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百里丶

99、第 99 章

　　克罗诺斯来找冥王谈条件的时候，贝拉并不知情。那天天气遭到了不行的地步，贝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冥冥中有个熟悉的温度还有个熟悉气息，然后她就被蜇人的疼拉到了绝望的深渊。再睁眼的时候，就又只是消毒水和白色的一片了。她病倒了，原因不知道。贝拉能猜得出来，无非是那点事情而已。
　　雷古勒斯带着一大堆药进来的时候，贝拉刚醒没多久，肩膀骨头疼的像不是自己的。明明已经恢复好的伤口，为什么还会疼，就像那些过去的伤，明明已经恢复的没有任何痕迹了，连伤疤也没有留下，为什么还是会这么蜇人的难受。贝拉想不通这个道理，她只能默默的忍受。
　　雷古勒斯测量了体温，没什么问题，他知道贝拉依旧难受，但是比昨天好了不少。轻轻给贝拉做着没多大意义的腿部按摩。“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雷古勒斯这么问，贝拉靠在枕头上，慵懒的说，“没事。”除了能把人磨死的疼之外，并没有太多难受的地方。“用不用我给你挂瓶止疼的药？”
　　“不用，你那药水好像有依赖性。”
　　“用量少没事。你这情况用这个没问题。”雷古勒斯这么说着，贝拉摇头“算了吧，又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她这么说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别做无用功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雷古勒斯笑的有点牵强，“怎么是无用功，总有一天会恢复的。”贝拉不可置否。雷古勒斯瞧着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的说出了他算不上是想说的话，在这个关口，在这个时候。
　　“听说那个叫克罗诺斯的人，来找冥王和谈了。”
　　睁着的眼睛闭上了，贝拉放松的躺在床上，任由那疼痛侵占自己。倒是鼻子里发出了声音，那是一声询问。
　　“冥王说，让他奉上教皇的命，蒙太尼的头，她就答应不打了。”雷古勒斯想起来了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冥王冷冷的凝视那个看起来强大无比人，然后问他。问他有没有动贝拉，那人说，他抽了贝拉一个巴掌，然后冥王说，哪只手抽的就断了那只手。挺欺人太甚的话，克罗诺斯不甘心。然后冥王问，你自己动手，还是本座亲自来？就这么一句话，然后克罗诺斯利落的挥剑，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克罗诺斯说他是诚意来求和的，教廷不想打这场战争，可是若是逼急了，教廷有无数正义的骑士准备挥洒热血。
　　冥王也说，条件告诉他了，交出两个人的命还是怎么样，一切随他，八部十三州想打这场战争，她也打得起。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了教皇，她的目的是为了上世界感受痛楚。
　　克罗诺斯说将来生灵涂炭，她就不怕成为千古罪人？
　　冥王说她这辈子犯的错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人类就是一个没有记性的东西，不让他们知道什么东西该动什么东西不该动，他们就永远都学不乖。知道疼了，长记性了，那就都老实了。
　　冥王还说，她这辈子打打杀杀惯了，好人杀过，坏人也杀过，欠过债也还过债，就是没讨过债，这过程她挺享受的，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战争四起，人们流离失所那她也无所谓，反正她一直活在这种绝望之中，把所有人都拉进这个绝望，那样世界就公平了。
　　冥王那会儿说了挺多的话了，到最后的时候，冥王瞧着即将离开的克罗诺斯，又说了那么一句。
　　告诉你们教皇别当真，就算是你们真的把他们两个人的命交出来，她也不会停止的。你们在动贝拉心思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明白，没什么好下场。
　　克罗诺斯质疑她，质疑冥王有什么胆子敢跟教廷叫板。冥王没说她有多少多少人，有多强多强的实力，她就说了那么一句，她是冥王。
　　冥王。
　　一个哑炮，一个可以翻天覆地的哑炮。
　　她把魔法界玩的团团转，她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前列，她说出来的话，她的一举一动都对整个世界格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她拥有了无尚的权利，也有了无数的财富，可是在那么一刻，冥王说着那些关于绝望的话，在雷古勒斯看来她就像是一个孤独到可怜的孩子。这孩子被世界抛弃，这孩子众叛亲离，这孩子偏偏叫人觉着可怜。
　　虽然她是咎由自取的。
　　如果在最初的时候，事情真的像是冥王说的那样，她是为了贝拉而来，是为了弥补曾经未能完成的缺憾那该有多好。伏地魔大概不会持续那么久，贝拉不会变成这样，生无所恋，冥王也不会这么让人看着可怜。
　　可是终究没有如果。雷古勒斯还想着当初自己劝贝拉的话。
　　——别太苛刻自己，大哥都没你这么倔。
　　他瞧着难受，看贝拉难受，看冥王也难受。可是那又有什么辙呢，他们都是布莱克。她和冥王的这局是无解的。雷古勒斯知道，贝拉要是真的变了那也不是贝拉的。正如贝拉当然在加兰特手里说的话。
　　——要是我求饶了，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其实到底在较什么劲呢？贝拉也不知道，她爱冥王，哪怕经过了这么多年也依然爱着，纵然离开的那些年里，贝拉不去想冥王的种种，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再次见面之后，再次见到天真无邪的阿斯，贝拉发现自己建筑起来的坚固堡垒连来自冥王的一枝向日葵都抵不住。失忆的冥王说过很多的话，好的，坏的，让她抓心挠肺的，让她充满感动的，全有，可偏偏就记住了那么一句
　　——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能原谅冥王么？原谅冥王曾经的一切？贝拉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依然还爱着的冥王，亦如加兰特说的，你还真是爱烈焰赤皇呀。冥王这混蛋把她心挖走了，还不打算还给她了。贝拉想。
　　“你什么时候对冥王的事情这么上心了？”贝拉问自己也问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沉默了半天，忧伤的叹了口气。
　　“舍不得你这么难受。无非就是一个放下的事。”
　　“说的轻巧，做起来谈何容易。雷尔，我要是真的死在那里面就好了。”
　　“嗨，布莱克家还没有活着想要寻死的人呢。”
　　“雷尔，我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用光了，我总是以为我一直都会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可是那些都是我以为的，到底是个斯莱特林，干不来格兰芬多的那种蠢事。”
　　“不管怎么着，我是想着你过的舒服。最应该得到幸福的就是你，别说我恶心，我说实话的时候不多。”
　　“呵呵，谁都有恶心的时候。”贝拉笑，然后她又说“雷尔，你说咱家放我一个人出去旅行的几率有多大？”
　　“还想走么？”
　　“嗯，散散心，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回来。”
　　“逃得再久，终有一天你得面对的。姐，我不是给她说好话，冥王这人，你也是心疼的吧。”
　　是心疼，那又管什么用？贝拉想，没把实话说出来，睁眼瞧了下雷古勒斯，然后又闭上了，贝拉说“今天到点了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行。再睡会儿吧，昨天也够折腾你的。”雷古勒斯说着给她拉上了被子，叹息声忍了半天，终究是没憋住给关在了病房里。贝拉听见了，睁眼又闭上了。
　　秦雨和德闻说，真打起来，冥王会倒霉，那死孩子一根筋，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明明出生在个斯莱特林家里，怎么偏偏就这么个格兰芬多模样。就这么想着，贝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倒是瞧见了冥王。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自己的手。在喉咙间翻转的那个滚字就怎么着也吐不出来。大概是身上的疼把她身上的勇气都榨干了，于是这会儿贝拉就缩起来了。没事天黑，反正没有人知道她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对着冥王退缩了那么一会儿。再说又不是第一次在这孩子面前哭泣求饶了，那么丢脸的事情都干过，也不怕这么一会儿的软弱。
　　“……冥王……”
　　“贝拉。”
　　“收手吧，别打了。”
　　“贝拉，我舍不得你受委屈……”
　　“有你这么句话就够了，加兰特已经死了，留给我的噩梦也结束了。收手吧。”
　　“对不起……贝拉，我什么都做不到……”女人泪流满面，那一只眼睛的孤单和绝望，让贝拉不忍直视。
　　她呀，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是看不得冥王哭的，看不得那个小怪物哭的。
　　“……别哭了，陪我待会儿吧，阿斯。”
　　……

　　唉，委屈你了，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