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此心安处是吾乡》三场雨

5、五

　　此心安处是吾乡·五

　　绯发女人全神贯注的在一本厚书上写写画画，时不时蹙眉思索一番。栗发暗部戴着猫头鹰面具，侧坐在窗台上，一条腿踩着窗沿，一条腿在空中悠哉悠哉的来回晃荡。

　　不知是过了有多久，春野樱揉着眼睛把书合上，抱怨道：“知存你还真是闲的要命，只要我不出任务你也就是全木叶范围内的长期休假…哪像我…啊——”

　　女人长嚎一声趴在桌子上，郁结中用头撞了撞。

　　春野知存睁开眼睛笑了笑，电光火石间已站在女人面前，一把拉住她纤细光洁的手臂。

　　春野樱：“……”

　　*

　　“喂…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女人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干嘛，你今天又没有实事要做，况且七代目不也隔三差五的翘板去喝酒…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春野知存一双杏眼瞪了瞪，理直气壮的辩驳，毫无作为一个影卫却在拉着部长逃逸的自觉，语罢大摇大摆的走进甜品店。

　　春野樱跺了跺脚，三两步跟上：“可是我缺勤要被扣工资，但鸣人是火影谁会克扣他的钱啊！”

　　“哎呀姐，扣掉的我还你好不好？影卫的工资高的很，像我这么铺张每月还有不少剩余的钱呐。”

　　话虽这么说出来，但春野知存也知道一个医疗部长的工资足足是影卫的两倍，她姐才不心疼这两个钱，只不过是优等生的顾忌心在作祟罢了。

　　“… …”
　　哑口无言的春野樱也不再矫情，决定放飞自我，过了今天她还是那个勤勤勉勉兢兢业业为人称道的好部长！

　　“一块红豆糕一碗甜汤，再要一个抹茶戚风蛋糕一杯山楂汁多加糖…钱我来结。”

　　春野知存欣慰的点点头，她姐果真不是个有了男票没妹妹的好女人，连她爱吃什么甜品还记得一清二楚。

　　“医疗部长和影卫大人真是悠闲…这个时间，啧，还没下班吧？”

　　哎煞风景的人出现了。
　　春野知存认命的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说曹操曹操就到。

　　春野樱笑了笑，颊上飞起一抹绯色，转身对柜台那边说：“老板，再多加一杯番茄汁。”

　　宇智波佐助单手——说起来也只能单手——接过所有茶点紧走两步放到一张空桌上，临窗，扭头就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哼，还算绅士。

　　“佐助君什么时候回来的？”
　　春野樱咬着吸管，一派小女儿的娇羞。

　　啊啊，恋爱的女都是傻子。

　　宇智波佐助知道春野知存在瞪他，于是说：“刚刚。”“还有，路上碰到鹿丸，说晚上同级的聚会，要我通知你俩。”

　　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春野知存一眼，很明显是在赶她走人了。

　　她自觉电灯泡也该灭一灭，便一把拍在女人肩上：“姐，我先回趟家，这身衣服得换换，回头见。”

　　*

　　说是回家，她却在往反方向走，逆着越来越稀疏的人群，她顺着北街走出了木叶的商业街。

　　这个时间接近傍晚，但还不到下班的时分，树林里的光影影绰绰在泥土上摇晃。太阳偏西，光线把枯枝败叶染作深褐色。

　　脚步渐止，春野知存扶着粗糙硌手的树干，干呕了几声。

　　除了源源不断的有血“噗嗤噗嗤”地溅在地上，没有任何其他症状。

　　过了大概一刻钟，她穿了口气，吞下一颗补血丸，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血渍。

　　手背上本就有血，接过越擦越脏。
　　吐血渐渐止住，她几乎要怀疑已经没血可吐了。

　　靠着树歇息了一会儿，她抬脚原路返回。

　　“已经这种程度了啊…”
　　奈良鲤收集了不算新鲜的血液样本，眯起眼，那个人的身影已在日界线里变细消失。

　　*

　　“知存你少喝一点，回去妈妈又该骂你了。”
　　春野樱握着水晶高脚杯的一端，想抢走又怕力道太大伤到她。

　　“别…别管我…姐，我高兴，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高兴，你终于把那混蛋拿下啦！就让我多喝这一次…好姐姐…”
　　春野知存醉醺醺的说着语无伦次的话。而“那混蛋”的脸色越来越黑，春野樱只能肩负起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转战宇智波，以防下一秒居酒屋被夷为平地。

　　短册接的居酒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即使是黑夜也灯火通明有如白昼。

　　“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会议延时了，大家见谅啊见谅。”
　　漩涡鸣人一路飞奔进来，悄悄扫过一眼发现只剩自己还有自己那不讨喜的暗卫，心道坏了，今天被群攻的铁定又是他……

　　“就你是大忙人！”山中井野顺了把长到腿弯的金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宽额头一天三台手术都能按时赶过来你一个会议就能拖到现在，搞什么鬼，该罚！”

　　“对对！喝酒喝酒！”

　　“七代目，作为一个男人要有担当！”

　　这厢正根宇智波佐助交流感情的春野樱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今天她好像一台手术都没有还翘了个班来着，佐助可别当着鸣人的面捅穿了。

　　宇智波佐助欣赏着着女友哀求又讨好的小眼神难得笑出了声。

　　漩涡鸣人一边嚷着“别给我瞎起哄，被灌的不是你们啊！”一边在众人虎视眈眈下乖乖将一杯清酒灌个底朝天。

　　随后火影大人展颜一笑，一只手勒住基友的脖子，一只手拉着帮基友追到的青梅竹马站起来：“这第一杯敬樱酱和混蛋佐助。恭喜樱酱——不对，佐助抱得美人归！”

　　在一干人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以及再次被冠上混蛋之称的宇智波佐助的冷哼，和春野樱红着脸的笑骂中，春野知存换了个极度放松的姿势陷进沙发里。
　　朦胧的醉眼中似乎泛着泪光。

　　她的时间逼近地平线，只一刻就是黄昏。她确信这是她生命里最后也是最美的黄昏。

　　日向远隔着人群看她，她脸上带着尘愿已了的释然，这释然让他害怕，让她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消失，从此再不出现。
　　他发慌，不知这毫无来由的不安源自何处，却萦绕心头经久不散。

　　“远。”

　　日向远回过神，被奈良鲤一脸凝重的拉到少有人经过的角落。他接过奈良鲤递来的一张报告，一张化验报告，姓名是春野知存。

　　他突然就不想再往下看。
　　但他不能。

　　每看一段，他的脸色就更差一分，心脏就更凉一分。
　　他不记得是怎么强迫自己看完的，恍惚间又往春野知存那里看了一眼，终于明白那释然是从何而来。橙黄色的温暖灯光里，她的脸色苍白的不正常。

　　“鲤…”
　　日向远僵硬地看着丹凤眼男人，一阵悲凉油然而生：“她还能活多久？”

　　奈良鲤点了一支烟，不吸，只看着它燃烧。
　　最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

　　今儿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是个自杀的好日子。

　　春野知存扣上暗部的软甲，手指不经意间拂过手腕的动脉。
　　越来越微弱的跳动警告她命不久矣。

　　她去了许久没有踏足的暗部，挑了一个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暗部部长佐井笑着问你不会想偷偷消失在这个任务里吧。

　　她神色自如地活动着手臂，说，对啊，暗卫的工作可真累。我可能去当个杂货铺老板之类的，你光顾的话可能会给友情价哦。

　　自然被当作玩笑。

　　两个人又相互调侃了一会儿，春野知存挥手作别，说队长后会有期。

　　后会无期才对。

　　春野知存想着临走前再见春野樱一面，到了医疗部被告知他们部长在进行一场多人参加的心脏移植实验，她姐主刀，实在走不开。

　　静音觉得春野知存表情有些奇怪，便补了句“不过已经四个小时，掐时间也该结束了，不然你再等一会儿？”

　　春野知存背对着她，目光落在“手术中”的指示灯上，片刻说算了，等她回去也一样。

　　她进了春野樱的办公室，站在窗户前，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不大不小的屋子。这是她和春野樱三年来呆的最久的地方，窗台上的绿萝，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风铃，办公桌上一对黑白的马克杯，还有更多更多。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倏地攥紧信封，拿出来压在笔筒下。
　　然而关门前，她还是折回来将信封一并带走。

　　罢了，留着也只是徒增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