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鸳相抱》梦者梦魇

1、第 1 章

　　一见钟情的概率是多少，在几亿人的空间，在成百上千的城镇，在恰好的时间里，你从我身边路过，而我却独独看见并对你产生了心跳加速的感觉，这种机会微乎其微。而苏合香幸也不幸的遇到了这样的人，产生了这样的感情。
　　在西禹国的万缘城中最热闹的伏桥上，苏合香拎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刚刚买的新鲜蔬菜，篮子上还盖着块碎花布。伏桥边都是摊贩，摆着似长龙的摊子，有卖蔬菜的，有卖肉的，还有些买小玩意的，胭脂的，应有尽有，以至于这里每到清晨或傍晚都比较拥挤。而苏合香就在清晨的时候，穿着件藕白色对襟刺绣山茶花的褙子，粉色印花百褶裙，迎着清澈的晨光，莲步轻移，似清新脱俗的莲花。
　　也就是在这时，苏合香看到了桥上步履从容的苏鸢，一袭白衣，手上握着一卷书，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着前方，从容的在人群中穿梭，又灵活的避开身边的人。当苏鸢从苏合香身边经过的时候，苏合香觉得这闹市就这么一瞬间寂静了，身边的风带着苏鸢身上淡淡的香味穿鼻而过，心跳不可抑制的狂跳不停，直到苏鸢离开很久了，苏合香才回过神来，默默的望了一眼苏鸢消失的地方，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她人生18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了。
　　从那天之后，苏合香就开始打听苏鸢的消息。苏鸢家在北方，上个月来万缘城求学，现住在立书巷。不过让苏合香濒临绝望的不是两人相隔的距离，而是恨不相逢未娶时。苏鸢如今已有妻子，听说两人相敬如宾。
　　苏合香的母亲早逝，之后父亲也未续弦，和她相依为命。苏老开了家小药铺，因为是老字号了，所以生意上一直很平稳，虽然说不上好，但对于父女节俭过日来说也小有积蓄。所以苏合香也算是小家碧玉，要嫁的人纵使不会太好，但也不至于给人做妾，而且苏合香的尊严也使她不愿意给人做妾。
　　这几天苏合香有些烦闷，常常在帮苏老处理药材的时候出神，脑子里挥之不去那天苏鸢的身影。
　　苏合香是苏老养大的，苏老自然看出苏合香有心事，看着她时而叹息，时而微笑的样子苏老突然想到，女儿都十八了，已经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苏老想了想，对女儿说，“合香啊，你可有什么中意的人了？”
　　苏合香愣了愣，待反应过来，脸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扭过头瞪了苏老一眼，“阿爹说的什么话，我整日里帮你处理药材，哪见过什么人。”
　　“没有吗？”苏老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太直接了，但是又实在不懂怎么委婉，只好接着说，“合香啊，你今年都十八了，该是给你找婆家了。你娘不在了，我虽习惯有你在身边，也不能把你留着，耽误了你。你若有中意的就好，阿爹给你说去，若没有，阿爹只好拖媒婆找了。你看？”
　　苏合香放下手中的药材，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与苏老相依为命许多年了，苏老只有她一个女儿，整日里都会帮苏老忙里忙外的，也看医书，偶尔苏老出诊，她便帮着看药铺，总的来说，苏合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绝不是那种悲春伤秋的女子。但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难以舍弃却又有太多原因不能在一起。
　　“我......”苏合香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失落。
　　苏老何时见过苏合香这种神情，隐约的也能猜出个边边角角，有些心疼的说，“若是喜欢呢，就要去争取。天下那么大，有些人错过了就找不回来了。人生那么长，若是抱着这样的遗憾，以后都不会快乐的。”
　　“阿爹是叫我争取吗？”苏合香静静的看着苏老，她现在似乎有些知道可以怎么做了。
　　“嗯。”虽然苏老不知道女儿喜欢的是谁，但是苏老觉得，苏合香是个有主见的女子，能看中的人自然是不会差的，那当然是要支持她。
　　从那以后，苏合香一改往日的抑郁，一有空就往立书巷走动。这天，苏合香总算又见到苏鸢了。
　　那时，苏鸢和一群苍山书院的学生一起来到苏老的药铺，其中有个学生被人背着，众人疾奔进药铺里，一群人嚷嚷着。虽然苏合香心仪苏鸢，可是关键时刻还是很清醒的。她指挥着人将那学生放在榻上，听着身边七嘴八舌的嚷嚷，头疼的喊道，“病人需要空气流通，别堵在这里，你们出去外面等着。”
　　“是你来诊治？”其中一个学生惊讶的问。
　　“对啊。”苏合香边说边为那人把脉，苏老出诊去了，她只好顶上了。
　　检查完之后，苏合香拿出一根银针，扎向病人的虎口处，不一会儿，他便悠悠转醒。守在外面的人惊奇的看着苏合香，只见她缓缓的问，“你是不是今早没吃东西，然后又疾走或者做什么较剧烈的运动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刚刚在伏溪赌书，输的人要绕伏溪来回跑，结果跑了一会儿他就晕了。”守在外面的一个学生说。
　　“他这是饥厥，我待会儿开几副药与他。”苏合香说完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糖水，回来后将碗递给他，说，“先将这碗糖水喝了，然后去吃些流质的东西。”
　　处理完后，众人便离开了。看着苏鸢渐行渐远的身影，苏合香不觉扬起嘴角。虽然苏合香没跟苏鸢说话，但是苏合香直觉苏鸢现在一定记得她了。
　　不知不觉已过了几日，苏合香偶尔会看见苏鸢，虽然是刻意的，但每当看到苏鸢，苏合香总是会开心极了，似乎已经越陷越深了。
　　苏合香有时会去立书巷的晓文书店看看书，只希望能有机会遇见苏鸢。似乎上天最近对她特别眷顾，有几次在书店里看见了苏鸢，苏合香会冲他微笑点头，虽然苏鸢总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每次也会对她点头示意。
　　苏合香手指缓缓划过书册，白皙的手，指甲粉嫩亮滑，在书册间赏心悦目，最后与一双双同时停在了一本书上。
　　苏合香抬头一看，有些愣怔。苏鸢此时就在她身后，清俊的脸上还是淡漠的表情，但不似从前那般陌生了。
　　“你也要这本诗经？”苏合香微微侧过身，想掩饰住发红的耳朵。
　　“婉娘独自在家有些无趣，要我找些书给她看。”
　　婉娘便是苏鸢的妻子了。
　　苏合香心里有些嫉妒，可是毕竟人家是他的妻子，自然不能跟她比啊。
　　“你也看诗经？”
　　“医书看多了，也想看看其他的书来调剂一下。你可有什么推荐的？”
　　“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苏鸢微微一笑，欣赏的说，“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懂医术又有主见的女子。”
　　天知道现在的苏合香心跳的有多快，这是苏鸢第一次对苏合香笑，苏合香呆愣的看着他，竟觉得世间的一切景色也抵不过苏鸢的笑容，若是他能这样对着自己笑一辈子，让她做什么都甘心。而且苏鸢不仅对她笑，还夸了她，苏合香只觉得自己像飘在空中的一朵云。
　　苏合香收回心神，淡淡一笑。
　　“真该让婉娘与你见见，或许你能让她少些思虑。跟我来这里，背井离乡的，她有些不适应。”
　　“我也想见见婉娘呢。”苏鸢嘴快的脱口而出，随即想到自己又不认识婉娘，想见她做什么，“听说北方女子温婉庄重，我可想见见，好向婉娘学学，我阿爹老说我性子太跳脱。”
　　“你这样便很好了。”苏鸢微微一笑，随即又想到什么轻蹙眉头，“婉娘似乎有些水土不服，身子经常会不舒服，你能也给看看吗？”
　　苏合香巴不得能有机会接近他，点头一笑，“自然是可以的。约个时间，我到你府上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