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是妃》李阿吾

22、陡变

　　一夜无梦睡的格外香甜，清晨刚起，新换来伺候梳洗，拧了拧毛巾递过去，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娘娘，听前殿的人说，昨晚戚大人逼皇上立新后，两人大吵起来了。”
　　萨仁接过毛巾，温暖的感觉让人在冬日更加疲软，对这事并不稀奇，知公府历代书香世家，空有名声没有权利，当今两军对峙，洛不惟那里有禹王的兵为底牌，戚家自然也得拉拢武将，立后联姻是最实打实的好处。

　　反观戚百光并不把皇权之争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反感，对旁姗又是真心实意的好，两人吵起来完全意料之中。
　　“戚大人首选为谁？”

　　旁姗并不关心戚百光的一举一动，自然不会派人在前殿布下眼线，但新换不同，主子受了垂青，手下的人才能抬头挺胸的走路，仗着她对身边的人向来宽厚，就自顾自的安排了人，想打听什么，问新换就对了。
　　果不其然，新换拿起那根嵌着东珠的发簪，脸上若有似无一片红晕，看起来就是被人拆穿了心事，“听闻，听闻是权公府的嫡女，邓原灵。”

　　萨仁还未接触过政事，这个府那个府从未分的清过，疑惑不解，“权公府上是何官位？权字是齐商的皇字，怎会赐予官家为名？”
　　好在旁姗以前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栽前庭花的奇女子，人际关系处的极其烂，新换也就不疑有他，如数家珍般的将听闻的事迹讲与。

　　“权公府如今当家是邓旗山，手下精兵十五万，戚家想要守住云城全靠他们，府上三代将军都与戚家交好，当初齐商立国，邓家是出了大功劳的，开国皇帝死在战场，小儿继位，戚家就提议赐邓家权字，以表信任，结果到了洛齐皇，有意削减他们兵力，并且禁了权字。”
　　新换其实并不大鼓励戚家谋权，生灵涂炭对谁都没有好处，因此说起洛家，也还是敬称，倒是让萨仁心里好受不少。

　　“邓姑娘也算是将门之女了，能愿意联姻吗？”

　　草原姑娘就是，大都不讲求门当户对，只找最勇猛的英雄，将门之女自小看的就比普通女子洒脱，对待爱情也是独有见解，被嫁进皇宫，还是个谋权篡位的皇上，就这么乐意？

　　哪知新换不屑的撇了撇嘴，“不瞒娘娘，先前奴婢在知公府伺候大小姐，曾与那邓嫡女见过，虽说嚼人舌根不好，但邓嫡女真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她娘亲是邓旗山联姻娶来的媳妇，大家闺秀成日《女诫》不撒手，跟府里的十三个姨娘争风吃醋耍尽了手段，这邓嫡女啊，没能继承将军的气概，倒是将她娘那些心思计算都学会了。”
　　呵，所谓墙倒众人推，谁不想追情更高贵生活，说不定前些日子，她想嫁的还是洛不惟呢。

　　“罢了罢了，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这后宫之事一旦与前殿有关，就在也不是吾等能管的了。”
　　萨仁撑着桌子起身，莫名觉得头晕目眩，晃了身形，新换眼疾手快赶紧来扶，“娘娘，娘娘您怎的了，哪不舒服？”

　　她被扶至榻上，缓了好半天，“大概是昨夜踢了被子受风了，快叫王御医来看看，总觉得胸闷气短难受的紧。”
　　新换忙不迭就出去了，屋外等着伺候的清甜跟着就进来守着。
　　旁杏在院子里品茶，听见这边声音就连忙来看，不知是关心还是凑热闹，估计后者可能居多，但被新换留下来的太监小屉子拦住了。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三姑娘还是回屋歇息吧。”
　　防备之心实在太过明显，旁杏愤愤甩了帕子，冷哼着回屋了，关门的声音都乒乓作响，因得院里的仆人一阵白眼。

　　萨仁捂着额头躺下，转过身背对着清甜关心的眼神，旁姗这人虽然过得不明白，但是手下的人却都是真心的，怕是与她平日里的心善有关。
　　刚才这番装病也是突发奇想，戚百光做不了主，早晚会有新后来取代她，到时候为求争宠，旁姗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若是戚百光再坚持，估计小命都得丢了。
　　出宫刻不容缓，王御医帮不帮忙，在此一举。

　　过不多会儿，王御医就气喘吁吁的来了，背着装的满满的药箱，新欢估计跟不上，没有同时进门，放下药箱，他就询问病况，声音真是温柔似水。
　　“娘娘身体哪里不适？”

　　萨仁转了转眼珠，貌似吃力的转过身去，立马就模样夸张的眯了眼睛，“屋里太闷了，清甜，你去把窗子打开。”
　　模样素雅的宫女连称是，去了却发现窗户旁的撑棍不见了，但看萨仁气喘的样子，尽心尽力的用手撑住。

　　“王御医，从今早开始，我就觉得胸闷气短，站起来就头晕，浑身无力的感觉，就好像我前两天刚醒的时候，是不是昨晚吹了风的缘故？”
　　吹了风三个字她吐的格外重。
　　王洞庭愣着看她许久，最后还是被她用力一掐唤回心神，忙不迭的把脉。

　　这是新换正好回来，见清甜在那里撑窗，就赶紧跑到床边询问病症，王洞庭沉吟片刻，说道，“皇后娘娘偶然风寒，本不是大事，但是前些日子落水，身体还太弱，恐有病情反复，这样，微臣先开些药，再开后期病情。”
　　新换称是，眼间眉头满满都是担忧，看的萨仁有些愧疚。

　　送走王洞庭，新换叫小屉子去找撑棍来，又吩咐清甜去抓药煎药，再三嘱咐这要不能假人之手，尤其是三姑娘，然后自己又抱来了更厚的棉被。
　　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旁姗这种凑合过日子的，要不是有这聪慧灵巧的姑娘，指不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自从戚洛开战，皇宫都冷清清的，王洞庭背着沉甸甸的药箱，脚步不比先前轻快，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那张纸条。
　　三年前旁姗十里红妆嫁进戚家，从此陌路，直至入宫，她溺水，才得以再相见。

　　今日把脉，被默默塞进掌心的小字条震惊到不知如何言语。
　　展开见字。
　　“欲装病出宫，望君相助一力。”

　　字条没有署名。
　　王洞庭似乎明白些，她竟已不能完全相信他，准备好了后路。
　　长长的叹息盘旋在宫中的北风中，被风啸掩盖消失，他路过满池枯萎的荷花池，想撕碎扔掉的动作戛然而止，终于还是不忍心毁掉两人三年来第一次的真正的交集。

　　从药箱中翻出一个小小的白瓷药瓶，视若珍宝的将字条塞进去，放到暖呼呼的怀中。
　　“大概不能与你共度余生，但愿许你半世平安。”

　　渐渐走远的身影，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有些佝偻。

　　戚百光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急哄哄的跑来，半点皇上的威严样子有没有，萨仁总冷眼看着他们的关怀，除了内疚再无其他，总觉得旁姗要是活着，再善良也无法原谅她。
　　“珊儿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见面还好好的。”

　　焦急关怀溢于言表，萨仁半倚在榻上，嘴唇白的可怕，不知道王洞庭给她开了哪些神奇的药，药效竟如此之快，装模作样的咳了几下，“皇上莫要担心，只是染了风寒。”
　　自责的看着她，戚百光又想起昨晚父亲下的最后通牒，心想旁姗虚弱如此了，立新后，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当初提起篡位，她是第一个反对的人，后来没能制止，两人之间的话就更少了。

　　“珊儿你别怕，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定把你的身子养成跟从前一样的。”

　　旁杏听到戚百光来的动静，反而矜持起来，坐在屋里仔细认真画了妆，盘了凌云髻，瞅见床上摊开昨个儿旁姗赐的衣服，面露狠色的扔到地上踩了几脚。
　　好在丘氏为她准备了各式颜色的外罩，想想自己虽比旁姗只小了一岁，但胜在日子过得比她快活，更显得年轻靓丽，就换上了翡翠如意盘云裙，搭了上好的白狐皮围脖。

　　镜中女子娇俏可爱，旁杏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丘氏打小教育她，女子只要靠着漂亮皮囊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当年在青云观上香，如果不是旁姗误打误撞先遇见了戚百光，如今坐上皇后之位的本应是她才对。
　　她通传进屋的时候，戚百光正在旁姗的床边念念叨叨，手足无措的样子反而令旁人看的清楚，知道他是真的欢喜她，生怕惹了她不高兴，甚至连握下手都不敢。

　　旁杏见了这番场景，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喜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王洞庭着急忙慌来给她看病，自己隔着窗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人家装睡呢，戚百光，你还真当能叫的醒。

　　“小女参见皇上。”

　　玉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戚百光才意识到屋里进了人，其实刚才贴身的太监就来通传，被他无意识的敷衍了。
　　“珊儿的妹妹？平身吧。”

　　萨仁现在有些不想看见旁杏，计划被戚强深立新后的想法给打破，这个三妹妹也不大有用处，甚至可能会成了绊脚石，当即就像让她出去。
　　“咳咳，姐姐生了病，妹妹还是先回去，省的过了病气给你。”

　　逐客令下的清晰，偏有人懂装不懂，自顾自的走过来，巧笑倩兮，“姐姐身体不适，妹妹当亲自照顾，本就是进宫来陪姐姐的。”
　　扑鼻的香气越来越近，萨仁嫌弃的转过头去，被戚百光捕捉，面目冷峻的说，“既然珊儿说话了，你就别客气，回吧。”

　　气氛陡然凝结，旁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小脸红白相间，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先行告退，姐姐还是好生歇息吧。”

　　退场实在是颜面全失。
　　旁杏目光冷冷，就像这料峭的寒冷。
　　“你怎么，就是看不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