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有喜了》青萝烟萝

52、052：涌泉相报

　　夜凉如水，风行云守在太师椅旁，一动不动。
　　女人笑着，“臭小子，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丫头吧！”
　　喜欢？
　　不喜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命是她救的，所以他的人他的命，也是她的。
　　“臭小子，看来你是没有喜欢过人。”
　　谁说他没有喜欢过人，只是以前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风行云说道，“前辈，我会遵守诺言。”
　　女人将眼光移到窗户之外，满眼沧桑，“知道吗？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我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了。当我离开的时候，千陌才五岁，千萝还在襁褓中。不知道他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女人的手在空中勾勒着，“千陌的爹长得那么高大英俊，想必千陌是随他爹了。我虽然不想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是……我想躲在暗处看看他们。臭小子，你轻功了得，也修养了这么久了，带我出去容易吗？”
　　风行云微侧着脸，谢太医的医术了得，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带女人出去没有问题，但是他却有些不想离开侍卫大人了。
　　谢太医救女人的时候，宫九棂没有在场，谢太医说得原话是，他只能续命，不能救命。
　　风行云没有将真像告诉宫九棂，是害怕宫九棂担心。
　　女人没有将真像告诉宫九棂，她是害怕宫九棂知道真像后，会觉得她是没用的筹码。
　　女人一再试探宫九棂，直到宫九棂为了她的安全激发出自己的潜能，这才让女人放心将内力交给她。
　　这是一个母亲，为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窗外星辰布满黑空，虽然和这两个孩子相处不久，但是她却感受到真正的温暖，看着他们两个，就像看见了千陌和千萝。
　　千陌、千萝，我的孩子，你们究竟在哪儿？
　　原本女人就命不久矣，再加上她如今已经没有内力护体，所以情况更加糟糕。
　　女人没了动静，已经睡着。
　　风行云为女人盖好被子，又拿了一件棉衣盖在宫九棂身上。
　　女人现在的情况，不利于她过多劳累。她的身体如同一件破旧的棉絮，微微移动，棉絮就会破碎飞出。
　　他足尖轻点，人已经跃出院子。
　　这里束缚不了他，他是鹰，是展翅高空的雄鹰。
　　很快，风行云出了皇宫，但是他的身子却没有停下来。他越过一座座高楼，翻过一层层院墙，终于，他停了下来。
　　风行云抬头看了一眼上官府的牌匾，慢步走了进去。
　　今夜的上官府格外冷静，门口连一个守门的守卫都没有。
　　当风行云走到上官陌面前的时候，上官陌正在喝酒，他的周围看不见一个人。
　　风行云停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他只静静看着。
　　这里没有一个人，四处透着诡异，上官陌放下酒壶，完全没了他柔弱书生的样子，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千陌？”
　　风行云深吸了一口气，“以前我也不知道上官大人就是千陌，但是我在侍卫大人的刀上下了万里香，我不过是追着香味过来。”
　　上官陌笑，“原来你和那条狗的作用是一样。你说……”
　　上官陌手上一使劲，手中的酒壶被捏得粉碎，“你说，你死了之后，会不会有人为你感到伤心？”
　　风行云一愣，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不过是李晟睿身边万千侍卫中的一员，在他眼中，他只有一个睿王，只有一个侍卫大人。但是他们却有很多侍卫，所以他的存在与否，他们根本就不会关心，还是……他的侍卫大人知道他消失了，会不会小小的难过一下？
　　风行云抬头看着上官陌，“千陌，我这次来，是来带你去见……”
　　千陌眼神一凝，他身形陡变，一下子出现在风行云的眼前，他的影子迅速在风行云的眼前放大，一只手已经从风行云的腹部穿过。
　　千陌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我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
　　千陌的手狠狠抽出，风行云一下子跪了下去，血喷了一地。
　　风行云睁大了眼睛，这一次，他竟然没有濒临死亡的恐惧，这次，他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惧。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欠侍卫大人一条命，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将这条命还上了。
　　还好，这次是他来了，不是侍卫大人来了，否则侍卫大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一击。
　　风行云低垂着头，传说，人在死亡之前，他人生中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出现在眼前。
　　但是，此时他的眼前，竟然只出现了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就是他的侍卫大人。
　　风行云嘴角的笑意更深，“千陌……有一个人……很想见你……”
　　“谁？”
　　“你…….娘……”
　　千陌双目圆睁，满眼猩红，那个女人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将他和萝儿抛下了吗？她现在怎么又出现了？她现在怎么又想见他们了？
　　以前，他总以为她离开他们是有苦衷。他成年以后，一直没有停止寻找她。
　　他总被嘲笑是没有娘亲的孩子。
　　为了找到她，为了向别人证明他不是没有娘亲的孩子，她踏遍了千山万水。但是她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他怎么都找不到她。
　　是不是她躲起来，她故意不让他找到。
　　在游历人间，明白了一件事情，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他和醉金楼合作，他听说睿王的名声正旺，所以他和睿王合作。
　　他原本以为，站得高了，看得远了，就自然能看见她了。但是，他没有等来她的消息，却等来了千萝死亡的消息。
　　千陌全身发抖，双眼猩红。
　　她一句话，就残忍地退出他们的生活。
　　她又一句话，又想出现在他们的世界吗？
　　谁允许她这么任性了？
　　强大的气流环绕在千陌的周围，他的手一挥，四周的酒坛炸裂，千陌一只手掐住风行云的脖子，“她在哪儿？”
　　他明明那么恨她，明明那么不想见她，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不是没有想过，她不来见他，或许不是她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鲜红的血从风行云的嘴角溢出，“皇宫禁地的小院。”
　　千陌松了手，风行云如同秋后残叶飘落在地上，他躺在地上满身是血。
　　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个结局，但是……他竟然庆幸是自己遇到这样的遭遇，而不是她遇到。
　　侍卫大人，欠前辈的恩情，风行云已经替你还了，以后，你不必……不必再还了……
　　他带血的手指在地上画着，阿……九……
　　睿王叫她阿九，前辈叫她阿九，他也好想叫她一声阿九，可是……他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风行云的嘴唇微微张启着，“阿……九……”
　　他的眼前，好像一位盈盈少女正向他走来，她一身水绿的轻衫，梳着两个流云髻，带着掐浅浅的笑。
　　风行云伸出手，在空中抓着什么，“阿……九……”
　　风行云的手重重垂下，彻底没有生气。
　　千陌看了看风行云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手。
　　这些年，他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又杀了一个人。
　　不过，谁让他在他不开心的时候闯进来，他不仅闯进来，还直呼他的名字。
　　要知道，他最恨那个女人给他取得名字了。
　　风行云说，那个女人在皇家禁地的小院里面，她是不是和风行云认识呢？是她拜托风行云来找他？如果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会不会问他风行云去了哪儿？
　　上官陌这个身份，用得已经够久了。
　　上官老夫人佝偻着身子向着上官陌走来，但是她没有蹒跚的步伐，甚至没有拿拐棍，步子踏得有力沉稳。
　　上官老夫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风行云，恭恭敬敬地跪在上官陌面前，声音竟然如同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主人，有何吩咐。”
　　千陌目光清冷，“处理掉风行云的尸体，要不留痕迹。”
　　“是。”
　　上官老夫人答完，已经不见了千陌的身影，上官老夫人扛起风行云的尸体，面无表情地朝着黑暗里面走去。
　　“阿九……”
　　宫九棂浑身一颤，她一下子睁开了双眼，是谁？是谁在叫她？
　　她左右环顾了一圈，风行云去了哪儿？
　　床上的老人还在熟睡，可是小院子前前后后都没有看见风行云的影子。
　　虽然摇醒女人很不道德，但是她现在太担心风行云的安全，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天快要亮了，如果风行云再不回来，他会有危险。
　　黑暗中，宫九棂点了一盏油灯，她拿着油灯走近女人。
　　哐当一声，油灯落到地上。
　　前辈怎么一下子变得怎么苍老了？
　　而且，前辈的内力深厚，她就算睡了，也不会睡得很熟，听到油灯落地的声音，应该就会醒来。但是前辈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宫九棂轻轻喊了一声，“前辈……”
　　那张床上的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死了一般。
　　宫九棂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前辈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前辈……”
　　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宫九棂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慢慢靠近女人，伸出一只手探在女人的鼻间，当微弱的气息扑在她的手上的时候，她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地。
　　她的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女人，“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