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百里丶

109、第 109 章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走的终究要走。陆时雨和卓玛在这边待得时间够久的了，久到冥王一天问三遍，问陆时雨什么时候滚。陆时雨很想赌气说不走了，但是那头催的急，让她就算是想耍嘴皮子都刷不出来。卓玛依依不舍和贝拉道别，下次见面的时候，或许就是下一辈子。时间是个不等人的东西，无论对于巫师来说，还是对于别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说。至于那些所谓的修道人，修佛人，冥王听说过不少人都想挤进那个圈子，可是纵然是永生又能怎么着，伏地魔所追求的永生，和克里斯所憎恨的永生，百年孤独谁能明白，周围的人一个个的死去，世界翻天覆地，像是一睁眼一闭眼的样子，陌生而熟悉，却是让人可怕的孤寂。克里斯很多年前的时候，那时候冥王还不是八部十三州的霸主，那时候她连加入都没有加入，偶然的航行遇到了陌生而熟悉的岛，克里斯特别伤感的摸着那颗有着算不上清晰的划痕参天巨树然后那么感叹了一句。
　　——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小树枝子，怎么一眨眼就变得这么高了。
　　当时的冥王听得不明不白的，船长给她补充了一句，风轻云淡的，却寂寥到让冥王都觉得心累的话。
　　——到那小子的故乡了。
　　明明是个无人居住的岛屿，怎么谈得上来是故乡。冥王当时想，一转弯的功夫就瞧见被大雨冲刷出来的白骨。老旧的建筑被树藤缠绕，模模糊糊能辨认出来是有人居住过的。冥王挪脚，然后就瞧见原来不止是一个白骨，而是一片。
　　——瞧，冥王，能记得是件特别幸福的事情，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凯瑟琳嘲弄的说的话，冥王抬头瞧向了凯瑟琳的眼睛里，碧绿的眼睛被墨绿渲染，这女人这么说着，晃着尾巴，都是有故事的人。冥王记不得自己当初说过什么了，但是隐约中记得不是什么好话，让这个疯子一样女人躲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嚎啕大哭。
　　陆时雨瞧着冥王走神的严重，倒是没想到冥王还会这么一出，在陆时雨的印象中，烈焰赤皇这个一板一眼无趣到极点的人一点都不像是会这么干的人。
　　“赤皇，走了也不说句拜拜么？”对于陆时雨来说这算是挑衅吧。冥王瞪她，冷冰冰的吐了一个字。
　　“滚。”
　　这回陆时雨笑了，特别不在意冥王的不客气，摊手无辜的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送你回礼。”她这么说，就在冥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倒了是被陆时雨给坑了。几乎不可察觉的淡粉色的烟雾以极快的速度没入贝拉的身体里，贝拉没什么反应，冥王立马急眼。
　　“陆时雨！！！”
　　“呵呵，好好享受本宫送你的礼物吧~”女人这么轻佻的说着，一把拉住一边刚刚和贝拉道别完的卓玛，手捏法决，脸上是绝对的笑意。
　　“赤皇，下次见面的时候，本宫倒是想瞧瞧是你的幽冥鬼火厉害还是我的离弦音更厉害点。”话音还未消散，陆时雨连同卓玛都消失了，消失的就算是连追都追不上。贝拉倒是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也没听懂陆时雨临走之前的话，陆时雨的速度，若非不仔细就算是连冥王都看不出来，更别说贝拉了。而且冥王很清楚陆时雨临走的所谓的馈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相对两无言。冥王真的一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贝拉说，难道要她说——
　　——嘿，陆时雨临走前在你身上下了春药，你要我帮忙么？
　　她说不出来。
　　“回去吧。”终究，冥王只能这样说。贝拉瞧着冥王的这张脸，卓玛和陆时雨在的时候她不想去思考她和冥王的局到底要怎么结，她承认自己逃避冥王，逃避自己，当然她只对自己承认。而此时卓玛走了，天下太平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让她不得不去面对，让她不得不去正视自己最不想正视的问题。
　　“走走吧。”贝拉说，冥王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说出来的，贝拉的模样像是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在里面。冥王没反驳，一如既往的沉默，轻轻推着贝拉的轮椅，那句对不起就怎么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不出来。
　　十二年了，她和冥王的纠缠，已经十二年了。贝拉有时候不清楚，究竟是那七年是真的，还是那短暂的在冥王失去记忆时候的事情是真的。久到像是度过了两个世纪一样，明明只是十二年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会这样的长。
　　路，是一点一点走的，贝拉感受到的是宁静，一如很多年前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声音，却和谐的让人觉得舒适。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冥王对她好的，冥王对她不好的。冥王欺骗过她的，冥王信任过她的，太多太多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一分每一毫都有冥王的存在。她说过的话，她做过的事，她用谎言编织起来的爱情，她用行动搭建起来的堡垒，贝拉分不清自己面前的是可以杀死人的利剑，还是可以腻死人的温柔。
　　温柔。
　　安迪茜茜说，冥王不懂温柔，可是没有任何人比贝拉更清楚，冥王的温柔，可以让人醉的不想醒来。她是不会笑，冷冰冰的模样，可是冥王总是能知道在什么时候需要拉起她的手，她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要用力握住，什么时候要轻轻的触摸，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冥王会强硬的告诉她，什么时候要吃药，什么时候要吃过饭之后才能吃药。冥王也会特别小心的记得不要吵醒她，冥王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要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认真的看着她。冥王，冥王，冥王……
　　一个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词，一个永远都无法消除的记忆。
　　“冥王。”贝拉说，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来自于冥王的温柔。
　　冰冷与温热相融合，冥王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不需要说一个字，只是昭示她的存在。轻柔的发丝扫在脸上，痒痒的，而这份痒意扫到了胸腔深处。
　　“你我之间，你能告诉我，这局要怎么结么？”
　　“……对不起……贝拉……”
　　“能不能把心还给我？”
　　“……无论你信还是不信，二十二年前，你就把我的心掏走了，贝拉，再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么？”
　　“……要是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就好了……”

　　贝拉傻孩子又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