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烟花夜 ...
弦参谋和七个队员赶到那条巷子的时候,程务秋已经在慢条斯理地收尾了。王博谈和弦是最先赶到的——一个身高腿长,另一个虽然矮不过步速向来快得惊人。而老徐C芒懒惰,阿初又怕黑,一路上死死拽着玖斗的衬衫袖子,好像快要淹死的旱鸭子叼着一根救命稻草,就慢吞吞地跟在最后面。
那个趴在地上的家伙看到王博谈的时候表情一变,务秋正背对着他没有看见,倒是王博谈和他对上了眼神——那眼神里分明含着警告——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便好,不要说出口。
“少……嘶——”司长刚开口,含在喉咙里的话就被手腕骨上恶狠狠的一痛噎了回去。不过动手的人不是王博谈,那个沉默寡言的家伙依旧笔直地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一脸严肃地戒备着自己。
“我说,您老现在的角色是个摔倒的流浪汉,我们正准备把您送回医院。记住了么?”一个明显是个女孩子,但显然比正常女孩子要低一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句句嘲讽,“这角色不难演,演惯了汲汲营营的小人的话,偶尔闭个嘴装个死还不至于不会吧?”
弦参谋蹲在他旁边,左手好整以暇地转着一支水笔,半圈半圈慢慢悠悠,却始终□□着不掉下来——显然是刚出门时候顺手攥在手里的。她抬头看了眼务秋:“玖斗那个管不住自家熊孩子的废物奶爸又把阿初弄出来遛了,过会儿他来我们还得瞒着点,要是被他发现你在严刑逼供……”她挑挑眉狡黠一笑,“大概你的好哥哥好队长的形象要保不住了。”
“我担保你提前冲过来准没好事儿,果然。”程务秋轻嗤一声,左脚踩在司长腕骨上不轻不重地点着,弯下腰来凑在司长耳边带点笑意地半是翻译半是警告,“待会儿自己看着点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敢吓着咱家那小孩儿,我就哄他说你是个塑料娃娃,然后真把你变成娃娃,说到做到。”
凑近了闻的话务秋身上其实有很明显的一股淡淡中草药味儿,清清苦苦挥之不去,和他整个人的妖怪气质并不很搭,也不知是不是哪路神仙化了符水封了妖精的魂。
说话的当口儿后面的一伙人就来了,看见C芒的时候务秋把那三个小机器扔进了她背着的机械箱里,弦顺手接过来帮她在箱子里放好,还递了她一张餐巾纸让她擦擦全是灰的脸。
“梦湘来看看,这天太冷差点又冻死一个。”弦参谋顺口补了一句,“看着点儿别让他真挂了……话说玖斗回去记得提醒阿初加衣服啊。”
“诶好,”梦湘瞬间领会了弦的设定,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白大褂飘飘扬扬地露出里面鲜亮颜色的晚礼服,后面阿初那小孩儿还在兴致勃勃地缠着玖斗问着“梦湘姐姐是不是又要去救人了呀”。念及弦那句“看着点儿”,就算梦湘只是装装样子哄哄阿初,也倒算是有一半没有说错。
“当管家当习惯了是吧,”务秋听到最后一句没憋住笑意,掏出一支录音笔丢给弦,调侃了一句,依然踩着司长的手腕没有放开,声音却压低了些,“口供和我们的推测差不离。回去捯饬一下,就可以交给行政部了。”
弦参谋看着上面的录音时长,挑了挑眉毛,没多说什么。
“上杉先生果然还惦记着CRYSTAL MEMORY的事情,CANCEL里的两派矛盾倒是也越来越明显了。”务秋踱过来,凑近弦的耳边轻声嘟囔了一句,顺便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的司长——王梦湘正在给他处理伤势,恰好对上务秋看过来的目光,别扭地挪开眼神——所有人都懒得去关心队长是怎么问出口供的,毕竟一个全身关节都被拆的差不多的人能坚持多久好像不需要太多争辩。“执行部和研究部啊迟早要掐起来,就看谁先坐不住。”程务秋耸耸肩,一副隔岸观火的口吻。
“呵。”弦参谋也懒得评价,把笔揣进口袋里,看看正缠着玖斗的阿初,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检查伤势的队医,压低了嗓门轻声劝,“我说梦湘,他只是被拆了骨头再装回去一时半会起不来而已,没必要查的那么仔细的。”
“职业素养。”王梦湘瞟了弦一眼,硬邦邦扔给她四个字。
“成成成。”参谋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别折腾了梦湘。我自己下的手,他不在这儿趴十五分钟爬不起来的,没必要查那么仔细。”务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抬高了音量一副没事儿人的口气摇着司长的肩,“喂,您老醒了呀?以后别在路当中躺着,容易着凉。要不要我们带您去救济院啊?什么?哦好,那您自己保重。”
“还真做戏做全套。”弦参谋在旁边淡淡评价。
“职业素养。”务秋挑起一个漂亮的笑容,然后回头招呼了一下其他队员们,“走呗,大晚上爬起来出任务怪不容易的,请你们去吃夜宵当犒劳。”
“好呀好呀,我带路。”还穿着礼服裙的队医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王博谈沉默地替她掸了掸裙子上的灰,没掸干净那小丫头已经拎着务秋的手腕往前面跑了。王梦湘对这一带的夜市了如指掌,作为心理分析师她每晚必定会找个酒吧猫进去练习。你可以在一间夜市里看到各种各样的人:男人们穿着西装却拉开领口,和同样落魄的同伴一起大口大口灌酒,似乎喉咙里有一团火等着被扑灭似的;舞娘穿着妖艳的礼服在舞池里跳舞,却拒绝每一个邀请她喝酒的男人;DJ敲打着键盘切着歌,像绝世的魔术师给这已然足够靡靡的夜色撒上一把催化剂。何况她自己就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人,就算坐在里面喝着柠檬汽水,也算是一道不合时宜到赏心悦目的风景。
“去她的职业素养。”弦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和被她拖得踉踉跄跄的务秋摇了摇头,拍拍王博谈习惯性挺得笔直的背,“喂,你家妹妹被妖精拐跑了怎么办啊?需不需要找只猴儿来帮忙西天取个经?”
王博谈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消化弦参谋自带典故的吐槽,末了只吐出几个字:“她乐意就成。”
弦参谋继续摇头,顺势让打着哈欠的C芒挂到自己身上:“再这么宠下去,大概就务秋治得了她。你把务秋当弟弟看的吧……要是你亲妹妹和你认的弟弟跑了,你岂不得注孤生了?”
“我没把他当弟弟看。”王博谈严肃地纠正,“只差两年而已。”
“谁和你纠结这个了?我问你要他俩成了怎么办。”弦参谋瞟他一眼。
她说话的方式也很有特点,王博谈想。能把各式俗语切口典故顺顺溜溜地吐出来,一句话里不是吐槽就是卖关子。思维跳脱偶尔几句犀利比喻让人喷饭,颇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然而看得出来不是故意的,就是天生磨得嘴皮子。何况南方人前后鼻音不分,听着每个字音节都一样长,语速快得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儿似的,也没什么起伏的音调。难怪唱歌不着调儿。
作为一个正宗的、依然咬着京片儿的首都人,王博谈中肯地点评了弦参谋的普通话。犯嘀咕的时候想起了程务秋这个和自己兄妹俩认识了快十年、从标准的软软糯糯江南口音被带成了五湖四海方言乱炖的青梅竹马,心说什么时候要是让弦参谋和他吵上一架,不知道旁观的人能听懂百分之几。
王博谈丰富的心理活动弦参谋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觉得他是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是言简意赅三个字:“挺好的。”
弦参谋翻个白眼:“妹控,没救。”
她果断地结束了这一段对话,扛着C芒追了上去。老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主动请缨地接过了C芒的机械箱。玖斗拎着阿初走在最后面,阿初依然怕黑,闭着眼睛咬着牙一点一点往前挪,全凭着自己对于“吃”的一腔热忱才没有立刻揪着玖斗的衬衫袖子要他带自己回宿舍。
他们最后居然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家烧烤摊,也难为那摊主凌晨了还坚守在阵地上。阿初老徐C芒——刚刚还一副浑浑噩噩没睡醒的样子,闻到肉香眼睛里就开始冒出精光——拖着玖斗去店家那儿点菜,玖斗笑眯眯的表情没变,弦参谋却觉得自家的后勤兼财务大人身上开始冒出已经实体化了的黑气。
王博谈在打火,好不容易把炭架起来烧着了,松一松发现还得再塞一块,否则会塌,左右四顾腾不出手,只看见务秋抱着一杯白开水——双手抱着的,颇有点兔子捧着胡萝卜啃的架势——缩在离前后左右的火堆至少5米远的地方。
这家伙怕火,这事实很明显。宿舍里的所有炊具都是电磁的,看起来缺了不少中国传统意味上“厨房”的氛围。弦参谋叹口气起身,拎起一块炭送过去。梦湘还穿着上千块的礼服裙呢,要弄脏了得被玖斗念叨死——何况王博谈根本不会让他妹妹打下手。怕火,枪倒是玩得轻松,几十颗子弹带在身上也不怕出事——怕火又玩火,还答应带自己队员来吃自助点火的原始烧烤,果然是个神经病。弦轻松下个结论,然后坐在火堆旁边开始打量那帮人。
那群去买东西的人已经回来了,务秋依旧缩在角落,看着他们把所有串儿烤熟。之前别在丝巾上的眼镜倒是架上了——他的眼睛一直有点毛病,见不得强光,所以就算是5.5的视力,在灯下都得戴副护目镜——不过那镜框倒是刚好可以挡住眼睛下面那道疤,再不济也只是摘下戴上实在有点麻烦罢了。
王博谈贴心地灭了火,在玖斗“浪费能源浪费钱啊这点火还可以好好利用利用取取暖啊”之类的哀嚎中细致地踩掉了每一点火星子。看一个一米九几的男生干这种绣花一样的事情其实有些喜感,不过习惯了王博谈像爸爸一样——虽然也就比平均大两岁,还和玖斗同年——照顾全队的熊孩子之后,似乎这么体贴倒可以理解了。
务秋踱过来的时候依旧像只没安全感的兔子一样抱着自己的白开水,好像下一秒它就会被人抢走。他明显对自己提议的夜宵、梦湘选的地方兴致缺缺——那些众人抢的热血沸腾的烤串在他眼里比不上一杯白开水。
他坐到曾经点着火的地方旁边小心翼翼地把腿收到凳子上缩好——他一点都不高,撑死了也就172,王博谈伸平手臂正好能够到他脑袋。然而妖精的身材够好,骨架子虽小可腿一点都不短,再加上瘦到天妒人怨……就这样你还坐在老徐旁边?弦挑挑眉。那家伙比你高一公分可以在队里炫耀四年,结果两个人并肩一坐你硬生生比人家矮上半个头——罢了说不定是人家腿短呢,等等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没人嘲笑务秋怕火有点怂,一是不敢,指不准下次出任务就被这疯子溜几圈儿;二是总觉得能让这种疯子怕到这种程度的东西总会有点故事。不过从妖精嘴里是套不出话的,那双狭长漂亮眼睛眨一眨说不定把套话的人自己绕进去。王博谈和王梦湘显然是知情的,只不过一个沉默寡言另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梦湘单相思着务秋,任谁都不太乐意听他俩讲故事。
此时此刻王梦湘正拿着一张餐巾纸拈着竹签,小心翼翼地把上面串着的东西剔下来,硬生生把街边的烤串儿吃出了米其林三星饭店的气派和优雅。玖斗看着梦湘的漂亮的丝质裙子和泛着不知名油光、布满了斑斑驳驳霉菌的摊位长椅,觉得有个狙击手在5米的距离内对着自己的心口开了一枪。
——这条裙子得一两千块啊穿着泡吧还可以接受但是绝对不适合过来吃烧烤对不对要是弄脏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人神共愤这是对劳动成果的不尊重也是一种极端的炫富行为更关键的是洗起来——
要、钱钱钱钱钱钱、啊!!!!!
钱,作为特工一队的后勤和财务,这个字简直是玖斗的逆鳞。
作为参谋每次出任务前问他要支出,看着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弦总觉得他下一秒就可以从背后摸出一杆狙击枪给她来一记爆头——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任务对象要是知道瞄准镜后面是这么双眯眯眼大概会被违和感吓得借尸还魂。
突然间烟花就在天上炸开了,声音不响,但漫天的火光极其壮观。细细碎碎的火星子在天上拼出各种图形,仔细看看似乎还是几个字母。弦参谋高度近视,抬头瞄了一眼就放弃了继续损害视觉的打算——太闪了,搞得像是烟花在和夜空秀恩爱。
“啊咧最近有什么节日吗?”C芒吃的满嘴是油,用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抹,眨巴着眼睛看向弦。
“呵C芒你是觉得没节日就不能放烟花了?还是说你没有注意到那些烟花是哪里在放?”王梦湘挑挑漂亮的眉毛,“这么粗线条可混不下去啊,别指望什么事都弦参谋帮你担待着。”
“我乐意。”弦抬眼睛看了她一眼,语气绝对说不上是友善,左手还拿着一根烧烤签子转着——她好像左手就闲不下来,只要捏着长条状的物体总能转上几圈的,也是种病——务秋曾经看着她百无聊赖地转着加长版的弹匣,诚恳地建议道,得治。
“CANCEL的总部大楼。别去管。”王博谈简短地插了一句,就接着以“坐如钟”的姿势开始对付务秋没有解决掉的食物——或者说,放在务秋面前的那几根烧烤压根儿是动都没动过。可是那人几分钟前就走了,把宿舍的钥匙扔给了王博谈,说了一句“不用等我”转身就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来无影去无踪的,真把自己当个神经病的妖精。
也难为梦湘火气那么大——这感觉大约和千辛万苦约到校草出来吃饭还不得不带上六七个电灯泡,结果饭吃到一半正主儿跑了有的一拼——所以说话句句带刺。
弦参谋终于又慢吞吞地抬头看了一眼天幕上炸开的红色橙色绿色的灿烂火光和正从污染过分严重的朝云后面不情不愿地探出脑袋的启明星,牵起一个标志性的、神神道道的微笑。
“多事之秋。”她淡淡地说。
她大致可以猜到务秋去干什么,特工一队组建差不多也有四年,她当了那神经病四年的参谋,要是这点默契都没有自己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何况她自己从来没觉得务秋的思路哪里奇怪过。这大概,务秋曾经笑着自嘲,就叫神经病所见略同。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解释之前四个字的一语双关,管他们听没听懂就又开始往烤好的肉串上专心致志刷辣椒酱了,顶着对面阿初幽怨的眼神。阿初刚才在老徐没脑子的怂恿下抢了弦参谋的一根肉串儿,不吃辣的他被呛得生不如死,恨不得在耳朵上装个风箱,好和动画片里拍的那样从里面冒火解辣。玖斗笑眯眯的千哄百哄,务秋走之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递给他,让他继续哄小孩的千古大业。于是现在终于安静下来的阿初正捧着一杯老徐之前随手抢过来给他的白开水——当然抢的技术不是很高明,因此洒了原先拿着那个杯子的务秋一身,被毫不留情地甩了一记手刀,再一次证实了弦参谋对他“动手讲话都是非条件反射完全不经过大脑”的吐槽。不过天上的烟花炸开之后阿初显然就转移了注意力,像个小孩一样——好吧,混在一堆二十来岁的队友中间十几岁的他本来就是个小孩——高兴地手舞足蹈着。
他似乎是很喜欢火的,所以但凡C芒弄出点什么有奇怪动静的炸药来,他总会第一时间连蹦带跳地跑去看试验。总感觉在他心目中,火药的用处就是观赏而非杀人,后知后觉得宛如宋元两代的古人——他连报纸都不常看,就算看了也缺一点从字里行间看出诡秘政治逻辑的本事——可是对着那双无辜的眼睛,你会发现他是真心这么相信着童话一样的世界,于是无奈归无奈,总不好拂了这份天真。
玖斗拿着一张餐巾纸擦着桌子,突然手机震了一下,默默地站起来走开去接。
务秋自己则慢吞吞地晃回了那条巷子,时间算的恰恰好,正看着那个司长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一声不吭地走过去,从风衣里掏出左手的枪,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抵了上去。
“日安。”他又不知道蹦出一句哪儿的方言。“来吧,现在就我俩,有些不方便的问题可以好好扯一扯了。”
司长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愣了足足半秒钟,然后颓丧地坐到地上,一副凭君宰割的丧气样子。
“上杉先生和你联系的时候,给你开了什么价码呀?”务秋也坐到了地上,屈起左腿把右腿搁到左边膝盖上,枪倒是还握在手心,像握着一个核桃似的转着。
那司长抖抖索索地比了个数字。
“哦,他要用这玩意儿买啥啊?”务秋继续一副拉家常的口吻,“我的命不值这么多——何况那家伙似乎并不很稀罕我的命。要是我们老大的命……你也不需要在半夜引爆吧。”
“……这是他的命令,本来确实打算在下午三点左右引爆的。”
“哦——”务秋意味深长地拖了个尾音,音调似乎还转了几个圈儿,让人浮想联翩,“你倒是不觉得,这和上杉先生的一贯风格不太搭调儿呀。”
上杉,这名字在今晚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出现了,听上去应该是一个日本味儿十足的姓氏。从CANCEL内部的一切资料照片上来看他应该是个和蔼的老头儿,不过恰恰是这个老头儿担任了近5年的执行部部长。而上一任的执行部部长,代号蓝色妖姬的那位是上杉的直系学生。
上杉先生在卸任之后一直不知所踪,直到四年前突然高调宣布叛变并且已窃取到CANCEL核心药方“CRYSTAL MEMORY”,打得CANCEL一个措手不及。执行部部长由于是他的学生被迫引咎辞职退居二线,卸任前最后一个部署就是把程务秋提拔成了她的部长秘书——而现任的部长楚怡春是务秋的表姐,这个位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保留到了现在。
而CRYSTAL MEMORY,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什么成分。听说它可以让人失忆,忘记下药的人想让他忘记的一切记忆;听说它是一种酷刑,能让服下它的人生不如死如坠修罗地狱;还听说那只是CANCEL的幌子,招摇过市吓住所有黑白道上想要打他们主意的人。
传说中CANCEL在最近的十年里遇到了两个不世出的天才,其中一个——上一任的研究部部长程陌,亲手调制了这款毒药。他留给CANCEL的只是一张被技术部仔细加密过的芯片,而只有技术部的部长藤亲眼见过那里面的内容——“是数量不明、颜色不明、规律不明的一些图形组成的链,那些链又组成图案。”以严谨和强迫症著称的藤部长这么形容,“我认为就算不用加密,能看懂里面内容的人保守估计不超过5个。”
“而这五个人里面,84.6%的可能性包括他的儿子。”
别问我这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什么?你问我这种天才居然还能成家?他儿子可能比他父亲还要有名呢。一个研究部的父亲,居然有一个执行部的儿子,听着是不是个笑话?
谁?
程务秋啊。
那他有没有看懂里面的内容?研究部确实派人去问了。
“你做实验的时候,会问小白鼠自己给它上了啥药?”然而却得到了这样的嘲讽,“啧,德性。”
“确实。”司长点头如捣蒜,“我之前和他联系的时候通过几次电话,电话里都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可能是他的秘书,后来才转接给上杉先生的。可是之后……几个星期之后我们就全靠邮件联系了,发给他的资料也是邮箱发送的——我还担心过这样不安全,可他说会让黑客保证。”他特地强调了这一点,“所以……所以这次我造成的影响还不是很……很恶劣对不对?”司长祈求似的看着程务秋。
“嗯……”务秋又拉长了声调,“还有什么具体信息么?”
“他好像收了几个徒弟,我听说似乎是在和CANCEL用一样的模式培养,不过不太够资格。”他控制着脸上僵硬的肌肉挤出个谄媚的笑容,“和执行部的效率完全不能比啊,接电话的那个小姑娘简直太容易套话了。”
“谢谢夸奖,回去之后我会替你夸一夸楚怡春姐姐的。”程务秋点点头,“还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么?我手里缺了上杉的几条通信,分析起来有点头疼啊。”
司长一愣。
“你没有截获上杉先生的信息?!”
“哦,至少和你谋划具体行动的没有。”程务秋耸耸肩。
司长目瞪口呆。
“你以为我真有那么大神通?一个人斗前执行局长?”程务秋好笑地看着他,把左手的枪在手心里转着,表情隐隐有几分促狭,“Too young too naïve,四十来岁的人儿咋越活越回去了呢。”
“我只是查到了你这一环的端倪,何况你得到保证之后实在是太嚣张了,信息的加密根本不到位。上杉那边我们的黑客一跟踪就丢了来源,不过我想了点办法伪装成上杉和你一手策划了这次的袭击,所以你的操控位置和一切计划几乎都出自我手。”程务秋蹲下来叹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搭在眼睛下面的那道伤疤上,“中控室的入侵是我们自导自演的,当然知情人士只有我一个。你的炸药包……喏。”他朝天上抬了抬下巴,那里一簇簇的烟花正开的绚烂,“被我动了一点小手脚,也算是物尽其用。……反正玖斗不知道,不会念叨我败家。”
“也就是说这次中控室入侵是你一手策划的?擅用CANCEL的资源、制造假危机妨害CANCEL正常秩序,”司长的声音都在抖,可是语气却突然坚定了起来,好像快要溺死的人看见了最后的希望,“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发现的话你会被CANCEL的暗部抹杀的!不,可能会比死还要惨!”
CANCEL暗部,有且仅有十人。直接隶属于行政部,一切资料保密,不听从执行部调遣。执行任务时佩戴统一的威尼斯面具,这么多年来连声音都没有被听见过。有人传说暗部的所有人都长得一模一样,有人说他们的面具眼洞里空无一物,还有人说那是个暗部成员根本就只是行政部的主管——同时也是CANCEL的大BOSS,蛆,一个人而已。他们负责对于叛徒的清洗,顺便接受来自行政部的直接任务。
“暗部?会先被找麻烦的可不是我。”程务秋笑,比划了一只录音笔的形状,“现在有确凿证据谋害CANCEL利益,勾结叛党的,可是司长您啊。按照他们的处置速度,您可能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的。”他顿了一下,颇带点同情地摇了摇头,漂亮的脸上似乎真的有一点点哀伤,“我特地追上来就为了知会你一声,也没甚么大事儿。不过——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倍儿蠢?害死了自己、还连累了不少你的部下?”
司长狼狈地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墙退无可退。他看着面前的盈盈笑脸,烟花映的天空五光十色的,也顺便给昏暗的弄堂染染颜料。那件黑风衣的领子上一片枫叶被火光映着红的灿烂,他突然记起了自己看见那枚徽章时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这家伙不仅仅是个妖精。他是个疯了的妖精。
务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左手的枪一直没停。而只要这把枪在他手里,借司长十个胆子他都是不敢动的。执行局里的传说枫林晚双枪暗器可以控场,现在虽然右手枪还没拔,以自己的身手大概依旧会被打个花谢花飞。
妖精看着他的脸色突然笑出了声,反手把枪扔进风衣内袋,眉毛一挑:“吓傻了?怎么不跑呀?放心对着别人的背影开冷枪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不过你现在,还想不想替暗部先来找找我的麻烦?来者不拒哦。”
司长靠在墙上挪了几步,然后拔腿就跑。
“到底是谁乱传儿我的名声,”务秋看着那家伙仓皇的背影叹口气,脱力地靠到凝了层薄露的墙壁上,按了按太阳穴缓解一下自己连日熬夜导致的头疼——他的体质很差,要是通过常规途径选拔几乎没可能入特工这一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随身带着的防低血糖的桔子味棒棒糖,剥掉糖纸含进嘴里。
要是刚才司长的胆子大一些,敢对着他招呼一拳头,现在鹿死谁手倒真有点悬——不过务秋自己是放心的,且不说枫林晚的赫赫声名放在那儿,自己忽悠人的神经性子也被传的风风雨雨,这么一来,放眼全CANCEL,敢在这种真相不明的情况下对他出手的,大约一只手能掰出来。
他的俩师傅蓝色妖姬和修,王博谈王梦湘。差不多够了。
“啧,把我传儿的像个鬼似的。……也就是有点儿疯而已,不值得杀的人……别来脏阿修送的枪。”他的左脚尖在脏兮兮的地上蹭了一蹭,似乎是想要把那双旧球鞋上的泥弄干净,边蹭边以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关于为什么暗部不太喜欢来找我麻烦的原因嘛,其实还有一个。不过告诉你了横竖儿也听不懂。”他嘴角挑起一个凉薄的笑,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
——对一个死人,是没有暗杀的必要的。
“卧槽队长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了?这也太任性了吧?”烧烤摊上,老徐提着一听啤酒蹑手蹑脚地回来——他本来想去拿几瓶的,被弦参谋冷冷一句“有胆你就试试”吓得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最终还是没忍住。这一来一去的纠结倒是错过了务秋潇洒甩钥匙走人的一幕。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参谋的反应,见她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更多表示之后,为了掩饰心虚,就草率地数了一下摊位上的人数。这一数就发现了不对,然而听完阿初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更加惊讶了。
“他开会也经常这样。”王博谈又插了一句简短的事实。
“……这么潇洒?就这样他居然在CANCEL这种地方活到了现在?行政部没有克扣他的工资?我以为以他们的一贯做派早就弄死务秋了。”
“实力决定权利。”王博谈看了他一眼,“要是你,就死了。”
老徐决定以后不要主动找话少但总是放大招的人聊天。
“飞鸟未尽、良弓休藏。”弦参谋嘴角挑起一个弧度,补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老徐觉得弦给自己起的代号“堇瑟”实在是太衬她的个性了——和唐或者宋代的那李什么隐写的自己背不出来的“锦瑟无端五十弦”一样含蓄——总感觉知道的很多,但就是神神道道地一语双关、不说人话。
再配上她那张脸……她总喜欢说自己大众脸,可是这个说法一点点都不准确。明明就是个全CANCEL集体照里、和一队其他人一样辨识度都是100%的家伙,只不过别人是因为要么太高要么太帅,要么穿着打扮过于神奇,而这家伙只是因为——脸T。在一群笑得很开心很羞涩很甜美很傲气的人堆里,这家伙的笑容实在是太嘲讽了——自带“你们都是小傻子”的弹幕。
而据她自己的辩白,这绝不是故意为之,就好像她曾经试图解释自己的吐槽技能不是刻意点亮并不断使用的一样。
呵,老徐默默地灌了一口啤酒。什么时候这话我信了,大约什么时候名侦探柯南能完结了。他气哼哼地把酒杯放到桌上,又豪气干云地环视了一圈。
“尼玛玖斗也不见了?”
他不见了很正常,嘲讽脸的弦喝了一口白水腹诽,看着自家人花自家的钱,就算吃个夜宵统共花不过300块,也够把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财迷心疼死。话唠现在大概在队里的仓库清点库存整理账目打算给务秋洗脑呢——CANCEL特工队伍的工资是按照任务等级发的,偏生务秋是个喜欢挑任务的主儿一点都不勤奋,和玖斗尽己所能敛财的观念很不合,于是勤俭持家的后勤总觉得处处捉襟见肘。
CANCEL的任务分为五个等级:白调、褐调、红调、黑调和灰调。难度不同奖金也不同,类似于打游戏的时候HELL模式总会给胜者更多的金币。
白调的任务一般很简单,取“不必脏手”之意称为“白”。比如老徐最近被调过去修了一下藤的电脑——被一个无伤大雅的病毒入侵了,可是全信息安全司居然无人解得开那堆编码。
褐调往往就需要一些统筹规划了,而且难易程度有时要看运气。不过这种任务对于特工一队来说,只要不出岔子一般不在话下。简单的如去端一个不好好谋财还妄想害命的黑市窝点,务秋直接走进房间把弦早就替他们写好的口供和笔一起往桌上一摔。那个老大看了务秋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半天,趁其不备扭头就跑,务秋也就好整以暇地等他,既没有拔枪更没有追。
等到那个怂蛋在窝点背后的胡同里接受了玖斗和王博谈的亲切问候,连滚带爬地回来之后,务秋默默地把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他一言不发地签了字摁了手印。第二天那份口供和所有收集翔实的贸易走私记录就被用一个文件夹装好扔在了市公安局的院子里。
红调的任务本身就很少见,往往是需要见血或者十分紧急的事件。中控室被入侵属于第二种红调的情况,如果碰上第一种务秋一般会亲自去现场。
至于黑调……那就必须血流成河了。黑调的任务一般直接派给特工一队,而且必会提前至少半个月给他们做计划并收集情报。然而他们至今唯一遇到的一次黑调任务就是一队组建之前的代号C.M的截取配方的行动,可以说正是因为这次黑调任务才有现在的一队八人组。而也就是因为这次任务,他们正式和上杉先生,以及CANCEL国宝级的配方“CRYSTAL MEMORY”打了交道。
可是现在,似乎四年前刚刚平息下去的浪头又有重新掀起来的趋势。
——那灰调到底会是什么类型的任务呢?
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天空已经亮起来了,弦参谋盯着渐渐发白的地平线被染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烟光凝而暮山紫”的那种,蓦然想起之前见过一种淡紫色丝绸。
他们管那玩意儿叫做“东方亮”。弦回想了一下,突然感慨这名字起的真是好——没来由的好,明明一样语焉不详,无法描述清楚眼前的景色。
务秋蜷得像只兔子一样在沙发上睡着了,看样子也是刚刚回来没多久,都没来得及洗个澡就直接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就昏过去了的状态。玖斗笑眯眯地守在旁边,靠着他的小提琴箱——他是个绝佳的小提琴手,手里拿着一本账本,看见弦笑得亲切:
“弦参谋我们来核一下这几个月的账吧我算了一下我们的水电煤和常规的善后修理支出我觉得现在的运行方式不太科学再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要陷入断水断粮的日子了呢来来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被玖斗拖到沙发上的弦参谋愿意押一个礼拜的洗碗工作,赌务秋是看见玖斗之后装晕,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王博谈沉默地把那只兔子扛到肩上,CANCEL特工队的宿舍是两个人一间,他似乎正打算把这家伙弄到房间里去,这里的九月清晨可并不是那么热的,秋老虎显得名不副实。
然后向来浅眠的务秋就醒了。
醒过来发现自己双脚悬空被人扛着可不是什么值得好好品味的经历,可是王博谈显然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
“干嘛去了?”他甚至还有余裕来提问。
“……”务秋刚睡醒,妖精一样的撒谎功力还没加载完毕,呆愣了一会儿憋出一句,“……梦湘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呢,在人一心理分析师面前别逼我诳你成不,我认输,这事儿晚点再提。”
他一般说的晚点儿再提就是永远不提,王博谈考虑了一下这问题的重要性决定放过他这一回,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出息。”
司长是第二天被发现暴毙街头的,死亡时间凌晨。狙击的角度异常刁钻,然而一枪毙命。信息安全司革职三人,特工一队按红调紧急任务论赏。
失踪了很多个月的作者滚回来更新了。干了一件会让读者发指的事情,就是我把之前的几章全部重修了。
1.情节大致没变,有一些细节上的调整。
2.人设和文风更加完善。同时注意人设有变动。主角变成了神经病……
3.修改过的章节前一定会有这一段话,如果没有就说明还没有把重修版放上来。
4.初定暑假结束前重修完毕。全部改成重修版后会把这段话删掉。
5.建议新来的读者读到重修结束为止,不要再经历一遍画风情节转换了。
6.……如果想要打作者的话尽请在评论区鞭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烟花夜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