必不得不从。
　　他听了苏瑶的一席话，才发觉这女人并非生性淡漠，她只是将是非曲折都看得太过透彻。交谈间便略显得消极，他隐约觉得她身上笼着哀愁，有一段她自己的故事。
　　“那又怎么样，爱都爱了，即使是软肋，也甘之如饴。茜的内心很强大，她会变得越来越优秀，甚至有一天会超越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半晌，“我只是觉得，愈是强大之人脆弱起来愈是易破碎的，看着她，总会莫名的心疼。”
　　即使那个时候只是从监视器里看到她带领着妹妹们在雨中起舞，即使那个时候只敢用余光撇她秀柔软功力时的笑靥。他曾因她打探了许久，最后知晓她虽被许多人眼馋却仍是一人独往才放下心来。而在此之前，他总是担忧着，担忧着那个人若真是存在，他的心该置于何处；担忧着那个人若对她不好，他便寝食难安。
　　“是吗？”苏瑶没再多说，站起身抖了抖呢绒裙子上沾染的灰尘。“时间不早了，你们还要去进行年末舞台的排练，早点回公司吧。”
　　尼坤讶异着这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望着墙上的闹钟却发现时针早已从10划到了11。“苏瑶，谢谢你的款待。”他下楼时走在她的身后，声音被木头吱呀的声音盖过，见她没有回应，想来是没有听见。
　　出门时，她送他至后门的走廊，薄唇轻启丢下一句平辈间说的话便转身离去，“以后大家就用平语吧，常来玩。”

　　尼坤的话音落下，宋茜眨了眨眼睛，似在理清自己的思绪，开口声音似在呢喃，“原来苏瑶为了保护我，还对你说过那么重的话啊！”
　　宋茜的总结让尼坤无奈叹了一口气，怎么每次要表达的主题，到她这里就歪楼了呢？“你刚刚说‘宋茜除了尼坤就嫁不出去了吗’，让我想到了这件事情。苏瑶大概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我现在在干的事情将会造成多大影响力的人，也是让我第一次有了畏惧心的人”，而这畏惧并不是他害怕自己不能坚持下去，而是害怕若是有一天她想离开了，这标签撕下来的疼痛她只能一个人承担。
　　“所以......”
　　都说那时年少，遇见了好的人却不一定是对的人，遇见了对的人也不一定是能陪自己走完一生的良人。每个人都懂时移世易的道理，却又都忘了有两个字叫“初心”。
　　“所以我把我的初心放在你那里，不管走多远只要看见了你，就能想起那个最初最干净的自己。我也想好好保存你的一点一滴，让你在迷惘焦虑的时候能看到我，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为何而来又何以为继。”拉下她揉眼睛的手，尼坤用餐巾纸仔细地擦拭着她未干的泪水，“五年前的我们，都确实不够强大到能够保护对方。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很高兴能够保护你，即使是以这种方式，我依然觉得很值得。”从五年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经纪人将宿舍楼下被带有警告威胁色彩的红色油漆泼过的墙壁重新粉刷成白色，到五年后可以直接伸手将她拉到身后转移掉所有的舆论和镁光灯的聚点，这期间经历的种种炼狱折磨都价值连城。
　　宋茜在泪眼朦胧中凝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同于其他人所给予的“金丝鸟笼”式的爱情，他从未阻止过自己的任何一次尝试突破甚至是闯荡，放她去飞去离开自己，将信任完完全全交托于自己手中，可是只要一回头她就可以被他纳入怀中，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告诉她，累了就好好休息，所有的问题都没有关系，他可以护她一世无忧。
　　“我在想，我那句话应该说错了。”宋茜的声音有些哽咽，抓住他的手与自己的手十指紧扣，“其实，宋茜应该必须只能嫁给尼坤，尼坤也应该必须只能娶宋茜做妻子。”
　　尼坤笑了起来，直视着那双泛着水的双眸，吻住因方才哭泣而有些微抖的双唇，幸福于此刻黯淡了窗外的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