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有喜了》青萝烟萝

30、030：千萝与宫九棂相见

　　宫九棂寻着记忆寻找着草药，在李晟睿给她的书籍中有记载，荨麻，馨兰草，问荆都是可以止血的草药，当然，书籍上面也配有图片，只是每一幅图都太过抽象，她已经找到好几种样子差不多的草药。
　　草药已经找得差不多了，究竟哪些是哪些不是，还是拿回去李晟睿自己认，他现在行动不便，若是遇到大型野兽就糟了。
　　想象间，宫九棂的步子快了几分。
　　通过几个月的轻功练习，她的轻功仅限于上房揭瓦的地步，至于这怪石嶙峋的山野沟壑间，她不妄用轻功。
　　突然，她听见有身后有声音，难道野兽这么快就来了？
　　宫九棂并未回头，她只慢慢走着，默默将内力集中在右手手掌。
　　在暗黑之中，她将自己的佩刀弄丢了，如今赤手空拳，再加上她微弱的内力，想要在大型野兽面前致胜是不可能。
　　以前，她都赢在出其不意，但是野兽何其灵敏，它们不是那么好骗。
　　她听说一个人在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千万不要回头看，否则会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咬向自己的颈动脉。
　　宫九棂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腔，她甚至已经紧张到耳鸣的地步。
　　终于，她看见地上一根干枯的树枝，树枝的一头尖锐，可以当作武器用，她迅速捡起树枝，飞转身体。
　　却不料看见她刚才下来的山丘上面，一个类似于人的东西从山丘上纵身跳下。犹如折翼的蝴蝶，直直落到山丘下面的水潭之中，溅起偌大的水花。
　　宫九棂跑近了几步，水潭中央的的确是个人，而且还好像是个女人，女人没有挣扎，仍由自己的身体朝水中沉去。
　　这里居然有人居住？这人居然自寻短见？
　　宫九棂朝着水中走了几步，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怕水，她从醉金楼掉落，当她的身体接触到水的那一刻，她吓得晕了过去。但是此时，她竟然可以自己迈步进入水中。
　　难道李晟睿真的改变了她？那不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宫九棂钻入水中，如鱼一般朝着女子游去。
　　此时的女子已经晕厥，宫九棂一只手抓住女子，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大量的气泡从宫九棂嘴里冒出，她竟然差一点被呛得失去平衡。
　　宫九棂带着女子朝岸边游去，难怪女子会自尽，她的脸被毁了，简直被毁得面目全非，如同妖怪，她那么着急自尽，恐怕是趁家人不注意逃出来的。
　　宫九棂将女子平躺在鹅卵石上，双手重叠压了她的胸前几下，一口水从女子口中喷出，女子一睁眼，当她看见宫九棂的时候，像是受了极大惊吓，她一把推开宫九棂的手，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蜷缩成一团。
　　宫九棂站起身来，“你以为死就可以解决问题？”
　　“呜……呜……呜……”
　　女子哭着，或许是大火伤了她的喉咙，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死了，只会让爱你疼你的人生不如死。”
　　“呜……呜……呜……”
　　宫九棂似乎说中了女子的伤心事，她哭得更加大声，声音凄惨至极。
　　宫九棂朝她伸出一只手，“以前，我觉得我是被抛弃的人，我有父母，但是却比没有父母还要悲哀。我拼命地做着他们不喜欢的事情，我拼命地伤害他们。终于，我被后母割破手腕推入大海。当我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我突然反悔了，我后悔以前要那么活着，要伤害我最亲的人。而现在，我想活着，好好活着。当我醒过来，我能呼吸空气，我能说话，能笑。却不能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姑娘，你觉得你的脸毁了你的世界就塌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毁脸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个你最在乎的人，你觉得你会放弃他会嫌弃他吗？”
　　女子的身体微微一颤，浑浊的泪从她眼中淌出。
　　不会，她不会。
　　可是……她厌恶这样的自己，更害怕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你也许觉得活着生不如死，但是你这样偷偷结束自己的生命，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在乎你的人会怎么样？他会自责痛苦一辈子，他会永远活在悲恸之中，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你不愿意自己痛苦地活着，却将这痛苦给你最亲的人，姑娘，你好残忍。”
　　“我只救你一次，接下来你是死是活，你自己决定。”
　　宫九棂转身欲走，女子沙哑地说道，“你来了，他也来了。我不想面对以前，不想面对你们。”
　　宫九棂停住脚步，女子这么说，她难道认识苏锦？
　　你来了，他也来了。这句话什么意思？
　　宫九棂慢慢转身，秋水说，那个女子是被大火烧死的，而眼前这个女子的脸也被烧毁，是否这个女子就是几年前那个女子？可是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
　　女子缓缓站起来，“走吧，都走吧！哥哥说要报复你们，要将我所遭受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还在你们身上。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不想活在这个世上害人。”
　　她，难道真的就是那个女子？
　　她口中的哥哥，难道就是二当家？
　　苏焕也在这儿？
　　女子一步步朝着潭水中央走去，她喃喃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宫九棂回过神来，她以为这个女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毁了容，想自寻短见。想不到她竟然是几年前那个女子。
　　宫九棂继续道，“对，一切都回不去了，你的哥哥为了替你报仇，他将苏锦折磨得失忆，他灭了北十二峰，我不知道他还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但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有你能让他清醒过来。”
　　女子的步子顿了一顿，她的哥哥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人，他若想报仇，谁能阻止。
　　可是这些都关她什么事情，她的人生已经被毁了。
　　她想死不能死，她最爱的人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那时，她多害怕，她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没人来救她。
　　她还没死就被浇上火油，她闻到自己的身体被烧焦，她疼得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全身被缠上药膏，过了一年多，她身上的纱布才拆完。她以为哥哥能将她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她幻想着他能来找她。
　　有一次哥哥不在，她瞧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吓得晕了过去。从此，她的房间里面再也没有镜子，没有光，哥哥离开的时候会让她一直沉睡，直到他下一次来。
　　苏焕怎么可能来找她？现在她是一个怪物。她犹记得当初她去寻找苏焕的时候，苏氏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她记得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吵架以后，他便不再理她。
　　她怎么还能想着那个负心人？她应该恨，恨苏家，恨苏焕。
　　但是当她见到苏焕的那一刻，她恨不了，也忘不了。
　　就算她变成如今的样子，他依旧能一眼认出她，他依旧叫着她萝儿，他甚至说要娶她。
　　“哈哈哈……”
　　千萝大笑起来，或许他是因为愧疚吧！不然他不会承认她是他杀的，他不会在审判的时候不给自己一句辩言。
　　他想用他所受的苦来替自己恕罪。
　　“哈哈哈……”
　　千萝笑了，又哭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躲在这里竟然也会被找到？是哥哥允许他们来的吗？
　　不想面对，不要面对，他们怎么还不离开？
　　千萝蹲在水中，水面倒映出她的影子，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她才十九岁，怎么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她或许已经和苏焕成亲，她或许就是当娘的人了。
　　哥哥说，他们的身份不能对外人说，所以当苏氏一次次问她是谁的时候，她选择沉默。但是这沉默换来的是不信任。
　　她说她不会承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媳妇。
　　那时，她给她的哥哥写信，她询问他能不能告诉苏氏她的身份。
　　那时他哥哥回信，说他们的身份不能透露，不然会有危险，她又一次忍住了。
　　直到那天，她受到骚扰。
　　她害怕极了，在晋城她无亲无故，她第一个人想到的就是苏焕，那时她去苏家找苏焕，却没想到苏焕并不在家，她见到了苏氏，苏氏言语相击让她受不了，她哭着跑出苏府后，又遇到了那群贼人。
　　千萝抱着自己的双肩瑟瑟发抖，她的指甲嵌入自己的肉里。
　　受过太多疼痛，她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
　　只是心不管多痛之后还是会痛。
　　宫九棂慢慢走到千萝的身后，“他已经为你报仇了，苏家一落千丈，苏氏疯疯癫癫，苏焕活在痛苦中，苏锦失去记忆，苏白出逃。你若觉得还不解气，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毁了我的脸，也可以将你的痛苦发泄在我的身上。”
　　千萝抓起潭底的一块石头，她愤然转身，当石头对准宫九棂的脸的时候生生停住。
　　宫九棂没有躲，千萝盯着宫九棂的脸，“苏锦，你以为光凭你几句话我就会原谅苏家？”
　　宫九棂直视着千萝的眼睛，“你扪心自问，你最恨的人真的是苏家吗？你不傻，你应该知道北十二峰的人没必要在天子脚下犯法？他们找到你，是因为……”
　　千萝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尖叫着，“啊……我不要听……不要听……”
　　“你不敢面对现实，你不敢面对真像，你让苏家永远为你沉沦，你让苏焕永远为你痛苦，你却不敢直视事情的真像。你的哥哥那么有能耐，他究竟在做什么？他得罪过那些人？你都知道吗？”
　　“啊……”
　　“事情的真像究竟是怎样，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前几日晋城来了一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她叫天雪。她是太子殿下的人，而她也是将要在皇上寿辰去表演戏法的人。你曾经在晋城生活过，想必你也知道那代表什么。你的哥哥要做一件怎样的事情，你受伤了，你难过了，所以你就要让全晋城的人陪着你难过受伤？”
　　千萝手里的石块掉落如水中，她的哥哥竟然要做这样的事情。
　　两行浊泪从千萝眼中流出，“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