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方集智

2、暗恋与日常

　　第二天是“520”。我一上午都在纠结要不要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去告白，一直到傍晚都没纠结出个结果。
　　老二出去和她男朋友吃饭，我恹恹地躺在床上让她给我带个饼。大概一个小时后，她不仅给我带回了饼，还带回了一个让我彻底崩溃的消息。
　　老二关上门，把饼甩给我，说：“诶诶，你们知道么？高厦今天跟季念告白了。”
　　“真的假的？成了吗？”
　　“嗯。我觉得他俩还挺……”
　　“嗷……”老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的哀嚎声打断。她们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昨天说的告白对象，不会……是高厦吧？”
　　我脸埋在双手间点了点头，心想昨天楼易刚失去了女朋友，今天我的恋爱就泡了汤，真是祸不单行。
　　“啊呀，楼简你别这样，老天一定给你安排了更好的！”众人出言安慰，我的内心也在不断地翻滚。
　　我学的是会计，是个女生扎堆的专业，男生是稀有品种。尤其是在们班这种总共三个异性，一个娘炮，一个狂妄自大的情况下，高厦这个长相俊朗的男性显得尤为鹤立鸡群，又加之他成绩极好，所以颇受瞩目。我是个没有大事不出门的性子，结识异性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可我又处在春心萌动的年纪，高厦自然成为了我的暗恋对象。
　　昨天晚上，我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们我会成功，是我不知道高厦已经心有所属，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会斩断自己的妄念。就算季念是个坏人，我也不予许自己去插足别人的爱情，况且，我所知道的纪念，是个话不多，但每次上课都认真看着课本的好女孩。
　　三分钟后，我告诉她们，我很好，现在不过大一，还有三年呢，实在不行工作之后找男朋友也不迟。
　　她们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就笑了，说：“诶，我真没事，我长得又不难看，还是嫁的出去的。你们放心好了，三条腿的癞蛤蟆罕见，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么？”又想到老二的男朋友虽不和我们同班却和高厦同寝，就抓着老二的胳膊嘱咐道：“你可千万别跟你男朋友说……诶，你俩无话不谈的，你可千万别让你男朋友告诉高厦有关我的事儿！”
　　老二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可是……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你要向暗恋对象告白的事……不过他应该不知道那人是高厦。”
　　老二这一波三折的话，让我的精神猛地紧绷，最终又松懈，生生被折磨了一番。

　　那个周五的课一上完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家。刚进家门就拉着老妈问起了唐淳的事情。
　　从老妈那我了解到，他们是接到了唐淳父母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的，楼易现在已经到唐淳家了。
　　我又问，为什么她和哥哥没有一起回来。妈妈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想，不管是为什么，幸好没有一起回来，否则不管车祸与楼易是否有关，唐淳的父母都不会放过他。

　　楼易是在周日早上到家的。衣服还算干净，但是也掩盖不了他浓重的黑眼圈和没来得及清理的胡茬。
　　他到家之前，我有一肚子话想问他，但真的见到他这幅样子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老妈心疼的把他推上楼，命令他休息。他这觉一睡就是一整天，直到我傍晚回学校时，他还没醒。
　　等我一个星期后再回到家，楼易已经回去学校继续学业。我有心从爸妈这儿打听到关于唐淳的事情，但他们总是吞吞吐吐，并不愿意我插手此事。

　　高厦那件事事已至此，在我这儿就算揭过去了。可我的几位好室友并不这么认为。
　　课余我一般都宅在寝室，她们不管。可一到上课就不一样了，倘若我们去的早，她们就会拉着我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好让我认真听讲没精力去注意高厦和季念这对情侣；倘若我们去的晚，又是两种情况：他们坐的靠后，我的室友们就依然坐在第一排的中央；一旦他们坐的靠前，我的室友们就会尽量往后坐，并且时不时地跟我说话以确保我的注意力没有放在高厦身上。
　　这样两个月下来，有不少非专业课的老师都把我们寝室的人名记住了。一些是因为我们经常坐前排，另一些则是因为我们上课经常交头接耳。
　　我在感动的同时也颇有些哭笑不得，想来想去都要向她们说清楚，这样下去，会很影响她们和高厦甚至是季念的正常交往。
　　在所有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向她们解释，我很感谢她们为我做的一切。但我和高厦认识还不到一年，况且平时说话也不多，就算喜欢也没到情根深种的地步，她们动作这么明显，要是被高厦或是季念发现的话一定会更尴尬。
　　她们大概觉得是这么个理，就信了我的话，表示下学期不会这样。
　　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们的日子平静如水，在该学习的课堂上玩着手机，然后在考试前一周临阵磨枪；在外人面前静如处子，然后在寝室里肆意嬉笑打闹。这样就到了大四。
　　同学们在大四这年明显分成了两派。我们寝室也不例外，，其余三人统一留校复习，备战研究生考试；我一向得过且过，就被老爸安排进了自家的恒宁实习。
　　实习前一天，我回学校那些东西。我进到寝室，只有老二一个人在收拾资料，准备把它们都放到自习室去，期间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边装东西边问。
　　“高厦和季念分手了。”
　　“为什么？”其实我能猜出一二，高厦是本地人，季念却不是。季念如果在这里找不到实习工作的话，自然是要回家的。但我又有些疑惑，平时他们两个虽不是处处黏在一起，可也从未听说他两人有吵过架。
　　“具体情况不清楚，我也是听方浩说的。”方浩就是老二男朋友的名字。
　　我这两年对高厦和季念一直是持祝福的态度，他们分手这件事我除了可惜外并没有其他感觉。暗恋帅哥那种年少轻狂的事已经离我远去，我现在的择偶标准已经变成了性格第一，长相顺眼就好。

　　正式开始实习那天我破天荒起得很早，为了避嫌没有坐楼易的车，他现在已经学成归国，是恒宁的总经理。等我到达办公室，才发现我并不早，即使那时距离正是上班还有近四十分钟。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不知道要干什么。一个人头从隔壁的格子间探过来：“嘿，你也在这儿啊。”
　　“是你啊，没想到咱俩被安排的这么近。”
　　“是啊，我还担心就我一个菜鸟呢，以后就有伴了。”
　　说话的除了我之外那人是苏然，我们俩在这今天之前只见过一面，就是昨天实习生的负责人带领我们熟悉公司的时候。但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一面之缘就让人觉得格外亲切。嗯，人生地不熟，我说的是苏然。
　　“公司老总姓楼，你也姓楼，是不是亲戚啊？”
　　她这问题问道正点上了，我却不能如实回答，只得谦虚地说：“有点关系，不过还是抱人家大腿才进来的。”
　　“说实话，我也是走后门进来的，我哥跟总经理是高中同学。”
　　“今年的实习生就我们两个么？”我岔开话题问苏然。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实习生就咱两个，还有一个新人不能算实习，据说公司已经决定等他毕业就聘用的，所以只能算是来熟悉情况的。”
　　“哇哦，你好了解啊。”我向来对能够收集到有用情报的人敬佩有加。
　　她嘿嘿一笑：“我刚问门卫大爷的。”
　　嚯，没想到门卫大爷才是深藏不漏的“扫地僧”。

　　突然，我听到玻璃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苏然赶紧缩了回去，我好奇地起了点儿身张望
　　，看见西装革履的高厦走进办公室，一下就想起了楼易昨天晚上说的话：“今年公司看上了一个你们学校大四的，准备等他实习的时候先挖过来。”此刻，我很确定，楼易说的人就是高厦。
　　在此刻之前，我以为，再见高厦无非是在毕业典礼或是在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却没想到还有如此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