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往事如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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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两个人显然不这样想！
不等我表态，甄文杰便迈开大长腿，几步走到车旁，非常绅士地打开后座的门。
姗姗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进去，并顺了个手把车门关上。甄文杰默然一愣，随即侧身开了副驾的门，含笑望着我。
好吧，既然是我请客，让他开车已然有些过意不去，总不能真把人家当司机吧！我恶狠狠瞪了迟珊珊一眼，认命地坐上了副驾。
“安全带。”
甄文杰轻声提醒我，看我系好才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车。他开车很稳，专注地看着前方，打着方向出了校门，缓缓融入车流之中。
若说我对车的了解，仅限于几个常见的标志而已！比如说宝马奔驰大众别克之类的，性能、配置什么的对我来讲比高等数学还难懂。不过，尽管他这车的牌子我不认识，但坐起来很舒适、很有安全感，一看就知道是高级货。
甄文杰的家庭背景我不太清楚，但他上学那会儿除了比较有涵养之外，吃穿用度都很寻常，应该只是一般家庭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开起了如此阔气的车？J大代课老师的待遇有这么好吗？
拐过路口，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只在J大代课吗？还有没有其他工作？”
“没有。”他扫了我一眼，继续注视着前方，礼貌地回答：“我刚毕业，还没想好去哪儿。”
“今年才毕业？”虽然很惊讶，但转眼我就想到了原因，毫无意外地问他：“你读研了？”
“嗯……可以这么说。”顿了大概一分钟，他忽然又淡定地开口解释：“其实是学校保送的本硕连读。”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差老远了好吧甄老师！
本硕连读已经够耀眼的，竟然还是保送，让拼了老命才挤入J大的我情何以堪？在他面前，我那个月在精神受到刺激之下疯狂做题一跃进入前三的光辉事迹简直就像个不入流的暴发户！
我一边腹诽一边随口问：“那你怎么舍得回来了？上海不好吗？”
“上海？”因为惊讶，他又扭头看看我，片刻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苦笑，轻声开口：“我读的B大。”
“你不是一直想去上海吗？怎么改了北京？”想当年他可是非常坚定地扬言非上海不去。但是想起他刚才的话，又恍然道：“是因为保送？”可直觉上又觉得不太可能。以他的成绩，既然能保送B大，上海应该也是不在话下的。
“不是。”他飞快的否认，面上闪过一丝犹疑，淡淡地说：“就是……忽然想去北京了。”
“……”要不要这么任性啊学霸！
正打算以沉默来代表众多莘莘学子表达对他的任性之举不敢恭维之时，一上车就开始旁若无人摆弄手机的姗姗忽然跟鬼似的从后面凑了过来，一手扶着背椅一手搭在我的肩上幸灾乐祸：“梁珮，假如当初你跟我一起考去北京，说不定你俩早就遇上了！”
不等我答，甄文杰竟喃喃叹道：“也许吧，可惜了。”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他，理智如甄文杰竟然也会觉得可惜？这完全不是他的风格好嘛！
记得以前有回月考，我一道数学题没看清题目要求而与正确解法背道而驰，也正因为丢了这几分而让我无缘班级前十。为此我懊恼了一整天，跟祥林嫂似的对他念叨个不停：“早知道就仔细一些了，我明明会做的！差一点就进前十了，你说我冤不冤？冤不冤？”
他被我烦的够呛，放下笔非常严肃地说：“如果、假如、早知道……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根本毫无意义！既然之前已经做错，再为这些不会出现的假设浪费时间岂不是错上加错？眼下你最该做的是吸取教训，以后注意不再重犯，而不是无休止地悔恨过去。”
一席话说得义正辞严，让我无言以对的同时，只能在心里暗骂他没有同情心。
如今，他也会哀叹过去、期盼假如了吗？
此时正好遇上红灯，甄文杰停下车，转头看着我问：“为什么报J大？”
我呵呵一笑，答得半真半假：“当然是喜欢J市咯。”
姗姗非常不给面子地一巴掌拍我头上：“喜欢J市你还跑到T市去！”
“呵呵……”我捂着脑袋讪笑。
姗姗继续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敢发誓肯定跟何铮有关，你每次发神经都跑不了他！”
对此，我表示严重抗议：“我哪有发过神经？”
“没有？你当我瞎吗？你以为姐姐看不出来？去年从家里过年回来忽然换了一副被爱情滋润的傻样，还没等到审你，你这家伙竟偷偷逃到了T市去，连电话都换了。要不是何铮疯狂地找到我这里来，姐姐都不知道你俩还陈仓暗度了！”
“绿灯了……”
不知道甄文杰在想什么，红绿灯变了他还不动，我好心提醒了一句，却被珊珊戳着脑袋又一顿声讨：“少转移话题！亏我还以为你来J市是为了甄文杰才没挡着你，没想到居然栽到了何铮这小子手里，你可真能瞒啊你！”
“你说我就好，扯别人干什么？”
发觉甄文杰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一顿，我赶紧阻止大小姐的即兴演讲，以防她一时激动再口不择言。
“我……我只是说实话实说嘛，谁让你总是瞒着我！”姗姗飞快瞟了一眼左前方的司机，可能也觉出刚才的话有些欠妥，神情略显尴尬。
我双手合十拜着她请求：“我错了姐姐！回头我一定有问必答、事无巨细地全告诉您，眼下咱们先开开心心地去吃个饭好不好？”
“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低声嘟哝着白我一眼，所幸也总算认识到现在的确不是说私房话的好时机，没再继续数落下去。
而甄文杰，始终安静地开车，再没开口。
过了一会儿，我见车子直朝着市中心驶去，而他依然没有要停车的意思，忍不住委婉地开口：“宿舍有门禁，我十点前必须回去。”
他目视前方，声音低沉而轻缓：“放心。”
他向来极有分寸，既然让我放心，我便真的放心了，至少在车子停在J市最贵的虹霓酒店之前，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
等他熄了火，看着耸立在面前的巍然高楼，我迟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姗姗在外面叫了好几声，我才不情不愿地抬脚下车，意识到甄文杰这家伙是真的想痛宰我一顿，只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
姗姗曾经给我显摆过，热恋时赵驰带她来此处吃过一回，把这儿夸得天花乱坠。所以，估计这次她只顾着重温旧梦，完全将我泪流满面的芳心抛到了一边，三两步就高兴地蹦跶了进去，一点好闺蜜的影子都没有！
还算甄文杰有点良心，俊朗的脸上含着淡淡地微笑，耐心地等着我。不过，也许他只是怕我吓跑了！
“你常来这儿？”看见门童恭恭敬敬地迎过来叫他甄先生，我忽然觉得跟他之间已生出一道鸿沟。
甄文杰点点头，轻声说：“这家的菜还可以，来过几回。”
我不禁暗暗咋舌，惊叹：“甄文杰，你真的只是刚毕业的代课老师吗？”
他薄唇微勾，黑亮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我：“回头我一定有问必答、事无巨细地全告诉你，眼下咱们先去开开心心地吃饭吧。”
“……”喂！现学现卖别人的话真的好吗？
虹霓酒店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周围高端会所商场写字楼云集，顶楼旋转餐厅可将本市东南西北不同格调的美景尽收眼底。上学的时候我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进来过把瘾，可惜囊中羞涩，每次经过只有远望大门的份儿。如今终于愿望成真，却完全没了观光的心情。不是风景不好，相反，鸟瞰全城，J市秀美得让人惊艳连连。只是，如果这顿饭不是我掏钱的话，我想我可以更开心一些！
殊不知这种沉痛的心情只是个开始而已，等上了菜，我的心才如沉万丈深渊——美洲龙虾、澳洲牛肉、日本刺身、法国鱼子酱……这些还不够，甄文杰又优雅地叫了一瓶拉菲……
拉菲啊！我仿佛看到这一整年的工资正迈着整齐地步伐哀鸣着离我远去。而甄文杰这个装阔的家伙丝毫没感受到我的心痛，给我和姗姗各斟了一杯，然后平静地开口：“我开车，不能喝。”
“……”你不喝点什么拉菲？拉菲啊！
还没等我想好一个恰当的词语来表达我的不满，下一秒姗姗将她的酒推到我面前，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我还在哺乳期，只能喝白开水。”
“……”谁能告诉我这种突如其来想掀桌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就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还是打包好了。”我恨恨地抓起酒瓶，试着将那两杯酒再倒回去——拉菲啊！说不定以后请人吃饭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充充门面。
甄文杰眼疾手快地探手过来，一杯红酒转眼便落到他的面前，清澄明亮的红色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壁上来回撞击着，如同他的笑容一样绚烂妖冶。
他执杯轻笑：“既然都倒上了，我勉为其难陪你喝一杯吧。”
我试图再为这瓶传说中的好酒争取一下：“那你怎么开车？”
他答得云淡风轻：“找代驾就好。”
我心里不禁默默哀叹，其实你一点儿都不用这么为难的甄老师！可他显然没看懂我那哀怨的小眼神，举杯碰了碰我的杯沿，目光柔和又真诚：“欢迎来J市，梁珮。”
姗姗也端了白开水与我对碰：“珮珮，欢迎回来！还有……希望你以后都不走了。”
“谢谢。”
以后？我还真没打算过。
“珮珮，你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姗姗看出我的敷衍，面上收了嬉笑，瞟了一眼甄文杰，小心翼翼地开口：“听北京的同学说，何铮订婚了……好像是京里高官的女儿。”
我握着高脚杯的手攥了攥，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应该不意外的。何铮是个聪明又现实的人，我躲了他这么久，答案不言而喻，他早该放弃了。日子总是要过的，而且要往好处过，这才是他的行事风格。至于，高官的女儿……应该就是那个吧。
其实，我对感情是有轻微洁癖的。当年，何铮与级花在我眼皮子底下出双入对秀恩爱的那些日子就已经对他失望了。只是，或许是不甘心使然，或许想为自己八年的暗恋画上个不是那么凄惨的句点，去年春节那天，在街上与他不期而遇之后，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与他一同晚餐。而后他送我回来的路上牵了我的手，我没有拒绝。
接下去几天他每天都来找我，不看电影、不逛商场、不去公园，只牵着我的手一遍遍地逛我们的母校，尽管我不喜欢。因为，我知道当年他跟级花也是这样一寸寸走过。
分别前，他认真地告诉我，一回北京就辞职，让我在J市等他。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一通怒气冲冲的电话——就在我努力说服自己忘却他与级花的旧情之时，一个自称是他女朋友的某位京城高官的女儿，凌晨两点用他的电话、通过冰冷的电磁波、骄傲地告诉我，她怀孕了。而且，为了证明她所言不虚，还非常贴心的给我发来一张他俩的亲密照。
当时的我是什么反应？……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不！我只是觉得恶心，庆幸自己除了第一次的牵手与他再无任何肢体接触！然后便辞职去了T市，换掉号码，与所有人断了联系。若不是年初妈妈告诉我姗姗要生了，恐怕到现在我还在T市悄悄藏着呢！
算算时间，何铮的孩子该比我干儿子还要大了，怎么现在才订婚？不过，显然这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来，独在异乡的感觉的确不怎么好。一年多的时间，每天拖着一副空空的躯壳无聊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以后还要这样毫无归属感的继续下去吗？
也许，姗姗的建议值得考虑。
我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未及咽下，差点一口喷了出来——又酸又苦，原来拉菲也是一样的难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往事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