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绝影》红殷映雪

35、拜会

　　第三日正午时分，武当山上先有弟子通传禀报，不多时，云蹇和铁橖便带着五十余名大旗弟子上山，张三丰亲率武当众人在玉虚宫前相迎。
　　云蹇与铁橖的年纪均已近知天命。观二人之体态、听二人之足音，便知他们武功高强。云蹇的相貌面如满月、眉似卧蚕、眼如铜铃，虽然鬓发已白，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天然一段威严气势，令人见之不敢生轻慢之心。铁橖的面部轮廓乍一看便与楚留香有六分相似，因此众人都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他的相貌比云蹇稍显年轻一些，但头发仍然已经花白。铁橖虽然没有云蹇的那股子威严气势，但精光内敛的眼神和形薄似剑的嘴唇透露出了他精明强干的个性。后跟的五十余个弟子皆穿着统一的暗红色服饰，个个动作利落干净，神情肃穆、不苟言笑，可见大旗门规矩森严、教导严厉。
　　此时玉虚宫的殿门大开，众人入殿落座后，张三丰令弟子看茶。云蹇与铁橖端起茶杯，并打量着武当众人：张三丰虽年迈，但仙风道骨、不怒自威。武当五子俱在，个个头戴玉冠、身着道袍、腰别宝剑，均是一派名门高徒的风采。只是当中有一满头白发之人甚是显眼，此人穿着打扮也与武当众弟子不同，他不着道袍，而是一身玄色衣裳不带半点鲜艳色彩，将那一头的苍苍白发衬托得更加诡异，此人正是韩云溪。铁橖一下便认出他腰间悬挂的寒铁宝剑竟是大旗门中之物，不免想起几日前铁如松和云善礼二人探回的消息，此人定然是他二人在武当后山遇到的舞剑之人，虽疑惑他为何满头白发，但心里却信了几分。他寻儿多年，此刻见到得来不易，心情雀跃无比，只是不见楚母的影子，铁橖心想：莫不是她不愿相见？云蹇见了韩云溪的腰间宝剑，兼有铁如松二人的回报，已有七分认定韩云溪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因此云蹇放下茶杯开口道：“张真人，今日我等贸然上武当，还望真人勿怪。”张三丰笑道：“云掌门多礼，大旗门乃是关外名门大派，老朽正好借此机会一睹云掌门和铁长老的英雄风采。”云蹇笑道：“我等既进中原武林，武当自然是定要来拜会的。今日我等前来，一来的确是为了拜会武当张真人，家父久仰张真人大名，临来时吩咐我等务必对张真人以礼相待。二来嘛，我等进中原也是为了寻回故人，几日前听闻故人正在武当，”他看了韩云溪一眼笑道：“且今日或许就在这大殿之中，敢问张真人是否确有此事？”武当的众弟子们闻言皆惊诧不已，纷纷小声地交头接耳、疑虑重重。
　　张三丰面上波澜不惊，微微颔首道：“不错，二位要找的故人原本的确在我武当山上，只不过……”还未等云、铁二人面上露出欣喜神色，张三丰便道：“并非老朽有意为难二位，只是楚家小姐多年前便已仙逝，而楚家公子也于数月前过世了。”
　　“不可能！”铁橖惊呼出声后方觉自己失态，收敛了下心神，指向韩云溪的方向怒问道：“若是都已故去了，那这个身配我家传宝剑的人又是谁？！”
　　武当并大旗门的众弟子皆齐齐地向韩云溪望去，韩云溪原本站在俞莲舟身后，此刻径直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地向云、铁二人行了个大礼。张三丰正色道：“二位有所不知，此少年名唤韩云溪，乃是楚公子的关门弟子，也是楚公子唯一的传人。”
　　张三丰乃武林的泰山北斗，他既如此说，必是实情无疑。铁橖登时面色铁青，想到自己思念多年的亲人竟皆先后离去，一时难以自持，竟在众人面前簌簌地落下泪来。云蹇见他老泪纵横、掩面而泣，顾不得自己悲伤，连忙温言相劝。殿中众人虽不明就里，但见铁橖如此人物，竟当众落泪，也都不免唏嘘哀叹。张三丰连忙也劝道道：“铁长老切莫如此，哀大伤身，还请长老节哀。”
　　铁橖到底性格刚毅过人，他强忍哀痛问道：“天不悯我，怨不得旁人，只是问真人一句，我妻儿是否葬在此地？”张三丰默然点头，铁橖稍觉镇定下来，又道：“在下想将妻儿的棺椁迁回大旗门内安葬。”此事张三丰做不得主，正觉无奈，一旁的韩云溪却出言拒绝：“铁伯父，师父他从小在这武当山上长大，早已将武当视为第二故乡。师父曾经说过，愿在这武当山上逍遥一生、不问世事。如今师父仙逝，不如就让他在这深山中入土为安。”在韩云溪心里，虽然楚留香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但今生却恐怕已无缘再见，因此他不愿将楚留香最后的一点痕迹拱手让人，即使此人是楚留香的生身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