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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情深义重 ...

  •   “听说柳姑娘前日留了一名年轻男子在房中过夜,这可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我姑姑家的表哥的小舅子那天刚好也在‘相见欢’,说是清欢姑娘同那名男子弹琴吟诗一整夜……”
      “真的只是弹琴吟诗?”
      “是啊,能进她的‘清欢小筑’的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待上一晚,莫不是柳姑娘喜欢上这男子了?”
      “啐,清欢姑娘冰清玉洁,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更何况对我们这等书生还慷慨相助求学赶考,你们这样胡言乱语可是对得起人家……”
      “再清高也不过是青楼歌女,只怕还是想找个钟情之人过日子么?难道还一辈子在娼馆不成?”
      “唉,只是不知柳姑娘倾心之人是何模样,若是个世家子弟或富家之人,倒也可以帮她远离了这污秽之地!”
      路思远静静坐在茶肆的角落里听说众人说话。
      杭州城茶楼极多,路思远猜想,这市井流言也多半是从这些茶肆里流传开去的。
      那天他是与柳清欢待了一晚上,可想不到竟然这样的事情也会被有些人大做文章,更想不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在她房中过夜的男子——她待自己多少是与别人有些不同的吧?
      一想到此,他的心头仿佛都暖了起来,不由站起身来,再等不及地向“相见欢”走去!

      * * * *

      柳清欢望着眼前这个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的年轻人。
      这才是他本来应该有的模样——只是她心中有隐隐地不安,怕是自己那日一时的意气用事,让他产生了误会。
      “路公子找清欢可是有什么事么?”
      柳清欢有礼地问,神情间的疏离让路思远几乎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前一日自己在她房中与她相谈甚欢的情景。
      “哦,今天一早萧若先生又来找我,说是萧居士今日要在家中宴请,邀我参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柳清欢说起这件事,也许是直觉告诉他,柳清欢必是十分在意这件事的。
      柳清欢不以为意地接过路思远递过来的礼贴,知道那日萧玉寒相邀路思远,由于自己从中做耿,必还会再来。可就在看到贴子时却瞬间变了脸色。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萧玉寒为她的未婚妻秦月柔二十五岁生日举办家宴,相邀路思远一聚。
      柳清欢冷哼一声,将礼贴丢还路思远:“你爱去便去,何须跟我来讲。”
      说罢便转过身向里屋走去。
      路思远一怔,他没有想到柳清欢会有这样的反应。
      就在这时,只见柳清欢的身子忽然一摇,“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却软软地倒下。
      柳清欢醒来时已是深夜。
      她昏昏沉沉地时醒时睡,隐隐约约听见进进出出的声音,也感觉到有人守在自己身边喂药。
      这不是她第一次晕倒,侍候她的阿水也知道,不会如此慌张。
      她伸出手,轻轻按按额头,还好已经不再欲裂般的头痛,便想起身。
      “小心,别动。”一双大手压住她,一双充满着关切的眼睛几乎让她以为是八年前那个温文体贴的男子。
      但她知道不是!自从八年前,她就也不再拥有那男子的一切了——这八年,无论悲伤还是病痛,只有她一个独自默默承受。
      路思远望着眼中蓄满泪水的柳清欢,不由得一阵心疼:“是不是哪里痛,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柳清欢在瞬间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望着眼前这体贴的男子,摇头道:“谢谢,不用……你,怎么在这里?”
      路思远道:“你是晕倒在我面前的,我岂能致之不理,我有责任照顾你。”
      柳清欢回避着他热切的目光,淡淡道:“路公子言重了,我有阿水照顾就足够了……阿水呢?”
      “我请她去告诉萧先生,说今晚恐怕不能赴约了。”路思远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只好麻烦你的丫环了。”
      “那你岂不是又错过了与萧寒玉相见的机会?你来杭州城主要就是为了见他吧?”柳清欢第一次对眼前的男子产生了好奇心。
      “不错。我在京城就听说过‘白衣居士’萧寒玉的大名,这一路来也听到不少关于他的故事,我是慕名而来,看看世人口中的传奇人物究竟是何模样。”路思远点头道,可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到如今也没有见到萧寒玉的真面目。
      “就这么简单?”柳清欢不以为然。
      “当然,如果真像传闻中那样好,我是想劝他出山为国家尽一份心力的。”路远思没有想到柳清欢的心思竟如此缜密,也对,一个寻常百姓是不一定只为一个传闻就千里迢迢跑来的,他必是有所目的而来的。
      柳清欢点头,不再言语。看来自己对他的身世猜得不错,他果然是为此而来,只是他恐怕是不知道,萧寒玉是永远不会再去京城为官的!
      路思远见柳清欢有脸色,原本就很苍白,如今越发显得白得近乎透明,心疼地道:“你再休息会儿吧,我……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可以叫我……”
      柳清欢见他如此深情的模样,不免有些于心不忍,轻叹道:“你……你不必对我如此的好,我的身世你不知道,我的心事你也不知道,你的心意我清楚,可是我是不可能……”
      这是柳清欢第一次如此轻言细语地对他讲话,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娇弱的模样,让路思远的心仿佛都化成了水。
      但就在这时,忽然柳清欢神色一凛,低声在路思远耳边道:“小心,屋顶有人。”
      路思远一怔,自己是学武之人,一向警惕性极高,可能是因为沉浸于情感当中才如此大意吧。听柳清欢说,他侧耳听,果然有细微地脚步声。
      只是——如此高明的轻功,就算他自诩武功还算不错,也需用心才听得到,而柳清欢怎会发现?难道她……不及细想,柳清欢向他使个眼色,他会意,便一个掌力扫向左首的雕花窗。
      这一招使的力道极巧,正是寻常的一记“隔山震虎”,窗户丝毫无损,但力道却劲透窗户全部落在窗外之人的身上。
      路思远多少也有点卖弄之心,想在柳清欢眼前露上一手。他看向柳清欢,像小孩讨大人欢心一样,希望得到她的一句赞扬,甚至一个满意的眼神,却发现柳清欢清冷的目光正望向窗外。
      窗户虽然未坏,但在掌风的横扫下还是被震了开,窗外站着一个黑衣人。
      那人虽然一身夜行黑衣,却没有蒙着脸,在淡淡的月光下,清楚地看清那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一脸的正直与忠信,倒让路思远无法将其看成是一般的宵小之辈。
      他没有言语,惊讶地看着柳清欢,嘴边有一丝血痕,显然是没有躲开路思远刚刚的一掌——其实并不是不能躲开,他只是想不到,她竟然会对他出手!
      柳清欢冷冷地盯着那个人:“你来做什么?”
      黑衣人垂下眼睛,轻叹道:“我……我家主人听说姑娘病了,让我来看望姑娘……”
      柳清欢眼中闪过片刻的情绪,但立刻冷笑道:“是不是看我死了没有么?”
      黑衣人听出她嘲讽的口气,不由辩道:“姑娘这又是哪里的话,主人的心意姑娘一向清楚得很……”
      柳清欢淡淡道:“那他就是故意气我了,他知道我最不想的是什么,便偏偏用这件事来编排我,还假惺惺地让你来看我……”
      黑衣人有意无意地望着路思远,苦笑道:“他……有些事相信姑娘比我更清楚,何必要我多解释,再说,主人对姑娘的心意如何您也……”
      路思远被他们一来一往的话说得一个头两个大,显然他们是相识的,也听出来黑衣人的主人必与柳清欢有着不寻常的交情,只是……他抬头望着柳清欢,越来越觉得她整个人仿佛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让他看不透,却越陷越深。
      柳清欢听那黑衣人的话,原本的一腔怒火立时变成了无限的感伤和痛楚,她长叹道:“罢了罢了,我早就发过誓,从此与他再无干系,你也不必再来烦我了,你走吧,去告诉他,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劳烦他挂心,让他还是多去怜惜眼前人吧……”
      黑衣人听出了柳清欢心中还是有着许多的怨怼,而这些是他一个做下人的不好解释,也无法解释得清楚的,他欲言又止,见柳清欢丝毫也没有让路思远回避的意思,不由长叹了口气,向柳清欢道:“请姑娘保重!”
      说罢,一个闪身便掠出了小院。
      “他的武功不弱。”路思远忽然叹道。其实不止是不弱,应该说是极佳,路思远因为有卖弄之嫌,刚刚使了全力,那人身受此巨大掌力却并无大碍,而且离去时依然身形稳健,足见其功力的高深。
      柳清欢似已心神俱疲,淡淡地扯出一个笑容,不置可否。
      路思远见此情景,知她必定是因为那黑衣人而影响心情,便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叹道:“姑娘想是刚刚苏醒,体力还未恢复,喝些水再小睡一会儿吧,我在外面守着,姑娘有何事吩咐一声便是。”
      怔怔地望着路思远离开,两行清泪终于自柳清欢眼中流下。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路思远何其无辜,自己正是利用了他对她的感情,一方面享受着他的关切与体贴,另一方面却在用他气那个她刻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永远都欲罢不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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