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由天定》百羽飞

2、第 2 章

　　平安镇这天天气格外地好，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微风中偶而飘落的叶子，让人们感觉到已经是深秋了。
　　镇外传来欢快的婚嫁曲子，由远及近，小孩子们追逐嬉戏，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顺着孩子们跑来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有一队迎亲的队伍正向平安镇的方向走来，中间一个大红的花轿，红色带有牡丹花图案的轿帘低垂着。轿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面容清秀可人，一双伶俐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灵儿”甜美的声音从轿内传出。
　　“是，小姐”灵儿回答。
　　“就快到了吗？”轿内的人问着。
　　“小姐马上就要进镇子了”
　　“我很担心”轿内的人低声说。
　　“小姐，担心什么？是怕他再逃走了”灵儿笑着。
　　“灵儿”轿内的人小声斥责着。
　　“小姐，我想林老爷是不会让林少爷有第二次逃跑的机会的。”
　　“要是这次他也逃了怎么办”轿内的人继续问，声音有些惆怅。
　　“林老爷不是说过：只有你才是林家唯一的儿媳吗”
　　“小姐是想让他逃还是不想让他逃呢？”小丫环偷笑着。
　　“我……”她静静地，不出声了。

　　林府内，上上下下忙个不停，出来进去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林宇寒站在窗边发着呆。
　　“少爷”身后老管家轻声地说。
　　宇寒转过身，“荣伯，有什么事吗？”他看着他。
　　“该到时候换喜服了”荣伯微笑着说。
　　“荣伯，我……不想……成亲，我……想……”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静静地看向荣伯。
　　荣伯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少爷，您听老爷的就是了，老爷已经上了年纪，您就不要再难为老爷了”荣伯笑着说。
　　“可是……”他的表情极不情愿。
　　“还在可是什么，等你见到韩家小姐就不会可是了”郑玉轩走了进来。
　　“郑玉轩，你来干什么”他气呼呼地说。
　　“我是来盯着你的，我可不想让你跑掉”玉轩笑着说。
　　“你真够朋友”宇寒白了他一眼。
　　“谢谢夸奖”他周身上下地打量着，弄得宇寒直瞪他。。
　　“是把你放开好，还是就这么绑着呢”玉轩看着他，笑得好奸诈。
　　“你看着办吧”宇寒气的脑筋都蹦起来了，郑玉轩哈哈大笑着。
　　“松开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回头看去，是林老爷。
　　“荣显，给他松开吧”
　　荣显点点头，走到宇寒身旁帮他把绳子解开，宇寒呆呆地望着父亲。
　　“你要是想离开现在就走吧”老人没有任何表情地说着。
　　“为什么”玉轩急着问。
　　老人没有出声，默默地看着林宇寒，然后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玉佩，递到他面前。宇寒诧异地接过玉佩，他看了看，不解地问：“爹这是哪里来的，你怎么得到的”这玉佩正是他三年前送给玉儿的，如今怎么会在爹爹手上。
　　老人不慌不忙地走到桌边坐下，这时丫环菊香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老爷、少爷，请喝茶”菊香把茶盘放在桌上倒了两杯。
　　林老爷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摆弄着。宇寒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想知道就必须成亲，成亲后我会告诉你的”老人慢慢地说，一副成竹于胸的样子。
　　“如果不呢”他坚持地说。
　　老人笑了笑喝了口茶“如果不的话，你就永远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把她抓起来了”他瞪着眼看着老人。
　　“没有，只是你找了三年也没有见到她，我帮你找到了，而且你成亲之后就有机会见到她，你好好想想吧。”老人起身走了出去。
　　“还在想什么，少爷花轿都到镇子口了，快出去接吧”菊香急切地说。
　　“老爷为什么要把玉佩给他”走在老爷身后荣显不解地问。
　　“林世伯，你是怎么得来的玉佩呀”郑玉轩好奇地说。
　　老人笑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平安镇有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镇子一下子沸腾了，家家都涌上街头，有的住足观看，有的则跟在队伍后面。送亲的队伍沿着大街一路走来，在林府的门前停了下来。林老爷在大门口亲自迎接。
　　“奇怪”人群中有人说，“为什么不见林少爷呀？”
　　众人听言也都往林老爷身边看去，林老爷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一身米兰色长衫，面容俊秀，是个难得一见的潇洒公子，身后站着林府的老管家荣显，人们在好奇地张望着。
　　轿中的人听到了外面的议论，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
　　“灵儿”
　　“小姐，你叫我”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灵儿拉长了音，她怕小姐伤心难过。
　　“哦”
　　“小姐，相信林老爷一定可以让林少爷留下来的”灵儿急着说。
　　“我没事，只是觉得他那么喜欢那位小姐，他实在不应该和我成亲的。”
　　“倘若当初您拒绝林老爷，我们现在还在青龙岭上打猎呢，这样您也可以和……
　　“灵儿”韩琴儿大声地斥责着，灵儿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外面突然沉寂了，“灵儿”她激动叫着，声音不大，但她想灵儿应该可以听得到，但还是没有听到灵儿的回答。
　　她好奇地把轿帘掀起一角，向外望去。
　　林府门前人山人海，中门大开，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正是林老爷。在他身边站了两个年轻人，前面站着的是二十多岁，一身喜服，面容焦虑，正大步向花轿走来。初见之下还以为是要拼命，吓得韩琴儿连忙放下轿帘，不敢再看。走过来的人正是林宇寒。

　　望着父亲走出的背影，他的心焦虑不安，他急切地想知道她到底好还是不好，人在哪里。他找寻了三年都没有见到她，父亲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呢，会不会是在骗他，故意让他留下来。他想自己去找，但是走了又到哪里去找呢，他犹豫着。信步走出了屋子，
　　“这回少爷就不会逃了吧”走廊的进头一个家丁说。
　　“老爷说不强留了，让少爷自己选择”另一家丁说。
　　“那老爷怎么办？上次少爷逃婚老爷病了一个多月呢，这次要是再走了，这平安镇老爷可怎么呆下去呀”
　　“我听说老爷打算离开这里了”他张望了下。
　　“我们少爷也真是的，听说韩小姐长得漂亮，还通情达理，这么好的媳妇不要真是可惜呀”
　　林宇寒听了心里极不是味道，他担心父亲，三年前他不顾一切地离开家，没有考虑到父母的感受。回家后发现父亲苍老了许多，母亲也多了许多白发。他走到街边，站在街角看着花轿从身边经过，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少爷，说不定老爷真地知道您那位朋友的下落也说不定呀”丫环菊香跟在身后。
　　“我要是成亲了还有脸去见她吗”他小声地说着。
　　“那您可以先娶进门再说呀，要是新娘子到了门口就这样回去了，以后我们老爷在平安镇就真地呆不下去了，万一老爷真的知道那位小姐的下落，到那时老爷还会告诉您吗”听菊香说得条条是理，他的心动摇了。
　　他们跟在花轿后面来到林府门前。一路上不停地听到有人在议论，他的心在颤抖。他看向父亲，父亲站在门前身躯依然挺拔，面容严肃，脸上没有了昔日的笑容，林府的宾客和家人各个面面相觑，本应喜庆欢乐的场面如今却是一片寂静。
　　他绕到角门，走了进去。府内的宾客和家丁人大都到门前去看热闹去了，他径直走到母亲的屋门前，听到屋内母亲的哭声。他的心揪的紧紧地。母亲一面哭一面数落着，“老爷也是，就不应该让他自己选，不管是绑还是架都得让他留下，这可倒好，又让全镇的百姓看了一回笑话，平安镇我们还能呆下去吗”
　　“就是不喜欢也要顾及，我们林家的脸面呀，这下可好都丢没了。”
　　“夫人，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少爷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走，他也很可怜的。想想老爷和夫人当初不也是几经磨难吗？”奶娘在一旁说。
　　“夫人，您就想开点吧。花轿都到府门了您不出去看一下吗？”
　　“我不去了，你去看一下等行礼的时候叫我就行了”林老夫人说。
　　“那好，我先出去了”奶娘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
　　“啊，少……少……少爷”奶娘叫了起来。
　　林宇寒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老夫人从屋中走了出来，
　　“宇寒，你怎么还在这儿呀，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呀？”老夫人满眼是泪。
　　“娘，对不起，是我不孝，让您和父亲为我担心了”宇寒双膝跪地由衷地说，母子两人抱头痛哭。不多时，“娘您知道我爹他真的知道玉儿的下落吗”
　　“孩子，娘实在是不知道呀，三年前你离开家后，你爹就派了很多人出去打探，我想你爹他可能是知道的。”
　　林宇寒看着母亲，“儿呀，你就留下来吧，我和你爹都已经老了，你就留下来帮帮你爹吧”
　　“少爷您就留下来吧，这个家需要你呀”奶娘流着泪说。
　　林宇寒的心矛盾着，他不想让年迈的父母为他担心，更想尽快知道玉儿究竟在何方。
　　他咬了咬唇，“娘，我只拜堂”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母亲。
　　老夫人愣了愣，“好那就依你，什么都依你。”
　　“少爷，您要是留下来就先把喜服换上，老爷还在外面等着呢。”荣伯在一旁轻声地说。
　　宇寒看了一眼荣伯，接过喜服一边穿一边往大门走去。他不想成亲但为了爹娘，不想让他们再难过，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见到玉儿，三年的寻找与盼望他是多么地想念她呀，为了她他只能这么做。
　　他来到大门前，众人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他，片刻的深寂后人们纷纷走上前来恭贺他，一旁的郑玉轩笑着看着他，林宇寒走到父亲面前。
　　“爹您答应的事不要忘记”
　　“去吧，孩子”父亲的脸上露着笑容。
　　他大步走向花轿，轿帘突然动了一下，他很是好笑，没见过这么心急的新娘。他正想着脚下一滑身子向前冲去，直直地一头撞进了轿内。韩琴儿被突然扑进来的他吓了一大跳，情急之下一脚踹了出去，林宇寒被踹了一脚身子往后仰，后退了几步才站直了身子，众人都看得呆住了。
　　林宇寒快步走到轿前一把撩起轿帘，用目光示意站在一旁的灵儿和菊香，两个小丫环心领神会，走上前从轿中扶起韩琴儿，待众人回过神来，新娘子已经走进了林府的大门。

　　林府内人头传动，从早上热闹到点灯时候，林宇寒从这张桌被拉到那张桌，喝得酒气熏天，才被郑玉轩拖到了新房。
　　“玉轩，你笑我，是不是”他醉熏熏地说。
　　“我没有，是为你高兴”他扶他坐在桌子旁边。
　　“那你笑什么”
　　“哦，我没有笑你，是在笑我自己”
　　“你有什么好笑的”
　　“我明天告诉你，你该休息了。”宇寒想要伸手拽住他，他飞快出了门。
　　灵儿和菊香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走上前，“恭喜少爷”
　　林宇寒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在桌上，“你们拿着吧”。
　　讨了喜钱，两人兴匆匆地跑了出去，屋里只留下韩琴儿和林宇寒。
　　林宇寒遥遥惶惶走到蜡烛旁，挑了挑灯芯，看着坐在床边的韩琴儿。红衣包裹下的琴儿显得有些娇小、柔软，真的让人怜惜。他望着出了神。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走向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琴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她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怎么和你说好，你会原谅我吗？”他看向她。
　　“我不会怪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默默地说，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猛地一把掀起了盖头，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眸映入他的眼帘，细嫩红润的皮肤，看上去滑滑的。他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傻傻地看着。韩琴儿低着头，没有看他。
　　“琴儿”他轻声地叫着，眼睛里满是迷茫，她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猛地扑向她，琴儿慌忙站起身，他扑了一个空，硬硬地摔在了床上。酒精慢慢地窜上了头，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琴儿的方向走去，琴儿吓得在屋中绕着桌子转着圈。几圈下来他有些头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琴儿站在他的对面。
　　“我们谈谈吧”琴儿说，语气中带着嘲笑。
　　“谈什么”他没有担头。
　　“你不是不想成亲吗，我们做个交易如何”韩琴儿不紧不慢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宇寒不敢相信地问。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都不是真心想要这段婚姻，不是吗”
　　他看着她“你不愿意和我成亲，那你来做什么？”
　　“我也不想来，但是为了让林伯伯安心，也为了我已经故去的父母”她深吸了口气。
　　“只是这样，没有别的”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她。
　　“是的，没有别的”
　　“那我们的交易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们互不干涉对方，不伤害对方，你可以去找你喜欢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我做什么你也不要过问。我们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怎么样”她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是伤害我的家人怎么办”他说。
　　她轻蔑地一笑，“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对我韩家有恩的人”
　　“我不会为难你，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她看着他，“你也可以娶她过门，我不会反对的”她静静地说着。
　　“你不会介意吗”他不敢相信她说的。
　　“真的不介意，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她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
　　他火了，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新娘，新婚当天就让自己老公再娶一个，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问她。他想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不生气不介意，他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个女人。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她说。
　　“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就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折磨”“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她问。
　　“好，成交”他点点头，为了玉儿他认了。她也笑了。
　　地上的凉气把他体内的酒劲渐渐地散去了，林宇寒有了困意，打了个哈欠，他起身走到桌边，喝了口茶，她看着他。
　　“很晚了，该休息了”他冰冷地说，
　　“我在椅子上对付一夜，明天我就离开这里”说完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屋子里沉默寂静，他们都静静地想着各自的心事。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韩琴儿则走到床边坐下，默默地看着他。仿佛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吗？她注视着已经熟睡的他，想念着远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