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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怪病 ...

  •   到晌午时,若胭迷迷糊糊的歪在榻上,却不肯入睡,撵了云懿霆出去,自己捂了被子出神,想一番梅承礼,又想一番杜氏,倍觉心中凄楚,昨儿才又接到飞鸽传信,心中内容一改往日简练风格,竟是罗哩罗嗦的写满了整张信笺,若胭失笑,认出是巧云执笔写给自己的,也不要云懿霆动笔,自己也长篇累牍的写了一大篇,然后当着云懿霆的面,洋洋得意的交给晓莲去,自然又惹得云懿霆好一阵笑。

      才走一回神,就听外面传来初夏的声音,立时没了睡意,唤进来,急声问,“连翘如何?”

      初夏面色凝重,缓缓摇头,“王大夫也看了,仍是查不出病来,只说,极有可能是中了某种罕见之毒,这个他却不知了。”

      若胭听了不由失望,除了王大夫,自己也再想不到办法了,看来真如佟大娘所言,只能不了了之罢,呆坐半晌,问起王大夫的情况,“一晃我也有许多日子没见王大夫了,你这次瞧着,身体可好?”

      初夏据实答道,“不瞒三奶奶,奴婢觉得王大夫的身体远不如太太在时了,老态龙钟,精神也有些不振,昨天奴婢去时,正好杨总管也在,杨总管来与王大夫商量,接他到自己庄子住,也好有个照应。”

      若胭豁然笑道,“这是我的疏忽,早该为他老人家安排才好,倒叫杨总管操心,不过这样甚好,王大夫住到杨总管的庄子里,我才真是放了心,初夏,你再为王大夫多准备些过冬之物,老人家原不比你我年轻,冬天越发难过些。”

      初夏点头应下,又道,“有杨总管在,三奶奶也可放心,昨天杨总管已经将王大夫的一应用品先送去了庄子,刚才,奴婢也直接把王大夫送到庄子里了,明儿奴婢再送些衣物过去,也就妥当了。”

      “正是这样。”若胭笑了笑,到底记挂着连翘,“跟了我一场,原本想她去庄子里过安稳日子,谁知天降恶病,也是可怜,你往后每月过去看看,送给东西,衣食用度总别缺她的,也给冯管事些好处,总要劳烦他们照应,若不多些好处,恐怕不肯尽心。”

      初夏一一记了,自去忙碌,若胭斜靠在椅子上,将引枕挪了挪,垫在后脑发呆,隐约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什么事要和云懿霆说,却总想不起来,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等醒来已经躺在床上,云懿霆靠在床边看书,大为羞赧,眼见天色尚早,就故意装睡,想等着再晚些,天暗了看不清脸红再起床,却听一声轻笑,被子就被拉开,云懿霆笑道,“醒了便醒了,何故装睡?可是知羞了?”

      被戳中心思,若胭不说话,咬紧牙关不开口。

      云懿霆将书合上,侧过身来,盯着她笑,“越发的笨了,连睡觉也不找不到床榻么?仔细摔下来受伤。”

      若胭便笑着往他怀里蹭,“自然是知道有三爷在,摔不下来才敢放肆。”

      本不过一句讨巧卖乖的自嘲,听在云懿霆耳里却是格外的受用,满心都是软绵绵、甜蜜蜜,柔情缱绻,两人说笑一阵才起身,闲来无事,不过是看书写字,一天转眼便过。

      到第二日请安,若胭竟是到得早的,大爷和何氏还没到,两人照例行了礼后,入座闲话,接着云归雁、云归雪和云懿诺也先后过来,只不见他们夫妻,这倒是奇了,两人一向是最早的,今儿却迟迟不来,众人正心里纳闷,就见两人匆匆赶来,神色不宁,进屋先向和祥郡主行了礼,然后同辈之间相互见礼之后,大爷刚落座,何氏就忍不住开口,“母亲,儿媳来迟,只因一个丫头突染怪病,儿媳和大爷这一早上都没了头绪……”

      在座之人闻言,无不好奇,云归雪最是嘴快,抢先问,“大嫂,哪个丫头?得的什么怪病?”

      何氏满面愁容,坐立不安,“是大丫头香书,一早上醒来突然说不出话来,竟莫名成了哑巴。”

      “咄咄怪事!”大家面面相觑,和祥郡主也皱眉,道,“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哑了?总有个病因。”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若胭心里却翻腾如江海,香书也哑了?听这症状,正与连翘一般无二,可是两人相距甚远,吃食、环境皆不相同,如何能患上同一种怪病?怎么也不像是意外,总是人为而致,可是两人有何共同之处招人怨恨下此毒手,却是一时想不明白,下意识的就茫然看云懿霆,却见他泰然自若,闲散依然,仿佛根本没听到众人的议论,听何氏又是委屈又是惊恐的说了一番,“儿媳也说不上原因,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谁觉想一夜过后就哑了,儿媳昨儿下午才回的,这……”本是为自己辩解清白,岂料越描越黑,竟说不下去了,只焦急的看和祥郡主。

      果然和祥郡主也诧异的道,“如此离奇,当好好查查,老大媳妇才回府,丫头怎的就出了事,”沉吟片刻,回头吩咐祝嬷嬷,“嬷嬷,您亲自去安排一下,请于大夫过府来,他若今日歇假在家倒好,若是当值,不可明言。”

      “老奴明白。”祝嬷嬷一点就通,得了令不做迟疑就出门去了。

      这时云懿钧也起身辞行,他是有公务在身的,比不得云懿霆清闲在家,如今时辰不早,正该赶去衙门,和祥郡主按下心中疑虑,温言叮嘱他路上缓行几句,便放他离去。

      云懿钧走后,屋里气氛就变得沉闷,没了丈夫在身边的何氏越发的没了主意,低声抽泣起来。

      和祥郡主叹口气,劝道,“这是做什么,为一个丫头生病就哭哭啼啼的,快收了泪,一会于大夫来了,诊断一番,自然就明白了。”

      何氏不敢不依,只好压下哭泣,拭去泪痕,心里却是惶恐不安,倒不为香书,实则怕牵连自己受人指点,叫人说道是自己所害。

      若胭心里正乱成一团,也顾不得劝解,云懿霆却拉她起来,和祥郡主亦没有心思挽留,索性遣散了众人,叫大家各自回去,单留了何氏问话,却是一问三不知,只好带了彤荷和碧姗,一路去霁景轩。

      若胭跟着云懿霆回瑾之,一路上想着连翘和香书的怪病,问云懿霆,“三爷见多识广,可知这样怪病的?”

      云懿霆轻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这是准备济世救人了?好了,别整日里胡思乱想,一会于大夫来了,看看就知道了,治病是大夫的事,可不是你的事,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去用早膳。”

      若胭“哦”了一声,不再问他,知道他一向不愿上心别人的事,说多了恐要烦躁,回去也只管埋头吃喝,本想找初夏说说这桩怪事,奈何自己还没开口,初夏已经先说了要和晓萱一起出门挑镯子,这原是自己提出来的,只得一口应许,两人便相携去了,若胭只好去找佟大娘,说了香书的怪病。

      佟大娘很是吃惊,怔忡片刻,说出的话却平稳之极,“三奶奶多心了,这世上的怪病多了,哪里说得尽,不过是祸福天定,怨不得人,只是,这样也好,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变哑,总比没了性命强,看来这也是老天的仁慈,三奶奶就不必再想了。”

      若胭也知自己无能为力,唏嘘一阵,便辞了出来,云懿霆在屋里等着,笑问,“大娘有何指教?”

      若胭将佟大娘的话原样不动的说了,云懿霆目光一闪,笑道,“大娘说的有理。”

      既是两人都这样说,若胭想想确是如此,也就笑了笑,打发了迎春去霁景轩问情况,过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迎春才回来,说是“于大夫来了,反复诊断,只是没有瞧出问题。”

      云懿霆以指弹桌,漫不经心的敲击,闲适之极,揉着她的手笑道,“于大夫的医术在太医院是首屈一指,他既查不出来,便是无病了。”

      看来确如佟大娘所说,这是天意了,虽然难以解释,但非自己可以扭转,只好放下心事,一心准备过年。

      一晃数日,香书到底还是没有治好,一直就哑着了,何氏照旧天天去请安,只是神色间明显不如往日讨巧飞扬,总带着几分惴惴不安,深恐被人指点闲话,这却是难免的,毕竟她当初回娘家已是突然,偏偏回府当夜就出了这样的事,哪有不传出些猜疑的?好在和祥郡主温和如旧,显然是不在意下人的嚼舌根,有一次何氏哭着说无辜,她还劝解道,“我不曾疑心你什么,你好好的做着主子,无端伤自己的丫头做什么,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还能不信你?快别多心了,反失了大奶奶的身份,”又叮嘱祝嬷嬷,“再听见有谁说嘴,张嘴一百。”

      何氏含着泪道谢,一门心思帮着婆母准备过年事宜。

      云归雁这几天也来得少了,不知在忙什么,请安的时候小声问她,“你都在做什么大事,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却神神秘秘的一笑,“我在学一样巧本事,先保密着,回头学会了再告诉你,免叫你笑话。”

      “既是学本事,我哪能笑话你,快说一说,不如带我一起学。”若胭来了兴趣。

      云归雁将头摇得波浪鼓似的,“可不敢带你,是有危险的,若伤你分毫,我就再也别想进瑾之了。”

      若胭笑,“咱俩知道,不叫三爷知道。”

      “算了吧,别人只知我三哥被你束缚,我却清楚得很,你连心都被三哥摘走了,他若问你什么,你能不说出去?再说了,你心里藏着什么事,也不必说,他也猜得出来,他那人,长着十只眼睛、八只耳朵……”

      若胭险些没笑喷,赶紧捂住了嘴,也就不问她了,心里却念念不忘。

      日子过得倒也快,转眼就进入腊月下旬,若胭前些日子安排送往各处的年礼都一一送妥,就是章姨娘那边也是初夏亲自送去的,回来还说了“姨娘一切如旧,三奶奶可放心”,得知章姨娘无恙,也就松口气,初夏却又说起其他人,“小郑姨娘的肚子越发大了,如今梅府里竟是她的天下,老太太和老爷没有不依从的。”

      若胭冷笑,“这是自然,肚子里怀着子嗣,又有郑家撑腰,谁敢招惹去?但凡她哼一声,叫声肚子疼,就得有人吃苦吃冤录。”

      初夏上次虽然没有跟着若胭回去,后来也听说了当时的情况,小郑姨娘假说肚子疼嫁祸若胭,激怒梅家恩,若非晓萱护着,若胭少不得还要挨打,故也忿忿道,“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就这样菩萨似的供着,若生下来不是个少爷,那时该往哪里搁脸?”

      “那就说不得了。”若胭就笑,“老太太常年挂在嘴边的就是,梅家从不重男轻女,即使生下个小姐,也不能薄待,何况还有郑家一家子在呢,谁敢轻视了?罢了,这也不是我操心的,她们过得好,我也不忿妒,我只求姨娘安安稳稳的就好。”

      初夏道,“自三奶奶出嫁,奴婢数次见到姨娘都还好,虽然冷清,倒没灾痛,兴许是大家忙着照顾小郑姨娘,顾不得再使幺蛾子,也或许是见识了三爷对三奶奶的爱护,多少有些顾忌。”

      若胭“扑哧”笑出来,“是怕了三爷和晓萱的功夫吧?”话虽如此,心里却是清明,知道另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皇上对云府的看重,从半年前大夫人做寿、昭仪娘娘奉旨贺寿,到归雁空前盛大的笄礼,京中朝野还有谁看不懂圣意?就算张氏再无知,梅家恩身为朝廷官员,又怎么会嗅不出这股风向?这样也好,不管什么原因,能庇护着姨娘,自己就高兴,出嫁的女儿总不能三天两头回娘家,更不能伸长了手干预娘家的事务,对这样柔弱的姨娘,自己还真想不出太好的法子保护。

      晓萱又来汇报,说好赏给丫头们的镯子也挑好了、发了下去,丫头们个个欢喜,无不磕头谢恩,若胭也瞧着高兴,她本不是个惜财、敛财的,求的不过是皆大欢喜、安稳度日。

      再有一件事,因何氏回府,和祥郡主如添一臂,不过数日功夫,这么一大家子的过年用度准备都差不多妥当,瑾之的这一份也按照当初的清单如数送来,丝毫不差,若胭不免叹服和祥郡主和何氏能力非凡,这府上少说也有百余人,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精细巧做,真难为了能安排的妥帖无误,这份管理的才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了。

      东西送到瑾之,若胭即吩咐晓萱和初夏两人,将东西安置妥当,该分发的分发,该布置的布置,该收纳的收纳,足足又忙了两天,才算清楚。

      才伸个懒腰,又见晓莲来禀,“太子府派人送来东西。”

      若胭扭头看云懿霆,云懿霆只说,“收了就是。”也不出门看看,只管继续喝茶,他既不动,若胭也就坐着打盹不管,微合了眼,听外面晓莲指挥人将东西搬了到前厅,又到门口回禀,“主子,共三箱,据来人说,其中一箱是太子妃单独送给三奶奶的,来人又说,今儿送来的,除了这三箱,二夫人那边也有三箱。”

      若胭惊而睁眼,往常太子送东西来都是半掩人耳目,云懿霆收到后也不曾大张旗鼓的公开,无声息的就处理了,总不曾惊动太多,这次却是怪了,不仅有单给自己的,还送到存寿堂去,瞧这意思,是要更进一步张扬太子与侯府的亲密关系?眼下太子正和侯爷同征在外,难度圣意者,多少认为两人同心,那么侯府是太子党派也就顺理成章了,“三爷……”

      云懿霆笑问她,“想看看太子妃送你的什么?”

      “没兴趣。”若胭摇头,不用看也知道,女人之间送的东西,除了首饰就是摆设,总是华贵为重,自己无奢靡之心不说,这样意图昭著的礼物,更不会动心。

      云懿霆轻笑,吩咐晓莲,“原封不动,入库密存。”

      若胭一愣之后就恍然了,却又迟疑道,“母亲那边……”

      云懿霆慢慢道,“母亲亦有计较。”

      是啊,出身皇族的郡主,还能看不出这些动机,怎么会轻易被人收拢。

      这么一转眼,除夕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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