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欠我一条命》tiji

3、人肉罐2

　　不烟城是隶属于青国的一个小城，他也是有衙门的，衙门里有衙首，手底下也有捕快和师爷等，洛淮还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衙门，和电视里的那些衙门长得都差不多，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外头是问审犯人断案的场所，中间是监狱和衙首办公的地方，最里面是衙首一家人住的地方。

　　衙首是个腆着大肚皮的中年人，酒糟鼻芝麻眼，加上脸上一堆的雀斑，怎一个丑字了得，还醉醺醺的，说一句就吐一口酒气，洛淮连连后退几大步，懒得多看他一眼。衙首想要摆官架子，洛淮才不肯向这种人下跪呢，上蹿下跳的谁也抓不住他，拿他没办法。

　　最后那衙首都快气晕过去了，洛淮干脆撇下他，往尸气最重的地方跑去。越是死得悲惨的人，尸气就越重，到了一定程度还会尸变，如果灵魂不肯往生，还会变成厉鬼危害人间。那小偷死得那么惨，尸体重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洛淮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尸体。

　　其实他自己瞧瞧来找尸体也可以，偏生这个人很有些恶趣味，他就想要看看衙首长什么样，更喜欢看他们明明很生气却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尸体被放在了一个无人的小房间里，这里原来应该是个柴房，久未修缮屋顶的瓦都掉的差不多了，也就这么个破房子才来放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他速度太快追不上，那衙首笃定这人是要去骚扰他的妻子小妾，把捕快都叫去后宅了，哪知道这人还在前宅，在临时放尸体的地方。

　　他先看到的是一个头，一个专门用来腌菜的陶罐里，露出了一个惨白可怖的人头，头发凌乱，舌头外伸，双眼外凸，看起来像是被吓死的，又像是痛死的。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砍了，整齐放在了旁边的草席上，这小偷身强体壮的，撇去手脚余下的身体块头也大，那是怎么放进这个陶罐里的呢？

　　这个答案很快就找到了，这尸体谁也没敢去动，自然还是刚发现时的样子，洛淮抓起他的头发一提，尸体连着一条骨森森的脊梁骨提了起来，骨头上还带着碎肉。原来这个小偷剩下的身体都被绞碎成了肉末。

　　这怪恶心的，洛淮将人头丢一边，觉得自己未来两天是不会想吃肉了。仔细寻了一会，除了较比新尸体，这死人的尸斑多得不像话外，完全没有找到能用的线索，洛淮就纳闷了，难不成只是普通的虐杀，又觉得这死人尸气越来越重，防止他变成厉鬼，在他头上画了个抑制尸气的符印，拍拍手走人。

　　刚踏出门槛，就对上了几十双空洞的眼睛，饶是洛淮也吓了一跳，刚才还见过的那些人，此时都面目乌青，神色狰狞，尽管身上闻不出丁点尸气，但那僵硬的肢节和木讷的表情，实在有些古怪。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洛淮侧身躲过一个捕快的突袭，亲眼看那捕快头撞在了墙上，脑上就一个大洞，凝稠的血和白白的脑浆半掉不掉糊了一脸。洛淮眉头皱起。

　　活尸？倾身踹到了两个扑过来的人，顺脚踢断了左侧那个的腿骨，那人却不知痛似的，死死抓住了洛淮的脚，这一抓他就恼了，一脚踩碎了脚底那人的头，沾了一脚恶心的血浆。敢情这些人其实都是活尸？没一个是真的活人？

　　想要抓住洛淮可不容易，他也懒得和这些人磨叽，跳起踩过一个个的脑袋，站在屋顶上，看清了前方的模样。衙门聚集越来越多的人，有他早上见过的路人，小贩，那两个小偷，还有客栈里的小二哥，一个镇的人还是挺多的，门进不来人，还有些人直接叠起来爬墙了。

　　他下面也好不了多少，在第一只手巴住屋沿后，又有好几只手伸上来，爬上来的那些活尸，脸上的皮肉一块块掉下来，里面还有蛆虫在蠕动。

　　真是活见鬼了！

　　洛淮扯了下僵硬的嘴皮，难不成他一开始就着了道？还是说自己入了幻境？管不了那么多，抽出背包里的匕首，抓着刀鞘一把拔出，那匕首瞬间变成通体黑亮的长剑，上面刻着几个高级阵纹。换个修士来，都看得出这把剑来历非凡，一击往顶上太阳劈去，如同劈开一块遮天白布，本在他眼里生机勃勃的城镇，眨眼间换了另一幅模样。

　　如今他眼里的不烟城，太阳是红色的，一道淡红色的光芒笼罩在城镇的上方，周围那些本还形容体面的镇民，也全然换了样子。站的变成爬，走的变成跳，四肢俱全的基本没有，不是少了头就是少了手脚，还有胸口破大洞掉出肠子的，那脸就更不用说了，还有脸皮都被剥下来的。

　　洛淮捂着嘴，让自己不去想这两天吃进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尤其在见到自己身上的新衣裳变成旧布，还有虫蛀出的小洞后。眼见着爬上来的活尸越来越多，脚下的屋瓦颤动得厉害，洛淮寻了处活尸相对较小的地块，刚跳下去，本来站着的那屋子就被推塌了，压在废墟下的活尸们还不甘心的死命挣扎着。

　　活尸的速度不快，架不住人多，剑虽然犀利堪称所向披靡，但这些活尸压根就砍不死，他砍了头它们还能动，砍成几块了，掉落的手脚还能扑腾。装作没看到指甲上诡异的青紫色，洛淮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尽全力的往城门方向跑，谁挡砍谁，三两下跳上城墙翻出后，跑了百来米才回头看那个城镇。城门沾着干掉的血迹，上面的铜质提手锈迹斑斑，就连挂在上头的牌匾都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更别说城镇上空那浓得肉眼都能看到的鬼气了。

　　洛淮站了一会，才趴地大吐特吐，腹部一阵绞痛，腹泻突涌而来，在草丛了拉到脚都虚脱了，才无力的穿上裤子系上腰封，用剑当支撑一步步的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去。他还是搞不明白这到底什么情况，只能说他经验不足，穿越就穿越吧，竟然跑到活尸城去了，哪有像他这么倒霉的。

　　花了好几天才走到下一个城镇，洛淮怕又着了道，先是一道剑迎头劈过去，黑色剑气破开了空气，除了吓到城门排队的人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洛淮真的是要跪下了，连滚带爬进了城，看到烧饼摊就买了好几个，狼吞虎咽一番。

　　那卖烧饼的大叔好心递过去一碗水，也被洛淮就着饼几口喝个底朝天。生意恰好不忙，大叔也有闲心打量这个岁数不大的小伙子，看他面色难看，衣服上全是泥尘，头发凝成一块块的，也就比路边乞丐好一点，就问道：“小伙子，你遭什么事了？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洛淮吃了四个大饼又休息了一会，才有气无力的问：“大叔啊，我就问你件事。”

　　“你问吧，我在这里卖了几十年烧饼了，这城里的事还没有人知道得比我多。”大叔笑了笑，又从水壶里倒了一碗水递过去。

　　洛淮拿出手帕沾湿，擦了脸，就白了一大块，那手帕脏黑得都不能用了。洛淮心里觉得恶心，到底没扔了，沾湿了再擦了手，一边擦一边说：“你知道西边有座不烟城吗？”

　　本还一脸憨厚笑着的大叔，手里接过的碗啪的就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眼里露出明显的惊惧神色。“你、你怎么知道那地方的？”

　　洛淮没回答，那大叔缓了一会，才连惊带惧的说：“小伙子，那地方可不干净了，别说你要去啊。”

　　“怎么不干净法？”洛淮顿了下，说，“嗳，我就问问，大叔你要是知道就跟我说说吧。”

　　大约是真怕这个小伙子看不开，那大叔忙说：“那不烟城啊，真是不干净，那就是个死城。”说着还有些怀念，道，“以前也算得上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城镇了，小时候我还去过，那里有家全归客栈，烧的东西可好吃……哎，小伙子你怎么吐了？”

　　大叔给他顺了背，洛淮把刚才吃下去的烧饼都全吐出来，刚抹好嘴那大叔就已经铲了土把呕吐物给盖上。洛淮说：“大概是饿太久，刚才吃的有点多，身体受不住。”

　　“看起来就像。”大叔也没细想，从摊子下面的竹篓里拿出一个馒头，放碗里浇了水递过来，洛淮感激的道谢，放慢速度吃了起来，嘴上也不闲着，说：“大叔你继续说吧，我听。”

　　大叔点了点头，道：“那不烟城本来是很热闹的地方，好多商贩在那里云集，每天夜里店铺都不关门，一条街的灯火，可繁华了。就是在二十年前，那里突然出了件事。”

　　“什么事？”见他吞吞吐吐起来，洛淮追问道。

　　大叔说：“说起来就吓人，某天早上，在城门角落里有人找到了尸体，那是个惯偷，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死得特别惨。你知道他被找到时是什么样的吗？一个大男人，手脚都被砍了，埋进土里，他自己被塞进一个陶罐，就是装酒用的陶罐，也不知道怎么塞进去的，露出来一个头。捕快来了，搬起来一看，才知道那小偷的身体都被剁成肉泥，除了头还好好的，一条脊椎骨插在肉泥里，其他的都不能看了。当时在场的人可都吓坏了，你说谁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法，以前还以为五马分尸就残忍的了，这尸体都被搅成泥了……”

　　大叔不停啧声摇头，洛淮这回面色还就好了点。那小偷死的样子他还看过，他还动过呢。大叔过了好一会才从那恐怖的回忆里回神过来，继续说：“那时候王上都被惊动了，让衙首一定要彻查此案。可是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抓了不少人，没一个是凶手。”

　　大叔说着喝了口水，砸吧了嘴道：“等到半年过去，大家都渐渐忘了这件事的时候，不烟城就开始出事了。先是一个闺房小姐被发现死在井里，没几天就有个屠户被杀了剥皮扔在大街上，之前死的人越来越多，一天最多能够死三十来个人，全都是被虐杀的，不是缺脚就是缺腿，凶手都找不到。城里好多人都跑了。当时有人就说会不会是厉鬼干的，就通知了正临盟的修士们，那些修士来的倒是挺快，才三天时间，只是到了的时候，那个城镇已经没有活人。”

　　“那找出凶手了没？”洛淮问。

　　大叔摇了摇头：“我那时听说是没有，他们把城门一锁，贴了几道符，修书给了王上，王上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接近那里。现在二十年过去了，那城镇还是没有人敢去。我也是好久没听到不烟城这三个字了。”

　　洛淮听完沉默了半晌，虽然他被整了一通，但到底没出什么事，或许那死城给他的幻象就是个偶然吧，人一旦死得惨了，怨气滔天鬼气就作乱，什么邪乎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又坐了会，洛淮掏钱赔了碗又付了馒头和水钱，大叔本来不想收，硬塞了过去。

　　他寻摸着找家客栈洗澡换身衣服，他都快被自己这样子恶心坏了。走没两步，突然那大叔就喊住了他。洛淮对这大叔印象不错，转道回来，那大叔也不知道是顾忌着什么，四下张望，凑过来在他耳边说：“小伙子，其实那凶手，还是有些眉目的。我刚才不说，是怕招惹麻烦，但是你都提了，我这嘴贱，不说出来就浑身不舒服。”

　　洛淮笑了下：“没事，你说，我不告诉别人。”

　　大叔点了点头，声音压得很低，说：“其实有人怀疑，就是有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大家私底下那么传。”支支吾吾了一会，又耐不住的说，“有人说，那凶手，是十九年前死去的很厉害的剑修，大家都叫他邪夷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