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有喜了》青萝烟萝

12、012：爬山

　　宫九棂眉头微皱，“你究竟要做什么？”
　　快马一路奔出晋城，她刚回晋城又出晋城，这短短时间里面，已经在晋城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身后的人不语，好似气急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胸口猛烈起伏着，她也能感受到他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心中的怒气。
　　快马行至午时，终于停了下来。
　　上官陌翻身下马，他向宫九棂伸出一只手。
　　宫九棂没有理会，自顾从马匹上跳了下来。
　　昨夜整晚骑马，今天又骑马，她本就不会骑马，此时双腿酸软，差点跌倒。
　　上官陌想去扶住宫九棂，被她拂开手制止。
　　她已经不是苏锦，她也没有想过会与上官陌有任何未来，所以，她不能给上官陌留下半点幻想。
　　“锦儿，听谢太医说，你失忆了。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逼你？”
　　上官陌看着宫九棂，他希望她说是，就算是骗他也无妨。只要她说是，他就相信。
　　宫九棂没有看上官陌的眼睛，她自顾摇头，“是我同意与苏白互换身份。”
　　上官陌的身子微微一颤，一身喜袍失了颜色，他喃喃道，“那……你回来又是为何？”
　　“上官大人，苏锦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名叫宫九棂。”
　　上官陌满眼是伤，“锦儿，你知道我为何要将你带到这个地方来？”
　　宫九棂抬眼，眼前是一座山，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四周是葱葱郁郁的树。
　　上官陌眼中含雾，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我们以前将这座山叫做四季山，因为它太高了，一座山上分四季。那时候，我还是一位十年苦读的穷书生，来到晋城考科举，无赖盘缠用尽只得在街上买画为生。你一眼就相中了我画的桃花图。你还说，正是夏季，哪有桃花。”
　　宫九棂静静听着，若是苏锦与上官陌之前真的爱得如此深沉，为何苏锦的脑袋里面没有一丝关于上官陌的记忆？
　　随着这具身子的恢复，她记起了很多关于苏锦的事情，但是这里面唯独没有关于上官陌的任何信息。
　　上官陌继续道，“我说晋城外面有一座四季山，一山上面分四季，在四季山山上，最下层是桃子，次层是桃花，再上层是桃芽，最上层还有积雪。你怎么都不信，说除非自己亲眼所见。于是我就将你带来了。你是最不可能陪我爬上这四季山的人，但是你却努力地爬到了最顶端。”
　　上官陌的手颤抖地靠近宫九棂的脸，“锦儿，不要再戴着它。”
　　宫九棂撇过脸去，“我不是苏锦。”
　　上官陌的手停在半空，他的表情五分自嘲，五分伤感，“我知道，你忘了我们之前所有的事情。你是锦儿，也不是锦儿。你放心，我会让你回忆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会让你变成之前那个锦儿。”
　　宫九棂转身，“不用。”
　　上官陌拉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乞求，“你不乐意也没有关系，再陪我一起爬上这四季山吧！”
　　上官陌与苏锦，斩不断，理还乱。
　　“锦儿，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已经快要疯了。锦儿，就把我当做朋友一般，陪我散散心。”
　　上官陌为苏锦付出那么多，只是想和她一同爬山，追忆往昔而已。
　　如果她没有穿越到苏锦身上，苏锦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堆烂泥。
　　在乎苏锦喜欢苏锦的人可以将她当作苏锦。但是她却真真正正不存在了，在乎她喜欢她的人，只会伤心欲绝。
　　宫九棂木然，这世界上，有在乎她喜欢她的人吗？
　　她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后母，有人知道她已经葬身鱼腹了吗？
　　或许她的父亲只是以为她又出去疯了，她以前也是经常这样不回家。
　　她的母亲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好久不回家的消息，因为十几年来，她从来没有正面去见过她的母亲。
　　“好。”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答应了上官陌的请求。
　　上官陌喜极，他将马匹栓在一棵树上，马儿悠闲地啃着青草。
　　“锦儿，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上官陌在前面为宫九棂披荆斩棘，他的喜服被荆棘挂的破破烂烂，但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汗水布满他们的额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她好久没有这样运动过，好久没有这样流汗过。
　　虽然路难行，但是一路看见的风景的确很美。
　　到了桃林，上官陌摘下桃子在衣服上擦净后给她，她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甘甜可口。
　　再往上行，灼灼桃花，一片粉红。
　　风扬起他们的衣襟，吹干了他们的衣衫，拂去他们额头上的汗水。
　　隐身花海，花香景美。
　　宫九棂不自觉张开双臂，这一刻，她的忘记了以前的遭遇，忘记一切痛苦。
　　宫九棂与上官陌坐在桃花树下小憩，喝了一点水。
　　上官陌盯着宫九棂逐渐融化冰霜的脸，“锦儿，对不起。”
　　为何又说对不起？
　　她今天很开心，无论是作为宫九棂还是苏锦。
　　宫九棂淡淡笑着，面若桃花，“你没有对不起我。”
　　上官陌一愣，随即笑得春花灿烂，“锦儿，你现在的表情和之前一样，那时，你也是这样笑着。”
　　宫九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
　　她笑了吗？
　　宫九棂起身，“走吧，还有一半的路程。”
　　这一次，宫九棂走在前面，上官陌走在后面。
　　宫九棂的步子很快，上官陌的步伐很慢。
　　她想早点结束，而他却想时间停下来。
　　桃花散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刚发了嫩芽的桃树。
　　鲜嫩而充满生命力。
　　宫九棂的腿早已经酸软不堪，她略作休息，便又开始启程。
　　“锦儿，慢点。”
　　慢点？
　　不能慢。
　　她外表坚强，其实内心脆弱。
　　她从来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她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一边期待着有一个可以真正在乎她爱护她的人出现，她又一边害怕自己付出真心以后，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害怕她会像父亲和母亲一样。
　　她害怕被欺骗被抛弃。
　　所以，她从来不敢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心。
　　刚才，她竟然对着上官陌真心地笑了。
　　这怎么可以。
　　上官陌喜欢的人是苏锦，而她不是苏锦。
　　虽然已经很累，但她仍然不想停下来，不想停留在这幻境里面。
　　“锦儿……”
　　宫九棂听见身后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她转身，上官陌已经朝着山下滚了去。
　　“上官陌。”
　　她朝着山下跑去，她只顾着自己往上爬，她忘记了上官陌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上官陌的身子被一棵树挡住，他的头磕在石头上面，人晕厥了过去。
　　“上官陌。”
　　她满脸焦急地擦着他额头的血迹，而他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溢出。
　　她扯下衣服为他包扎伤口，她摇着他的肩膀，“上官陌，醒醒。”
　　终于，上官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手附上宫九棂的脸。这次，她没有躲开。
　　“锦儿，不要戴着这张面具。”
　　她任由他揭下她的面具，她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
　　“上官陌，你没事吧？”
　　他无力地摇头，“没事，刚才一时晕眩，踩滑了。”
　　他就算是文弱书生，但是一个男子的体力怎么会不如女子。
　　他这段时间，定是心力交瘁，如今，终于到达他的极限了。
　　宫九棂道，“我们回去吧！”
　　“锦儿，还有一点就可以爬上去了。”
　　她摇头，“我累了。”
　　上官陌挣扎着起身，“锦儿，你累了我可以背你，我……”
　　上官陌说着，又是一阵晕眩，他连忙扶住身旁的树才没有倒下。
　　“我们下山吧！”
　　这次，上官陌没有说话，宫九棂扶着上官陌，他们缓慢下山去。
　　还有不远就可以到达山顶了，如果两人都坚持，那么一定可以上去。
　　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往上走了。
　　她宁愿，陪他爬完四季山的人只有苏锦一人。
　　很长时间，两人一路无语。
　　上官陌苦笑，“锦儿，你今后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
　　她真的没有打算。
　　“锦儿，回到苏府吧！”
　　她是要回苏府，苏氏的解药还在她手里。
　　但是她并没有打算长久留在苏府。
　　上官陌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锦儿，现在苏府于你也是应该陌生的地方，你若不想长时间待在苏府，来上官府也行。”
　　她没打算长时间留在苏府，但是更没有打算把你长时间留在上官府。
　　相比之下，她愿意回到睿王的军营。
　　那里，有和她相似的少年，有小刘和刘伯，还有……怪异的睿王。
　　宫九棂道，“我自有打算。”
　　上官陌又是苦笑，“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感谢你来阻止我的婚事。就算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也会像留在你身边，等你回到以前那个苏锦。你若真的不想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也行，我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宫九棂受不了这真情，受不了这温柔如水的目光。
　　她捡起一根木棍递到上官陌手里，“上官大人，您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自己走了吧！”
　　上官陌一愣，他接过木棍，良久才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