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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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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卓文发现同桌这几天更奇怪了,一到下午下课就玩失踪。以前天天捧着看的c语言什么的,最近已经尘封起来了。
对着一切反常的现象都有强烈好奇心的贺同学决定跟踪顾期颐,决定下午一下课便鬼鬼祟祟地跟在不远处。
但是他估计错了一点,人流。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修,下课铃一响,各路英雄好汉就冲出了教室。顾期颐不是什么好汉,可是也架不住四周的人流,无奈被挤在人群中随波逐流。而贺卓文有心和顾期颐保持距离,于是慢了五六七八拍,挤进人群就命不由他了,慢慢地把顾期颐跟丢了。
而这边,顾期颐心不在焉地吃着大排盖浇饭,想着吃完饭,怎么套那个混蛋心理老师的话。离第一次见面已经一个礼拜了,姓徐的关于那个人的信息什么都没讲。倒是自己为了骗他编了不少自己的事情,徐知会认真地听,也不发表言论,安安静静。
大概觉得饱了,顾期颐就很习惯地踏上去心理辅导教室的路。
徐知在书架后面的沙发上泡好茶等他,手上是一本沃霍尔的传记。顾期颐也不客气,自己霸占了侧边的沙发,“你真不像一个医生。”说着喝了口茶,因为太急烫到了,于是吐了吐舌头。
“浪费。”徐知评价,“听你扯了一星期,我也是太闲。”
顾期颐也不反驳,见徐知都开门见山了,自己也就直接点:“那就告诉我边简到底怎么被开除的么?我们也就不用再相看两厌。”
徐知放下了书,叹了口气:“说来也有趣,他被开除的时候,我也就和你这回上学的天数差不多。你说,我能知道多少?。”
“你耍我!”顾期颐一下子站了起了,直接就要走。
徐知不急不慢:“但是我记得的是那个时候,他们有一个老师好像也被开除了。”
“也被开除?”顾期颐一边停下了迈出去的步子一边惊奇道,随即靠着墙开始推测,“不会是包庇了阿简吧?”
“我去问了以前同学,他们也记不清楚了,就是一点蛮奇怪的。”徐知顿了顿,“一般谁受处分了都会通报批评,然而那次并没有。不如说说你和那个边简学长的故事吧,如果值得,我再去找方法知道那时候的旧事。”
“你真是……有够小气的。”顾期颐往后靠靠,神色有点凝重,喃喃自语,“这事他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就出国了,我再也找不见了。”
“我都听了你一礼拜的瞎诌还小气……他不联系你?”徐知不动声色地问,估计那个“他”就是边简。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谁都不告诉我,我只是想只是为什么。”顾期颐死盯着茶几的一个角,它被磨圆了,磨成一个固定的弧度,“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犯错的其实是我,又或者,是因为我,阿简才会被开除的?”
徐知知道这大概是男孩真正的感情,不是敷衍,也不是胡编。明明是个大男孩,明明该是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年纪,却死死纠结着七年前的一个答案,不计后果。要不是遇上自己了,指不定哪天黑了学校的数据库,只为一个答案,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边简是你谁呢?”徐知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到顾期颐的旧梦。徐知知道这个男孩身上有一种特质在吸引着自己,那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的魅力,而自己对于故事从不餍足。
顾期颐没有看他:“他们都告诉我,我和阿简没有血缘,但是我有记忆起就有他的影子了。人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3岁,6岁?
“我很小的时候,他全家出去玩的时候出车祸,只剩下他活着。因为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很好的兄弟,刚好我一直没什么玩伴,就一直住在我家了……当我的大哥哥——帮我打架,教我作业。然后他高中的时候甩下我一个人出国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没吵架。”
“就这样?”
“逻辑上已经ok了。”顾期颐笑的勉强。
“你叙述的水平真烂,鉴于你的坦白,我会帮你各处打听的。”徐知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很大方?”
“徐知,我叫你老师就想笑。”顾期颐把视线从那个茶几角里收回来,恢复了一点精神,“徐老师,谢谢。”
“也许我们可以当个朋友?”
顾期颐一愣,“那不会很奇怪?我是说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你是医师我是病患。”
“也是。”
这边,贺卓文看着自己变本加厉玩失踪的同桌——的空桌子,拿起自己的秘密笔记本涂涂改改。那是顾期颐的失踪时间的记录,贺卓文十分认真地画了直方图和折线图,发现同桌的失踪成一个平稳的走势,今天的值已经十分反常!
徐知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口:“已经第二节课了,你到底还回不回去上晚自习啊,顾期颐?”
整个人窝在沙发里,顾期颐头也不回就说:“我第三节课回去好了。”
徐知拿手揉了一揉太阳穴,整整一节课四十五分钟,顾期颐就这么窝在那个沙发上看书,一个音节都不发出。窗外已经暗下来了,自己总是忘记还有个人在,偶尔一抬头,顾期颐跟个活尸似的,吓死他爷爷的啦!
“你和学校里的同学不和?”徐知问地有些小心翼翼。
顾期颐放下手上的书:“你说皮格马利翁效应是真的么?你越是期待,未来越是会发生你期待的事。”
“为什么?看他们不爽?”徐知再问。
顾期颐单手支着下巴:“也许只是现实和期待有一丝丝的重合,知道有这个效应,心里就扩大了这种感觉。”
“打住吧,这些都是做过实验的。”徐知认输。
顾期颐抱着书压低身子笑了笑,保持着这个角度看着徐知,这个“好心”的心理医生:“你一点不像一个正经的心理医生,他们一般都是……恩,一眼把人看得透透的,吃人不吐骨头。还有就是对自己的事情像个吝啬鬼一样闭口不说,讨厌的紧。”
徐知不说话了。
半晌,顾期颐才听见那个清亮的声音:“以后大概也会变的,如果我真的就当个心理医师的话。”
因为没熟到那个程度,顾期颐不敢贸然接茬,只有另开话题:“感觉和同学谈不来吧。”
“谈不来?”
“可能我和你说的话都比和他们的多。我怕……怕被看出来,我是一个……不好的人。”顾期颐斟酌再三还是没说那个词,然后换了一个比较不正经的口气,“不一样总是不好的……不如你单单就和我们班主任说,我精神不正常,需要辅导,以后晚自习就天天来这里了。”
“不要得寸进尺!不用等下课,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徐知对男孩头痛起来,也就放下了他的好修养。
顾期颐倒是无所谓,把书放回书架,大步就走出了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忽然停了一下,很郑重地转回身:“徐知,我很感谢你。”说完就走,根本不给徐知回答的机会。
徐知却还是想着男孩的刚刚的行为,一点点小性子,一点点小敏感,还有最后的真诚。大概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顾期颐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