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知你》舞文兮

95、家事

　　凯蒂气结，她当然知道这女人在若希心中的地位，“我还怕她不成，这么大年纪以为你弟弟会娶她，她根本就不配进我们卡佩家族，别想着还用你姥姥的那招！”
　　“母亲，请你尊重一下长辈。”就算母亲不喜欢张晨如，那也不因该谈及长辈的事。
　　“说了怎么了，我看两人是一路货色。”
　　凯蒂见张晨如在旁边坐下，以为她听不懂法语，继续喋喋咻咻的说着。
　　“要不是她未婚先孕，能嫁到家族来，乱了家族血统，我看中国女人就一股狐媚子劲。”
　　“母亲你是在嫌弃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不也流着一部分中国的血！”爱洛斯讨厌母亲拿血统说事，现在她那个看着像中国人的儿子不正是她向别人炫耀的资本！
　　张晨如感觉凯蒂与爱洛斯在争论什么，赶紧打开手环将语音录了下来，然后微笑着将甜点放在桌子上。
　　“夫人，上午好，能和你说说话吗？”张晨如用不太熟悉的法语说道。
　　凯蒂冷着一张脸，看着张晨如的笑脸就来气，“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家里不欢迎你。”
　　张晨如才学了一些基本用语，现在凯蒂夫人说了这么长串话，就直接发蒙了，还好有翻译手环，张晨如低头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文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如此不受待见。
　　凯蒂知道张晨如懂得法语不多，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偏过头话中带着讽刺继续对爱洛斯说道：“这女人又笨又老，你弟弟绝对不会娶她，等他以后不要她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一番，我可不会再让‘炽溪风波’再发生在你弟弟身上。”
　　只是凯蒂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全部被翻译出来，张晨如随后脸色都变了，她觉得她的确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了。
　　张晨如起身回了自己的住处，将事先录得语音放了出来，未婚先孕和炽溪风波一直在她脑袋里盘旋，心情瞬间低落了几分。
　　她才不要做那个以孩子逼迫结婚的人，她和小希只能是心甘情愿，她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若希下班回来就感觉张晨如情绪不太对，追问她发生什么事，她居然问了“什么是‘炽溪风波’？”
　　家族的事下人一般不敢嚼舌根，那只有那两个女人了。关于以前家族发生的事比较复杂，若希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说后面她自然会知道的。
　　不过他这么一说，张晨如就觉得若希避重就轻故意不回答他，想着今天听到的那些话，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
　　当然张晨如不开心，若希肯定会找罪魁祸首，一大早到了凯蒂夫人房间，让人架着她就将她往外面丢去。
　　“以往你做的事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如果你还想安稳待在这里，就给我安分一点，要是以后再有让如如不快的事，到时候你这夫人地位不保可别怨我。”
　　凯蒂夫人哪被人这样对待过，蓬头垢面在地上爬起来就鬼哭狼嚎的，“我是你母亲，你这样待我会被他人鄙视的。”
　　若希冷笑看着坐在地上发疯的凯蒂，母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讽刺，她也配为人母。
　　“我的行事风格你是知道的，再说我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今天你只要记着我的话就行了。”
　　凯蒂夫人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好似看到当年那个被她抛弃在雨夜的孩子一般，只是那时她以他为耻，今日却是他以她为耻。
　　看着儿子对她没有任何情感，冷漠得视她如尘埃，命运还真会转动轮盘，你曾今如何对待别人，总有一天别人会如何待你。
　　若希没有将具体实情告诉张晨如，一来都是陈年往事，没有再说出来的必要，二来不想让她有思想压力。
　　他自有他的考虑，但在张晨如那也有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若希对她不够坦诚，对她有所隐瞒，所以后面甩了若希一天脸色，对他爱理不理的。
　　张晨如不高兴若希当然是用尽浑身解数哄她，逗她高兴了。这样就让她更纳闷了，他做任何事都可以，为什么偏不告诉他家里的事呢！
　　本想着千方百计一探究竟，但是周围的人全都不知情，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面又听说若希去找凯蒂夫人算账的事 ，张晨如叹了叹气，也不再过多追问了。

　　张晨如冷落若希自然一个人跑到山里城堡清静去了，在山里的确容易忘记一些世俗的纷扰，心胸也开阔了很多。
　　没事时她喜欢顺着山里的小道，散散步看看风景。
　　有天她意外的走到另外一座城堡外面，探着头使劲往里面瞄了几眼，想知道这里住的何许人也。
　　看了半天感觉里面挺冷清的，张晨如转身欲走，却突然被一个老婆婆叫住了。
　　“姑娘，我家老爷让你进去喝喝茶。”
　　咦，还有说中文的？平时除了和若希能说上话外，周围都是她听不懂的法语。
　　打量着眼前站着一个白发的老婆婆，面容和蔼自带笑意，眼珠黑的发亮，看着神采奕奕的，是中国人肯定没错！
　　“婆婆，你家老爷是谁啊？我并不认识，他也是中国人吗？”
　　“我家老爷是我家小姐的夫君，他是法国人，是对面那座房子主人的爷爷。”
　　那不就是小希的爷爷，想着长辈主动叫她去喝茶哪能推却，再说能从他口中得到些信息也是不错的。
　　跟着老婆婆进了城堡，在一处宽阔的露天茶室停了下来，张晨如跟着她走过去，在老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
　　张晨如静静的看着雷奥烹茶，手法熟练到位，像一位资深的茶道者，而且是中国茶式。
　　“是晨如吧！”雷奥先开了口，将一杯倒好的茶放在张晨如面前。
　　“你怎么知道？”张晨如惊讶的看着面前说得一口流利中文的老爷子，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可替rose看护了你两年呢！”雷奥看着眼前单纯的张晨如，眼里一片柔和。
　　“啊？”张晨如惊得下巴都掉了，赶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无需惊讶，若是他出去不再惊动家族，那我自然不会去找他，既然他没能隐藏好自己，让家族其他人知道了，就得回来承担他该承担的。”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善待弱者，他必须有守候得了这份幸福的能力。”
　　张晨如算是明白了雷奥的本意，作为爷爷要让孙子立足于世上，那就不得不要求他有过人的本领，虽然方式极端了点，但出发点是为他好，本来家族利益牵扯就够复杂，寻常家庭的培养方式肯定不适合。
　　“爷爷，谢谢你为小希做的一切。”张晨如真诚的向雷奥道谢道。
　　雷奥哈哈一笑，心情极好，“那小子可记恨着我呢，把你藏了两年，差点把我这老窝都掀了。”
　　“那是他还不懂事，等以后他自然就想明白了。”
　　“嗯，爷爷也是希望他幸福，不要犯我当年的错误。”雷奥提及自己心爱之人，心里愧疚难当。
　　张晨如正愁没找到关于家族以往事件的突破口，现在雷奥却主动说起，赶紧追问道：“爷爷说的是‘炽溪风波’？”
　　“你听说过？”
　　“没有，只听人提起过这件事。”
　　张晨如的那点心思雷奥早看穿了，不过她想知道说说也无妨，至少他的孙子比当年的他出色很多。
　　“炽溪是我的夫人，那场风波因她名字而定。她是中国名门之后，贤良淑德，温文尔雅，因战乱被家人送至法国。在一次宴会上我们相识，两人一见倾心。我将娶她之意传达给家族却遭到了反对，一来家族极看重血统纯正，二来是身份悬殊，当时一个弱国，他的国民也是被人排挤的。得不到家族的同意，时间被拖延下来，不久得知炽溪怀孕。作为家族的子孙，怎么可能让他流落在外，连一个名分都没有。我想以这件事与家族谈判，最后还是太天真，没有绝对的权力，没有任何人会顾及到你。那时家族权势分离，并未掌握在一人之手，整个家族的人都跃跃欲试。我知道要想达成目的，只有掌控整个家族，经过暗中的整合与排除，我拿到了家族一半以上的权力。当时年轻气盛的我以为有了保护妻儿的能力，没将剩余势力放在眼中，却没想到在结婚当天发生激烈的枪击事件，炽溪为救我腿部中枪，孩子也差点不保。从那次事件后，我就将一个个旁支从族谱上抹去。后面也没多少人谈及这次事件，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数已经死了。只是炽溪中枪后落下腿疾，当时又怀有身孕，后面遭受到很多病痛，以至于她早早离开了人世。若是我能好好保护她，也不会让她下半辈子过得这么痛苦，我有愧于她的！”
　　雷奥将事情娓娓道来，开始冷静沉着，当说到自己所爱之人，悲痛之意溢于言表。
　　这么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谈及心爱女子时，还能触动心底的那片柔软，能想象到这份情多么的深似海。
　　“所以我希望rose能享受到世间的美好，哪怕这世界再残酷与冷漠，至少有一处他心灵的归宿，那里是温暖着他的。”
　　故事说罢，茶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