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路》雪怡酱

4、第四章 江中月白

　　自从应子车末琴在幽冥河召唤而来，我就一直生活在大陆正面。他没有以“主人”自居，也没有以主人的身份过多干预我作为“人”的生活，但他却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还是约束力最强的咒令：不允许我卸下面具。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他在我满脸期待中，缓缓抬起头，满眼同情地看着我：“你长得太抱歉，怕你吓坏人了。”从此我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我是亡灵，在被召唤的第一天，子车末琴就清楚明确地告诉我。这些年，和他一样的降灵术师我见得多，但像他一样把降灵术当成种魔的媒介来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我和别的亡灵傀儡不一样，我有名字，叫作姜月白，而且我会思考。不过这说起来也好笑，我应该是靠骨头思考的。虽然我比骷髅亡灵多一张人皮，但实际上也是一副空架子，没有大脑和心脏，只有一排骨头，空空荡荡。有时候无聊得很，我就会拿出一根肋骨，往身上的骨头一阵乱敲。
　　九祸城的凌晨也会有骨琴声悠悠传出，低回婉转，似哭欲泣。我敲的声音就比较欢快，但总该也是骨琴乐，作为一个懂乐的高等亡灵，我还是很自豪的。
　　近几年子车末琴下了一个命令，让我成为清乐阁的封印师，并拜入时啸门下。这个任务前者于我而言并不困难，后者则需要时机。在封印魔魂的时候会有一些感慨，变成魂石的它们大部分都没有伤害过人族。果然，人族都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
　　魔族在大陆正面一直是恶的代名词，就连洛辰那些低等魔人也不例外。一开始见到他们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意外，因为渴望力量而把死去的幼魔种在体内，明明是人的躯体却妄想变成魔族，把身体弄得奇形怪状。听说他们的祖先是纯血魔族，可现在血脉竟然稀薄到了这步田地。
　　不过现在我是一介良民，应该幸灾乐祸才对。
　　我成为了封印师，但封印过的魔魂却少之又少，除了几只不长眼的凶魔以外，其余我都交给别人处理。
　　不久前，我在天擎的九洲湖遇到了一只极其嚣张的凶魔，它附在一只章鱼身上。章鱼的八只触手都遍布黑纹，甚至还能看见黑纹在涌动。
　　当时我正在和小师妹游湖赏花。我看这九洲湖湖面很大，湖水很清，想必里面的鱼也是特别肥美，既然难得出远门一次，当然要玩得尽兴。我取出骨笛，奏出催眠曲把鱼引到空中，打算在小师妹面前表演姜太公钓鱼，好虏获她的芳心。
　　可是那只嚣张的章鱼突兀地从湖底冒出，一下子把鱼全部卷到湖底。竟然破坏我耍帅的大好时机！
　　一怒之下，我吹响了骨笛，小小的笛孔发出急促的尖叫似的笛音，一层一层地往这只不知好歹的章鱼逼近。
　　这只是小惩大诫 ，把他打成重伤就好，我想。不料这章鱼竟如此弱小，还未支撑了五秒就爆体而亡。
　　凶魔还是杀死的好，现在我扮演的可是嫉恶如仇的人族，呵呵，绝对不是我力量控制不好，我看着这漫天血雨，心情格外舒畅。
　　恰巧时啸路过，看上了在血雨中岿然不动的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这回想起来还是应该偷笑，这么好的运气可不是谁都有的。有了“时啸亲传弟子”这个名号，泡妞打架装逼的技能又可以再上一个层次。
　　我来到大陆正面，渐渐习惯了魔城所没有的昼夜交替，但这几天总是黑云压城，空气沉重得好像在压抑着什么。连一向避世的师傅也被惊动，终于带着我离开荒山野岭。很久没有出现的子车末琴突然找到了我，让我寻找时机把天音神女困在她自己的梦境里，顺便把师傅也困住。
　　你以为师傅有那么好欺负的吗？顺便困住......你让我用骨头敲晕他啊！
　　我也只能在骨头里吐槽一下，谁让他是我主人呢......
　　其实有时候我不知道子车末琴想干什么，既然不想让洛辰灭国，当初不要骗他们种魔，保护好血脉的纯正不就好了吗？现在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去曲线救国，不对哎，也许他还是想洛辰灭国......
　　这绝对不是我太笨了，而是子车末琴太复杂了啊啊啊！
　　困住师傅这个糟老头子我虽然会有点小郁闷，但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可让我去对付一个小女孩，这感觉就不一样啦！
　　于是，我怀着去调戏小妹妹的愉快心情主动向师傅请缨，师傅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欣慰地看着我，大笑一声，准奏！
　　后来跟随师傅到了珞玑山，走着走着，遇到了轻云小妹，轻云小妹是百花谷的弟子，而百花谷则是美女......不不不，是高手如云。
　　遇到高手不切磋怎能进步，何况是一堆高手呢！当师傅不注意，我一个云梯纵，从山崖跳了下去。
　　这个出场方式很霸气，在云雾缭绕之中从天而降，月白色的长袍随风飘起，一头银发肆意张扬......看着下方一张张惊讶的小脸，不出我所料，百花谷的妹子们纷纷被我迷倒了。
　　妹子们很漂亮很可爱啊，来珞玑山这一趟真没来错......等等，我来珞玑山干嘛来着？管他呢！妹子最重要！
　　天色渐渐黄昏，妹子们也到了回谷的时间，为什么百花谷不许女弟子夜晚外出啊，我还想和妹子们游湖赏月谈风雪......妹子？惨了！师傅不会已经走了吧！我彬彬有礼地向妹子们告别后，一个提气往峰顶跑去。
　　珞玑山峰顶很不一样，没有积雪覆盖，而且奇花异草丛生。一栋冰楼突兀立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
　　微微感叹了一下，我悄悄进了冰楼。
　　大厅里没有一个人，想必师傅他们早已离开。这真是我困住天音神女的大好时机。待我上了冰楼，我才发现之前看到的小师妹们都如此不值一提。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墨发如瀑，肌肤胜雪，歪歪斜斜地躺在冰床上，玩弄着一颗水晶球......天音神女？我微微一笑，这么美的女子，就让你回到最快乐的童年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