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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线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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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去过九寨沟的一线天,抬着头仰望那一线天空,努力去感受从那个缝隙里漏出来的阳光,好像一个垂死者努力挣扎时抓住的一根稻草。
那多像你给我的感受:我把你当希望当天神,把你当做那年,我看到的一线天。
你是我的一线天,抓住了你,好像抓住了希望。
一
2013年,我大学毕业,在就近的A市做小职员。
我的男朋友,挽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手,到公司找我。“林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别人。”
我想那是我人生最戏剧性的一刻。
我的脑海里闪现出自己拿起玻璃杯砸到那个女人额头上砸的她血流不止的场景。
可到了最后,我嫣然一笑:“我刚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事儿呢,那就分手吧,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我非常满意他错愕的表情,拿起玻璃杯去茶水间。
转变是在茶水间关门的那一瞬。
我坐倒在地上,玻璃杯摔得粉碎,却比不上我的心碎。
我自嘲的笑:看,你又要一个人了。
那天的程城刚好给我打电话抱怨,语气十分不满。
“今天天气坏透了,我们刚到一线天就开始下雨,那个所谓的一线天还哪有你说的一米阳光,简直就是一个被江水冲塌的堤口。”
我把玩着落地窗边的马蹄莲,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如果我站在一线天上端,它对我来讲还是希望吗?”
程城沉默许久,最后他说:“你所处的地方,是别人的希望,对你而言却是一道绝望的崖。”
我无力的笑笑,“程城,不如我去那里试试看。”
“你疯了吧。”
“我就是疯了。”
我当然没去实践那个荒谬可笑的想法,我最好的朋友程城放弃了自己的旅行,乘最早的飞机回到了A市。
我打开门看到一脸疲惫的程城,勾起唇笑。“进来我给你刮胡子,然后我们去爬山。”好像早就约好一样,理所当然。
程城却是冷着脸,“林临,我可以把我肩膀借给你用,你哭一场吧。”
我撇嘴,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可是,我不想哭。”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程城将我拥到怀里,柔声说:“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希望,你的一线天。”
我鼻子一酸,终于还是哭了,程城抱着我,一声不吭。
二
我与程城的孽缘是高一开始的。
我的名字:林临。他的名字:程城。
开学分桌,班主任盯了这两个名字半天,最后嘿嘿一笑,“这两个名字很有特色,你们俩坐一张桌吧。”
我翻了个白眼,开始了和这个传说中林城中学第一名的家伙同桌的日子。忘了说,我是第二。
刚开始同桌的时候我相当讨厌他,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居然还能霸着第一名不放手。
有一天,他极其无辜的哀求我:“林女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拿您那犀利的眼神瞪我。”
我狠狠的给了他一记白眼,“我才没瞪你!”
程城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努努嘴,可怜兮兮的说:“人家都要被你瞪出窟窿了。”
我嘴角一抽,败在他的表情之下。“程城,你真是生物界一朵奇葩!”
这是我第一次对程城正面评价。之前当然有过背后的小议论;橙子,撑不死……
我这枚学霸在“外号学”上那可是一位大师级人物的。
我跟程城绝对属于那种不打不相识类型的朋友。
他属于少见的爱吃食甜的男生,对提拉米苏有着难以言喻的热爱,他也喜欢看动漫,喜欢玩篮球,他喜欢听歌,也喜欢任贤齐的《水晶》……
经过我的客观挖掘,我决定要跟程城建立坚定友谊,比马克思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坚定还要坚定。
我们成了老师同学眼里的互相帮助相互扶持团结友爱的好搭档好朋友,每次学校活动都派我们去,我们保证是最完美的一组。整个林城中学都知道,有我们两个在的地方,冠军就不会是别人的。我们的默契出奇的好,因为这个完美的搭档,我高中三年获得的证书奖杯几乎塞满了小书橱。
有一次我去办公室交作业,听到几个老师口中蹦出的“程城”“林临”“郎才女貌”这几个词眼,脸“腾”的红了。
高二文理分科,从小志愿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的我,却被老爸逼着选了文科。
我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见到老同学也只是笑笑算打了个招呼。
“林临!”
我抬起头,一瓶橙汁扔到我怀里,程城坐到我面前冲我笑,“我来陪你学文了。”
瞪大眼看他,他却不再搭理我,伸手把我整齐的刘海弄得像鸟窝一样乱。
很久之后我再问起他为什么选文,他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回答:“一个人选理也没意思,跟你一起才能提高我的竞争意识提高我的学校成绩啊,反正学文也一样可以报考经济系。”
我那时才知道他的梦想是继承他爸的位子,当一个叱咤商场的人。
无论选文选理,他都有能力考上经济系的,只是怕无聊,怕没有竞争对手,才跟我一起到了文科班。
饶是明白了这些,我心里的感动还是挥之不去,起码他是为了我才改变了原来的打算。
三
高三,我们约定一起靠近A大,哪儿也不去,就呆在我们都爱的A市。他去了经济系,我也去了经济系。
每个人都觉得我们在交往,连我妈都曾把“准女婿”邀到家里,程城走后,林妈非常欣慰的拍拍我的肩,“程城这人挺有前途,就是名字怪了点。”
感情你女儿我的名字不怪!
我特无奈的翻了白眼,在原地顿了一顿,跑下楼梯追程城。
“程城,你喜不喜欢我?”
问这个问题时,我的心是有些紧张的。不管程城怎么想的,我是喜欢程城的。大概是高一,我发现两个人的爱好出奇的相似,抬头刚好看见程城冲我笑,明媚的像阳光。也大概是高二刚分班,我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他突然出现扔给我一瓶饮料,语气波澜不惊,“我来陪你学文了。”我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却只顾把我整起的刘海弄得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笑。
那时是我最温暖的时光,有程城的时光都是美好的。
程城皱了皱眉,一大会儿才出声,却问了我另一个问题。“如果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我坚决的回答:“如果你喜欢上我,我也不一定会喜欢你!”其实我更想说“我喜欢你你又不一定喜欢我。”
“啊?”程城一惊,然后笑着把我的刘海弄得乱糟糟的,“我怎么会喜欢你!”我苦笑,“还是当朋友好,你看罗密欧和朱丽叶,结局多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笑,“是!”
后来的后来,我再想起他那时的笑,总觉得里面隐藏了失望。我想我那时候真不懂爱情。
大二那年,我终于洗刷了冤屈。带了新交的男朋友回家,其实并不喜欢严风,但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让别人知道真相的想法。我妈颤巍巍的把我拉到一边,眼光不时的瞄着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严风。
“临啊,你跟小城咋啦?”我嘴角一抽,莫名其妙的发了火,“我俩从来就没咋!”
我想我在生汪琉月的气,那个程城的女朋友。
程城一直是公认的帅哥,就像我一直是公认的美女一样。
追他人如过江之鲫,不过因为我,他书包里的情书才不那么泛滥。我一直以为,我们俩是互相用来挡情书挡告白的,互相利用。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不用你当挡箭牌了,我身边有了别人。
他的原话当然不是这样。
2010年夏末,我坐在奶茶吧喝冷饮,他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里夹杂了笑。
“林临,你有嫂子了。”我感到嘴里的红枣奶茶突然变的比柠檬水还要酸,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曾经看到一句话:有的人,只能当朋友,对他并不企盼,可当他有佳人相伴,却莫名的心酸。
这种感觉用在这儿刚好。
四
分手后,我仍旧是平静的上班下班,没有被干扰到丝毫的情绪。
第三天,严风再回来找我我是没有想到的。
那时爸妈出了远门,我一个人在家。我本想赶他走,可看到他落魄的样子,心里的同情心就蹦了出来。
“林临,那个女人骗走了我所有的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你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推开了门,“进来吧。”
我坐在沙发上,听严风诉了一个多小时的愁肠,我始终冷着脸。神情淡漠的吃薯片,仿佛在看一场戏。直到……
严风突然抓住我的手,“林临,我们重新来过吧,我知道当初我跟你分手的时候你说的都是气话,不要在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再也不会那样子了。”
我眯起眼,甩开他的手,径自走到自己的房间。
“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今晚你只能睡沙发。”
严风是个很自信的人。
不然他绝对不会在我买了火车票送他到火车站劝他回家的时候,用十分理直气壮的语气问:“只买了一张吗?你不跟我一起吗?”
或许我不应该用“理直气壮”这个词,总之他很费解。
我轻蔑的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你不爱我吗?”
我环抱手臂:“我容不得背叛。脏了的东西,我不会再捡回来。”
“你爱我吗?我只问这一个问题。”
我记得,这个问题他问过。
在大学的时候,我、程城、汪琉月和严风会一起逛街。遇到的以前的朋友会拉着我狡黠的冲程城笑,“程城,就说林临是你女朋友吧,你还不承认。”
严风并不是A市人,也不认识我那朋友,皱着眉盯着我。
我尴尬一笑,拉过严风说:“你别胡说,这才是正房。”
男生关于“名分”似乎也很在意,当严风质问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活像封建社会三妻四妾的大老爷。
“你爱我吗?”他这个问题问的我不知所措。
“林临你回答我啊。”他继续追问。
我依旧是沉默,很久之后,他抱住我,声音颤抖,“林临,我不问了不问了。”
我突然想起高二那年,最疼爱程城的爷爷去世,程城拥着我说:“林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抱住严风,将头埋到他怀里,听到自己说:“对不起。”
我想,严风到底是爱过我的,而他对我爱大概就是从那时有了裂痕。
我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那年我没给他答案,如今也一样。
“严风,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只是想问,你到底爱我还是爱程城。”
我一愣,本想问:严风你干嘛提他?
但我没有,大概我的感情太暴露了,连严风这种大条的人都发现了。
可我最爱的程城,你怎么还不知道呢?
五
许久,严风嗤笑一声。“程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程城吧,你看他的眼神跟看我的时候不一样你知道吗!”
面对严风的指责,我揉了揉太阳穴,直截了当的说:“我就是喜欢他,我当初跟你交往也不过是受了刺激,严风,你很好,但我没法骗自己说自己喜欢你。”
他突然像是发了疯,扼住我的脖子狠狠地掐。
“贱女人,你们都是贱女人!”我不知道他说的“你们”是指我和谁。我第一次尝到不能呼吸又挣扎无效的感觉,我那时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而严风是一个屠夫。
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想,我大概要死了吧。这样也好,免得再受红尘之苦。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醒过来的时候,程城坐在板凳上趴在我床边睡。我翕了翕嘴唇想唤他,却发出了沙哑难听的“啊啊”声,大概是严风把我的声带弄坏了。
我伸出手拨弄程城的刘海,他是生长在阳光下的人,连睡觉的时候表情都是柔和的。程城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口齿不清地说“别闹”。他似乎是困极了,难道他一直在照顾我?
我勾起笑,继续捉弄他。他猛地坐起来,一个不稳坐在地上。
我咧着嘴,伸手指着他凌乱的头发,发出嘶哑的笑声。
程城说,他收到我家林妈的电话,赶到火车站的时候,严风已经被火车站的保安送到了警察局。
“不然我一定再补上几脚,踢到他断子绝孙!”他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我咬着吸管喝冰糖雪梨,看到他表演的动作后,一口梨汁没忍住全喷他白衬衣上了。
之后的几天,程城一直往我家窜,本来我只是受了一个小伤,他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到冷面女上司面前给我这个‘重症患者’请了一个月的假。
“程城你怎么能这么死皮赖脸!”说这话时我正喝着程城煲的汤,嗓子有点疼但不妨碍我笑得花枝乱颤,程城围着林妈的围裙拿着汤勺作势要打我,“你这个白眼狼!”
我端着碗打趣他,“程城你真是太有‘家庭煮夫’的风范了!”程城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我妈倚着厨房玻璃门,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和程城在一起的日子太美好,让我幸福的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个汪琉月。后来的后来,我再想起彼时的时光,都会忍不住抬头看天,叹一口气,“程城,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
如果你不对我那么好就不会成为我的希望,你带给我的那些快乐,也不会随你的离去成为过去。
我的病假很宽裕,程城在他父亲公司里。他父亲并不安排太多工作给他,他的生活相当悠闲。
有一天,他跑到我家,兴高采烈的说:“林临,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我想我这辈子都要痛恨那次爬山。我最重要的人受伤,我最重要的人淡出了我的世界。
六
那座山在A市相当有名,名字叫翠绿山,满山都是翠绿的树。山腰有一个小山崖,不到两米宽,底下流着清澈的河水。那座山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爬了。但我那次却心血来潮,非要抄小路。程城最后拗不过,只好随我。
几天前刚刚下了雨,小路相当泥泞,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被小山崖阻了路。我往下看了一眼,水势很大,整个人就怂了。“哎呀我们不去了吧。”
可是程城一下子就跳过去了,他站在河对面掐着腰,“林临,河面也就两米,抓着我的手跳过来。”
我的视线紧盯着水里那些尖锐的石头:倘若我掉下去,一定会很惨!
“林临,抓住我的手。”
程城弓着腰向我伸出手,他脸上的笑很柔,像是在拥抱阳光
不,他就是阳光,他是我的希望。
我的心里涌出了一股热流,我将手伸向他,搭在他手上闭上眼奋力一跳。程城被我扑倒,无奈的笑:“林临,你可真重!”
我正因我的成功渡过难关沾沾自喜时,躺在地上的程城戳了戳我的手臂:“林临,我起不来了。”
程城身下有块大石头,刚好硌到了他的腰。我想那一定很痛,我蹲在旁边,不敢碰他,不知所措。
最后程城叫来了汪琉月。
汪琉月剜了我一眼,恨不得把我吃掉。她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把程城带到了医院。不知所措的我跟沉着处事的她简直是鲜明对比。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不如汪琉月漂亮,不如汪琉月有钱,不如汪琉月会做事。
医院里,我站在床尾看汪琉月怜惜的摸程城肿胀的腰部,哭的梨花带雨。程城柔声安慰她,耐心的样子像一个老婆婆。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是啊,我本来就是第三者。
我抓紧了挎包,扁扁嘴,“程城,对不起。”
程城扬扬手,“别这么客套,不就这么点小事。”
“什么小伤,都这样了还说是小伤!”汪琉月哭声更盛。
我低下头,“我还有事,先走了。”也不顾身后程城的呼唤,径自走出病房。
之后的一个月,程城都躺在床上,我有时会去看他,隔着玻璃门看到他笑着让汪琉月喂粥。
程城的笑是没有虚假的。
我转过身,远着原路返回。手里拎着的是我炖的小米粥,我坐在马路边,一口一口把它们喝掉。
七
周日程城给我打电话问我,“林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哎哟,人家很忙的。”我故意装作很无奈,“我要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升官发财涨工资啊!”
程城冷哼,“今天周日。”
我一愣,随即狗腿似的笑:“哎呀,周日也可以多干点啊,我可是有理想的好青年啊,我是要当经理的人。”
“林临,你别找借口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在躲我吧!”
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啦。”
“好啊,那你现在开门。”
“什么!”我蹭的从沙发上蹿起来,警惕的盯着玄关。
“我在你家门外。”程城咬着牙,一字一顿。
程城进了门,直直的从正面抱住我,像是被抢了玩具熊的小孩,声音颤抖。
“林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想到了高二那年,程城的爷爷生了重病,抢救无效。他的葬礼上,程城只是绷着脸,一滴眼泪都没掉。
很多参加葬礼的人都骂他“冷血”“白眼狼”,却没看到他抱着与爷爷的合照在他爷爷的房间里,像小孩子一样哭。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林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彼时的我抱住了他,坚定的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在你身边。”
可现在程城身边有了汪琉月,他不再需要我了。
我平静的把程城推开,“你伤还没好怎么偷偷跑出来了,汪琉月呢?”
他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林临,我不……”
我打断他:“汪琉月那人挺好的,挺关心你。”
我说这话说突然有点头晕,扶着头踉跄的退了几步,再睁开眼刚好看到程城绝然的背影。他大概生气了。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我突然有些难受抱着膝盘坐在沙发上,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
妈妈无奈的坐在旁边给我擦眼泪,“临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程城他喜欢你啊!”
我哭得一抽一抽的,我说:“晚了,都晚了。”
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却没想到是真的晚了。
一切。
程城给我打电话说他要结婚了的时候,他的伤已经好了两个月。
这几个月我真的专心工作,心无旁骛,连冷面女上司都对我的企划案青眼有加,不仅把我升为副主管,还声称要把我派到法国的分公司。
程城也偶尔给我打个电话,却又总是欲言又止。请我吃饭看电影我也都会推掉。我们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
我总是疲惫的跟他说:“争取升官啊。在学校我们都是学霸,到社会我不信自己就成了‘社渣’!”
其实我只是不敢看到他,我怕我脑子里会蹦出一些不人道的想法。虽然我和汪琉月不是挚友,但也认识了几年,有点交情。我曾经以为第三者很可恨,但那时的我深刻的明白了:为钱当小三破坏别人的感情固然可恨,但如果是因为真爱,那就是可悲了。
我觉得我挺可悲。我也觉得我不能继续可悲下去,所以我只能躲避。
“林临,我要结婚了。”
我故意装的很开心,“哇塞,真的吗!”
程城沉默了一会儿,“你会为我高兴吗?”
我回答的很干脆:“那是必须的。”
“那也好。”程城的失望一闪而过,“林临,你也这么大了……”
“哎哎哎,”我嗔怪,“我才24岁啊,不要像老婆婆一样烦我结婚啊。”
“唉……你”程城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有事先挂了哦!”我慌忙的挂上电话,把手机放在胸口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想我现在看起来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仰着尖俏的下巴逆着风笑。但我知道,只要程城一离开,我那些故作坚强就会破碎,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
八
大概说谎之后总会心虚,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敢接他的电话,连短信也不回,最后干脆关了机。
我甚至想,说不定这样,我就可以渐渐的被他遗忘。可如果真的被他遗忘了,我大概会难过。
事实证明我低估了程城对我的了解,我们失去联系的第七天,又是一个周日,整个城市被白雪覆盖。我坐在市中心我常去的奶茶吧喝红枣奶茶,他推门而入,直接揪着我的领子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我步伐踉跄,跟着他往外走,他的手劲很大,扼得我手腕生疼。
“程城你干什么,放手!”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按住我的肩吻了上来。他的吻里带着几分霸道,又有难以言喻的温柔,我深陷其中不能自已。
“我跟汪琉月分手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程城把我的头按到他胸膛上,“以后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我摸着他剧烈跳动的胸膛,含着泪点头。
那一刻,没有人再去想汪琉月,我们心安理得的幸福着。而我们也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是第三天,程城打电话告诉我“汪琉月割腕自杀,幸好被她妈发现”。
我坐在一排蓝色椅子上出神的望着洁白的墙壁,过了好久才说,“那你过来看看她吧。”
“过来?林临,你在哪儿?”我没多解释,挂了电话,大步向电梯走去,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液的味道。
我再打电话给程城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正午,语气风轻云淡,“程城,公司要派我去法国分公司。”
他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下午去,大概,好几年才会回来的。” 冷面女上司派我去法国的决定安排下来很久了,我一直犹豫着,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不能让别人去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声音模糊的问他:“汪琉月怀孕了吧。”
说实话,还真巧呢!汪琉月自杀被送到医院是,林吗刚好去医院看一位老朋友。我们前脚刚进医院,就来了一辆气势汹汹的救护车。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担架上,手腕被简单的包扎,纱布和白色的裙子染着鲜红的血。
那个人可不就是汪琉月。
我纠结许久跟她一起到了急救室,医生说汪琉月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次自杀险些流产。汪琉月的妈妈质问她是谁的孩子,她哭着摇头不肯说。
我坐在椅子上苦笑,觉得这现实太残忍太让人无奈。程城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坐在病房外,盯着病房的门不知所措。
程城滞了呼吸,“你知道了?”
“对啊,恭喜呢。”我语气酸涩,“之前我们的事情就当做没发生吧,你要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林临......”
“程城,祝你幸福吧。”我毅然决然的挂了电话关了机,一言不发的收拾行李,眼泪不停的从眼里涌出,弄花了我浅淡的妆容。
在机场见到程城是我意料之中,他风尘仆仆,我乐呵呵的冲他笑。
“这么忙都赶过来了啊。其实我想去法国很久了,那里能满足所有女孩的爱美之心。”
程城欲言又止,一双黑眸里透着的都是悲哀。
我走上前几步,拥抱了他。
“说不定我会在那里遇到一个王子,也祝你幸福,再见程城。”
我带上墨镜,拉着白色行李箱迅速的走向安检处,他就待在原地没有追上来,无助的像个小孩。他有他必须履行的责任,我们注定要错过,这是天意,谁也更改不得。
我伸出手触摸阳光,看阳光精灵在我手心跳一支冰冷的舞,轻盈的舞步跳不出我轻盈的心情。
林临的程城
我有一个私密的微博,里面加着很多人,没有一个现实生活中的朋友。
“我叫程城,我爱林临。”当我在微博上输入这个字之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最终按着删除键一字一字的删去。
十七岁的我以第一名的成绩,理所当然的进入了A市最好的高中——林城中学。
在教学楼门口,我碰到了一个漂亮的女生,她正因找不到教室而心急如焚。我问了她的班级,高一(1)班。最后我顺路把她带到了教室。
“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我僵硬的笑笑,取过讲台上的笔在名单上签字。
“哦,你也是这个班的啊!真是缘分。”
我想我脸上一定有绷不住的笑意,这可真是个傻姑娘。
不过我错了,这个叫林临的姑娘一点儿也不傻,她中考分数只低了我一分,是第二名。A市的第二名。
“哼,如果不是涂错了几道选择题,怎么会让你当第一!”当她知道我名次的时候,原本含笑的脸突然绷得很紧,向我用手比划了“鄙视”的动作,转过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偏偏天意弄人,相当有幽默细胞的班主任盯着我俩的名字呆了半天,最后说:“你们两个一张桌吧!”
我坐在最后一排,清楚的看到了林临无奈的扶着额头就差没站起来大叫的样子。
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鄙视可是很不舒服的,何况这个女孩还拥有这么犀利的目光,能把我盯得浑身不自在。
林临对我态度的转变是在上学期的摸底考试。她还是第二,总分被我拉下了10分。在确定涂卡无误后,她无奈的冲我抱拳。“得,小的甘拜下风,今后任凭主子差遣。”
我微张开双臂,“来给爷宽衣。”
“你去死!”16岁的林临推开我,扬起尖尖的下巴笑得明媚如花。
大概从那时起,我的心里播下了一颗小小的叫爱情的种子,只是我没发现。当我发现时,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上面挂满了青春的流光和林临的影像。
19岁的时候,林临问我喜不喜欢她。我下意识就要说出口,却还是迟疑了。最后我问:“如果我喜欢你你会怎样?”
她的语气坚定而冷漠:“我会跟你绝交。”
“你喜欢我我又不一定喜欢你!”
我堪堪一笑,“我怎么会喜欢你。”
大二那年,我遇到汪琉月,那个好看的女孩在阳光下笑的明媚如花。
我突然觉得她很像16岁的林临。可她又和林临是完全不同的。
我鬼使神差的接受了她的追求,并且第一时间告诉了林临。第二天,林临告诉我说,她也找了一个男朋友。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有一个错觉:林临大概是因为我吃了醋,找了一个男生故意做戏给我看呢。
随即我自嘲的一笑,程城你做梦呢吧!
我点开微博,一字一句的写:
我不是一个很会表达心意的人,,我只希望能护她一生。无论她遭遇了什么,都要一直陪着她。做她失望时的安慰,救命时的稻草,黑暗里的一线天。
我没想到,那是我一生的梦,却也是我终生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