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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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仆人们的交谈匆匆结束，酒窖再次恢复寂静无声，这次静得可怕，空气仿佛停滞，每个人都陷入了绝望的谷底。整座庄园已经被抛弃，包括这里所有的仆人，护卫是不会为了解救他们折回的。暴民们摧毁了庄园的防护体系，更摧毁了仆人们对于主人的信任。
头有些疼，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还是抬头，环视四周。这座庄园很少有人光临，贮存佳酿的酒窖并不大，现在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人，酒窖内的氧气正在被迅速耗尽。虽然装有排气设备，但电源被切断，无法正常工作。仅剩下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最终，他们应该会自行打开窖门，可无论开不开门，都是凶多吉少。或许我就要死在今天。
可我意外地平静，根本不需要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心里平静如水。不知道是害怕到了极点，还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开始百般无聊地摆弄坏掉的手机，如果今天就要死了的话，我希望可以死得体面些，如果能幸运地活过今天，我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身旁的女仆请求我不要再发生任何声音，她的精神已经逼近极限，一点点动静都让她难以忍受。
我只好讪讪地丢下手机，静静抱着膝盖坐着。
忽然一声巨响，一个女仆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随即被扼在喉咙里，呜咽着没了声息，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前排的酒架轰然倒下，玻璃破碎的声音凄厉高亢。有光线射入我的眼睛里，模模糊糊的，我看见对面两个女仆哭得一塌糊涂，她们用手捂住嘴，极力不让自己发生声音。隔着衣服，我感觉到旁边人不停地颤抖。
不可以回头去看。
一切拖延时间的做法都是有意义的。
我放慢呼吸的频率，尽量让呼吸的声音变小些。就算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我也要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我伸手去握住女仆的手，轻轻安抚她，她恐惧地望着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狠狠抓着我的手，我被她弄疼了，可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用另一只手替她擦干眼泪。
那些躲在前面的仆人们被一个个发现，无论男女，他们哭喊着大声求饶，也有人骂骂咧咧地试图拼死一搏，但结局都是一样的，全部都被杀掉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血液的味道混合着酒香，在阴暗的酒窖里弥漫开来。脚边湿哒哒黏糊糊的，借着极其微弱的光，我看着裙角和高跟鞋都浸在一滩诡异的暗红色液体里，到底是血还是红酒，分辨不清。
女仆看见了，她仍然握着我的手，但却木然地咬着指甲。我心情沉重地挨着她，我们要死在这个破酒窖里了。
终于刺眼的火光照到了我们身上，我虚着眼，徒劳地挡住突如其来的亮光，我听见一个女仆哭着对他说：“请放过我们吧，我们做下人的什么都不知道……”话没说完，她便被一脚踢开，撞倒了好几排酒架，酒桶七零八落地砸下来，埋住了她的身体。
见状，其他女仆瑟瑟发抖地缩在我身边。
那人走过来，信手扼住一个女仆的喉咙，把她提了起来，女仆的脚胡乱瞪着，一只鞋子掉了下来，刺啦一声，撒了出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淌，是血。
Shi体直直地倒在我们中间的位置，眼睛尚未闭上。尖叫四起，她们发疯般地尖叫着四散跑开，但我们被逼进了角落里，还能躲到哪儿呢。
那人用刀子，把她们一个个杀掉，shi体软绵绵地躺在血里酒里，尘土混着红色液体弄脏了她们的面容和衣服。我手脚冰冷，始终没敢抬头。
他转了过来，待在我旁边的那个女仆被杀掉，被杀前，她还死命抓着我的手。
下一个就是我了。
心脏跃动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
我被提了起来，几乎不能呼吸，难受极了。大脑缺氧的瞬间，我看见了黑色的逆十字。
“放弃挣扎了吗？”
他问我，手上的力道轻了一分。我艰难地回答说：“你不是他们说的暴民。”
他一松手，我摔在地上，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
“说下去。”
我断断续续地咳着：“你会念能力，你是帕里斯通的人。”我急需向他及藏在他背后的帕里斯通证明我的价值，只有这样，我才可能活下来。
躲在酒窖里这么久，我梳理过这一天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最大的疑点就是西花园爆炸案。
爆炸发生后，庄园的防卫体系势必削弱，但普通暴民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轻而易举地攻进来。这群所谓的暴民实力恐怕远超护卫们之上，而护卫们应该都是念能力者。比念能力者更强的，只可能同为念能力者。帕里斯通把他们安插进来的。
而至于我，帕里斯通如果真想害我，大可以炸死我和王妃，反正王的正妻不止一个人，奥伊特王妃和十四王子并非那么受宠。我能躲过一劫，大概是帕里斯通故意为之，只要他还对我有兴趣，我就能活下去。
啊，糟了，到底是哪儿不对。
我又一次被勒住脖子，一张白皙俊秀的脸映入眼帘。“你看起来还没搞清状况，你已经是弃子，帕里斯通无所谓你的生死。”
我无力地合上眼睛，气息微弱地说完最后一句。“我知道。无论我是生是死，都对他有利。”然而这句话没有成为我的遗言。
他平视着我，竟然笑了起来，很像帕里斯通发现某样乐趣时的样子，“既然两种情况都有利于帕里斯通，那么是你死了，他得利多？还是你活着，他得利多？”声线上扬，听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
“我死了话，大的局面是不会变化，但帕里斯通会更顺利些。算是我死了，得利更多吧。”
“理由是什么？”
“协会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帕里斯通的所作所为，我更倾向他们一些。”
咚的一下子，我直线落到了地面上，顾不上那些礼仪规范，我脱下鞋子，脚踝肿得很高，我被弄伤了。“你活了，勒妮小姐。”他居高临下地向我宣布道，丝毫不介意我当面脱鞋的无礼，“介绍一下我自己，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鲁西鲁。”
库洛洛，幻影旅团，流星街。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这几个词。
流星街，流星街，那么就还有……
我看库洛洛的眼神一定很像看故事书里人物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