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方集智

8、番外 那时年少

　　我和唐淳在到美国半年后就分手了，是我提出来的。
　　那个时候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夜深人静还没睡去，被新的环境和巨大的任务量弄得焦头烂额。我希望有人体谅我，在我休息时为我端上一杯热茶，而不是只会撒娇说我不关心她，并且以分手来要挟我陪她。
　　也许我有些自私，但只要她安安静静地陪着我，我们就能走下去。
　　可是那天，她又冲我嚷：“既然你这么不关心我，那我们分手好了！”
　　“好。”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接着冷笑道：“楼易！你是不是就等我说这句话了！没了你难道我就不活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我？分就分！看是你后悔还是我后悔！”说完之后她破门而出，我从窗子看到她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跑去，也就淡了去追她的心思。
　　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在等，等她说那句分手。因为我没那个勇气。
　　以后的几天，我给她打电话，想交代她几件事，可是她没有接，我只好去教室堵她。
　　“你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么？！”她没好气地说。
　　“和你分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可不可以先别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无论你的还是我的。”
　　她哼了一声，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在父母面前若无其事地当你的好儿子么？！我偏不！我要让我父母看看你的真面目！”
　　听了她的话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想让她的父母为她担心，就说去好了，反正我的父母不担心就好。但我想了想，还是说：“我不让你告诉父母是不想你父母为你担心，离得这么远他们除了瞎担心什么忙也帮不上，你忍心么？”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不情愿地把手机装进背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那之后，她有意躲着我，我有意躲着她，即使见面也不说话。就这样过了两年。

　　我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她问我知不知道唐淳出了车祸，已经不行了。
　　我从图书馆的椅子上站起来，制造出的声音让很多同学感到不满。我连忙走到外面，问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是接到了唐淳姑丈，就是你爸那个老战友的电话。怎么，你们没在一起？”
　　我想了想，对老妈说了实话。
　　那头沉默了一下，说：“这样也好，最起码你不用被一个死人拴住一辈子。”
　　我放下手里的课题，请假回了国，直奔唐淳家。
　　她母亲一看到我便上来拽着我的衣领，边哭边打。我站着任由她打骂，还是她父亲上前拉走了她母亲，我才得以脱身。
　　稳定好妻子的情绪，她父亲走到我面前，说道：“你们的事唐淳前几天已经跟我们说了。你以同学的名义来看往她，我们是欢迎的。但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感到内疚，毕竟她出车祸并不是因为你。”
　　我点点头，去为唐淳上了一炷香，就离开了。

　　又过了一年，我完成学业，进入公司，见到了方子微。
　　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有着和唐淳一样大而有神的双眼，这让我不得不关注她。
　　三个月后，她向我告白。我愣住了，想起当初向唐淳告白，她扭扭捏捏，拖了我一个多星期才答应。
　　“嗯，觉得太突然么？那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先约会，你给我打打分，然后再做决定。”她说的时候，一点也没因为我的沉默而尴尬。我答应了。
　　第一次在公园，被小简碰到，在晚上吃饭的时候问了我，我含混了过去。
　　第二次结束后，我们去披萨店喝下午茶，又被小简看到，方子微半开玩笑地问我，我很认真地答应了。她笑得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一个星期后，我把子微安置好后，坐在沙发上，小简走过来，沮丧地说：“哥，我今天……把唐淳的事告诉子微姐了。”
　　我想起了那个一直存在我心底没敢告诉子微的事情，我没有勇气。如今小简帮我说了出来，真好。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床边等子微醒过来质问我，可是她没有。她看到我只是做起来，淡淡地说：“楼易，我现在手里有了你的把柄，你以后必须对我足够好，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她笑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