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多可笑 ...
-
其实林柏宁的腿伤并没有多严重,打个石膏养一段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就是后背的皮肉被刮擦得厉害,加之天气又热容易发炎化脓,所以林柏宁不得不不在医院里呆了将近一个星期。
好不容易伤口结痂了,林柏宁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医院,一来,是病房里掉跟针都能听见声儿的氛围令他觉得不适;二来,护工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也确实让他无福消受。
每天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姐当成植物人一样照顾,像什么喂饭、擦洗、换衣服之类的她都要亲力亲为,更有甚者,连上厕所都要跟进去……
在把护工姐姐堵在厕所门外四次之后,林柏宁觉得还是出院算了,哪天要是让这姑奶奶冲进去吓着其他病人怎么办。
所以,在争得何医生的同意之后,林柏宁迅速办了出院手续,在方阿姨没来到之前就收拾干净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坐了轮椅呆在医院大楼下,只等司机大叔开车来接了。
只是,在太阳一点点落下,医院路上的照明灯一盏盏亮起之后,骆家那辆银色的车子仍旧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林柏宁跟自己说:大概是在高架上堵车了吧。
见他还在等,下班准备开车回家的何医生可是有些意外,将车子停在他面前,饶有兴致地敲了敲落下一半的车窗玻璃,等他侧目望过来才悠悠地开口:“林公子,需要本教授载你一程吗?”
林柏宁一开始并不搭理他,面目表情地瞟了一眼便转开了头。
“嘿,你这小屁孩!”何医生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喃喃了一句:“何岸,你就是上辈子欠这家人的!”说完,拿出手机给骆家打了通电话,但没人接。
“林公子,我请你吃饭吧,当祝贺你顺利出院了。”何岸见电话打不通,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磨林柏宁,不管怎么,总不能让这小孩一个人呆在这不是。
林柏宁这时候也是犟脾气上来了,耐心也被挫得零零碎碎,沉默良久终是抵不过四十几岁的何大医师当街撒泼卖萌。
刺得他快起针眼了。
沉着脸回了句:“神经科在四楼。”林柏宁钻进何岸的车里。
一路上,何岸都试图找些话题缓解一下车里略显尴尬的气氛,奈何林柏宁同学是一点不给面儿,垂着眼睛耷拉着长睫毛装睡。
何岸暗自叹了口气,也打消了带小屁孩去吃饭的念头,直接把人送去了骆逸阳家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屁孩非得去和骆逸阳那么个不近人情冷漠淡泊的家伙住在一起,说难听点还真挺贱的。但仔细说来他虽算是长辈,毕竟不好多掺和别人的事,尤其是姓林的这家人。
骆逸阳的住处在近郊的富人区,大半个山坡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各色欧式别墅,上山的公路两旁是交叉在一处的庞大樱树,初春的时候场面很壮观,沿公路而上,一栋浅茶色的两层复式别墅像一头蛰伏在夜色中的野兽,大张着嘴,何岸就把林柏宁放在了野兽嘴边,驱车离开。
林柏宁在门外待了一小会儿,深吸了口气才开门摇着轮椅进去,一楼客厅里亮着壁灯,泛着暖意的光线交织成一片,落下暧昧的光影。
一阵高跟鞋与木质楼梯碰撞而发出的尖锐响声突然响起,林柏宁抬头,目光便与来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一个妆容精致,明眸皓齿的女人,一身紫色的长裙,精细的裁剪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肢,前胸深V的设计更将她的骄傲凸现无疑,栗色的头发随意地盘起,露出雪白的颈子和线条优美的锁骨。
“感情这是来参加舞会了,穿得挺隆重。”林柏宁喃喃了一句就淡淡地移开了目光,这种场面他早就已经司空见惯,无非是找个女人来解决生|理需|求,很正常。他有需要也会去pub里边找找,不过区别在于,他找的是男人。
与此同时,女人却突然愣住,手指紧紧扣着栏杆,脚下几乎站不住,在林柏宁移开目光之后,她发疯一般冲下楼,堵在轮椅前,欲言又止涨红了脸庞。
林柏宁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着堵住自己去路的女人,挑了挑眉毛:“怎么?有事?”
“骆哥哥家里原来真的养了个男人啊!”女人笑着凑过来,认真打量着林柏宁的脸:“你看着很眼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鼻翼间交织的浅浅香气让林柏宁微侧开头,将目光从面前美好的风光移开,却突然瞥见被女人踩在脚下的画册。
“走开。”
“你都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我们是不是见过?”女人不为所动,依旧笑吟吟地盯着他。
“抱歉,我不认识你。”林柏宁望着女人死死踩着的画册,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女人一眼,伸手将女人推到一边,弯腰去捡那本印着脚印的画册。
手指才刚刚触到封面,另一只鞋子却不轻不重地踩了下来。
“晓琳是我的客人,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林柏宁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看被骆逸阳稳稳扶在怀里脸颊陀红的女人,转而将目光落在骆逸阳面上,满不在乎地扬了扬唇:“你的女人……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骆逸阳无声地移开脚,一扬手,将手里端着的杯子倒了过来,深咖色的液体受地心引力顺着瓷白的杯壁滑下,直直地砸在那本命途多舛的画册上,四处飞溅的液体染黑了白色长绒地毯,也在林柏宁的手上留下斑点。
醇香的气味在空气中一点点氤氲开,却也让人闻见了隐隐的苦味。
“那个……骆哥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设计的细节我们改天再聊。”似是被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女人连忙从骆逸阳怀里出来,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
骆逸阳应了一声,女人便迅速地消失在门口。
“啧,胆儿真小。”林柏宁看着大门砰地被关上,不禁笑出了声儿,一边笑还一边将手背靠近骆逸阳的家居服,轻轻蹭了蹭。
看着自己的裤子上多了一片污渍,骆逸阳眉头微微一蹙,骨节分明的手捏住“罪魁祸首”的下巴:“林柏宁,做人要懂得分寸,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全都是我给的?就连你这条命,也是我给的。”
戏谑的目光伴随着无形的言语如同一跟尖锐的刺,直直地穿进林柏宁的胸腔,扎在跳动的心脏上。
他林柏宁,不过是个靠人施舍的乞丐罢了。
“怎么会忘记呢?”大抵是听得多了,这样的话落在林柏宁耳朵里并不觉得那么刺耳,他拾起那本洗过咖啡浴的画册,看着滴滴答答的纸张,啧了一声:“我说过了,我的命你什么时候要都可以拿去,我没意见。当然……你要是喜欢的话,身体也可以给你。”说完,林柏宁抬头笑眯眯地看着骆逸阳。
“是吗?”骆逸阳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转身上了楼。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林柏宁分明在他眼底看见了厌恶。
这就是他死乞白赖喜欢着非得跟着的人,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