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命运际会 （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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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一笑正想撒腿就跑，庄晚却绷着身体向后慢慢转去，这一转暗中挪了挪位置，给钟一笑腾出了视线。
当远处那个鬼影一样的东西进入眼帘的时候，钟一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东西非常消瘦，看起来就像是几根竹竿随随便便搭起来再罩个黑布似的，看不到手脚，不知道是光线晃眼还是距离太远，惨白的一张脸几乎看不出五官。
鬼影立在林子的边缘，一动不动地对着两个人。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僵着和鬼影对看。有气无力的秋风吹得钟一笑有点烦躁。
庄晚朝钟一笑递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弓起了背。几乎就要先发制人动手时，后方传来两声赤青鸟的凄叫，尖锐刺耳，那鬼影咕噜一下就钻进林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笑想起之前流光溢彩的一幕，回头一看，赤青鸟不知道哪儿去了，空中只剩下阵图散去的光痕。
神经一松懈，庄晚积压的疲惫顿时发出来，脚一软坐倒在地。钟一笑忙不迭跑过去，这才发现，庄晚的衣服上竟开满了口子。
密密麻麻，像是刀刃之类的利器所伤。有些口子渗着血，显然已经伤及皮肉，好在绝大部分口子还是干净的，仅是割破了衣服。这要归功于庄晚惊人的身手。
钟一笑一步三跌地还没跑到庄晚身边，庄晚急声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命硬，阎王不收我。”接二连三的惊吓，脸绷得太久，钟一笑笑得有点不自然，像被人打过似的。
看过庄晚的伤口，钟一笑长舒一口气：“下次碰上危险，先给个暗示成不？你要吃人一样地走过来，不被那鬼东西吓死也被你吓死了。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不清楚。”庄晚摆摆头，“方才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它。如果暗袭我的就是它的话，那十有八\九是个人。但是。”
“但是‘人心比鬼怪更可怕’。”钟一笑两眼呆滞地看着庄晚，“老庄，这句话你从小念叨到大，是个人都知道你想说什么。”
“哦。”
“……哦你个头”钟一笑嫌弃地看着庄晚，“对了，昆仑的人也来了，会不会也是为了人鱼？那本医书还是昆仑的藏经呢。”
“非常有可能。照那鬼东西逃跑的方向来看，应该是从淮南王陵跑出来的。这座王陵水不知多深。” 庄晚道，“那么，棠梨的消息不假，淮南王陵里很有可能真的藏有人鱼。但是……”
“你又来但是。我知道，前途兴许凶险。但我的时间也许已经不多了。我再也不想等。”她佯装无所谓道，“管他呢！若真有不测，我只希望你和其他人能全身而退。我就当自己自作自受，不管了！”
“……”庄晚勉强笑出两个酒窝，“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有我在，怎会让你有不测。不过，你说的‘其他人’呢？”
难得看见判官笑，钟一笑有点晃神，但一想到摸金老头，她头都大了：“丢了！也没丢……不出意外的话，老头和无裁师父会在淮南王陵和我们汇合。那摸金老头有问题，但接下来没有他的本事也不成。阿晚，我们得见机行事，要更当心了。”
“但是。”庄晚杀了个回马枪，钟一笑的白眼差点翻出眼眶。
“我要说的是那个无门无派，名头也不小的女子。”
“你说那个行事乖张的景姓女子？”钟一笑也算半只脚踩进了江湖里，她交游广泛，那些传闻不消说早听得耳朵生茧。
庄晚赞同地点头：“昆仑的许多传闻都和她有关，人们常打趣她和昆仑是道义上的欢喜冤家。冤家路窄，既然昆仑的人在这，不难说她也会来。她要是来，我们的对手就更多了。”
昆仑派虽然终年隐世于雪山云雾里，但修行者仁心，总归是心系天下。降妖除魔的事亦真亦假不去管它，仗义江湖的名声倒是实打实的。而那景姓女子也不赖，孤身一人，神出鬼没。好事做绝，“坏事”干尽，江湖上褒贬不一，轰传的名声也是一个响亮。
昆仑和景姓女子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不知道怎么的就给碰上了。世人谁也弄不明白个中缘由，只能戏说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山大王打起来了。
钟一笑听到最新的传闻，是昆仑弟子和她在阴山狭路相逢那遭，两路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争起来了。最后昆仑一群人被困了三天三夜，突围时却发现对手三天前就离开了阴山，不知所踪。昆仑弟子虽然被开了一个大玩笑，也只能作罢。
“看你这一副期待的模样，到底是怕姓景的来凑热闹，还是怕她不来凑热闹？” 钟一笑摆摆手，“走啦，‘庄但是’。没想到还要和昆仑的人抢东西，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的。”
拟定的路线已经是最快的捷径，而深秋入夜早，钟一笑和庄晚急赶慢赶也没赶上天亮的时辰，等到了八公山脚下淮南王陵，天都黑了大半。
这一路没少见到摸金老头留下的记号，还是被他抢先了。
钟一笑始终对乱葬岗的事情心有余悸，看着夜幕下矗立的阴森森的淮南王陵碑，她几乎快哭了。
入夜的淮南王陵虽然疏于巡逻，毕竟不适合逗留。庄晚摸了一大圈，找了一身的汗，总算是找到了老头的盗洞。
洞打得和人一样古怪。钟一笑暗骂。
庄晚打前，哧溜一下滑进了洞口。一笑把药褂子往腰上绑了绑，哭丧着脸跟了进去。
黑暗中两人的精神都紧紧吊着。这盗洞挖得又窄又粗糙，两个人爬得要多吃力有多吃力，到后来累得说不上一句话，只能哼哧哼哧地大口喘气。
庄晚在前奋力地开道，好不容易看到点昏暗的光，像得到了召唤似的拼命往洞口爬去。一笑在后头不明就里，吃了一嘴庄晚蹬来的土，咬了牙拼命跟上去。
整个盗洞是倾斜朝下走的，庄晚在接近洞口的地方屏气蓄力，利索地一蹬，红鲤鱼跃龙门似的腾了出去。就地无声无息的一个侧翻，庄晚单膝撑地，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光线微弱的前殿里。
后面的钟一笑可没那么幸运。她眼见庄晚嗤一下不见人影，自己更卯足了劲往前撑，随后整个人往前一滑，她觉得整个世界失去了控制。
“嘭”地一声，一条灰影干净利落地砸在了土堆里。
钟一笑这一趟摔得天旋地转，埋在土里眼皮子都睁不开。脑子里乱成一团，意识里闪过一个白髯老人。迷迷糊糊中，钟一笑被人拽出了土堆。
钟一笑腹诽庄晚：庄呆子！也不轻点，没瞧见人都摔懵了么！
她努力地抬开眼皮子，窥见一张模糊的脸。隐约看得出，五官非常深邃。
妈呀，不是庄晚，是个鬼。还是个俊鬼。出师不利，真棒。
钟一笑没由头地想着，心里猛地一惊，半死不活地喷出一嘴灰，整个人彻底清醒。
那张深邃的脸已经不在跟前，取而代之的是光线昏暗的王陵前殿，和横在脖子前的两把长剑。
或立或歇的一帮人，清一色的水襦白袍，初雪消融似的，十分养眼。钟一笑庆兴自己是落在昆仑的手里，就算被当做盗墓贼逮住，好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她四处环顾，迅速对上了庄晚冰山一般但又忧心忡忡的眼睛。
庄晚也好不到哪里去。刚落地就和这帮人过了几招，但钟一笑被两把剑架住后，她只能束手就擒。
钟一笑提溜一圈没看见摸金老头和俊和尚，既有些担心也有点懊恼。
“小毛贼，好身手。不过可惜了。”和庄晚说话的，是一个神色稚气的佩玉少年，“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呢，自己乖乖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二呢，我们几个师兄弟帮帮忙，把你们往柱子上绑上一绑，等我们办好事了，再好人做到底，顺带送你们去一趟官府！”
庄晚脸色一沉。不出钟一笑所料，庄晚毛了。
庄晚打小就刀光里来剑雨里去，最受不惯别人的威胁。佩玉少年和目带杀气的庄晚对视片刻，转身向一个拭剑的背影请示道：“长霁师姐，要不敲晕了，让几个师兄弟抬出去？”
“荒山野岭，只怕不妥。”声音如同剑光，冷。
她随即想到那个悠然驾驭赤青鸟，威慑八方的女子。钟一笑屏住呼吸，紧紧盯住洛长霁的背影。
广袖流仙，高挑出尘。腰封紧束，背上一把精雕的龙头长弓，更衬得腰身挺拔。陵墓里微弱的火光将背影一笼，窈窕而神秘。
洛长霁慢悠悠地拭着剑，钟一笑没什么可看的，越瞧不出名堂来，就越心痒痒。钟一笑瞧准了领头的就是这女子，先声夺人大叫道：“让开！我要和你们领头的说话！”
长剑轻收入鞘，用白布交裹好，洛长霁一眼扫向钟一笑。
钟一笑深吸一口气。这不正是那张俊鬼脸么。
洛长霁：……
钟一笑戳戳脖子上的两把剑，嘿嘿笑道：美人姐姐，你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洛长霁：……
钟一笑：我可不是盗墓贼，真的！
洛长霁：……
钟一笑泄了气：哎哎哎，你倒是说话啊……
洛长霁慢悠悠地走出阴影，俊冷的轮廓被光影打磨一回，也在钟一笑的注视里深刻起来。她躬身凝视地上灰头土脸的人，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
这笑得始料未及且意味不明，钟一笑觉着胸口像被人孔武有力地锤了一拳——咚！
“这墓里起尸了，你走不走？”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威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命运际会 （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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