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情记》阿布多端

9、来电

　　梁少然离开时，便吩咐顾知言安心等他的电话，不要试图去联系他，也不要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知言便听话的安心等着，虽然偶尔也忍耐不住的心急如焚，可是梁少然在数千里之外的未知地点，他心知心急无用，便一天天忍耐过来。
　　时隔两个多月后，这天，他终于在接近凌晨时，接到了梁少然的电话。
　　梁少然在电话里语气淡然，声音和缓，说着一切平安不要担心他们的话，顾知言听着听着便有些哽咽。
　　一个稚嫩的男孩子声音响了起来。
　　“爹地呀，是爹地吗？”童声怯怯的乱乱叫了五六声爹地。
　　“笨死了！叫一声就够了，要让爹地说话呀！”另一个大男孩子声音恼怒的教训道。
　　“诶！诶！是爹地呀~~” 顾知言忙忙应答道。
　　“我先说，哥哥，让我先说嘛……”那边争吵了几句，小男孩继续说话，“爹地呀，你好不好啊~~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有没有想萌萌啊~~萌萌都想死爹地了，哥哥也想爹地，不过没有萌萌那么想，萌萌每天都在想，吃饭时也想~~”
　　顾知言笑得一脸痴傻样听着，心头又苦又甜又涩。
　　“萌萌睡觉的时候也想，拉粑粑的时候也想……”大男孩子气呼呼得插嘴进来，“拉粑粑这种话不准说！”
　　小男孩顿了顿，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大伯给我们买了好多玩具，可是哥哥逼着我每天看书，实在太坏了，爸爸你要说说他！我才这么小，就要这么辛苦，哥哥太过分了啦！”
　　顾知言自然是满口应下，“好好！爹地会说哥哥的，萌萌也要听大伯的话，不要调皮哦！”
　　大男孩接过电话，端着面子，慢慢说道，“爹地，你过的好吗？”
　　顾知言嘿嘿笑了两声，说道，“炎炎，炎炎~~”
　　顾炎在那头哼了两声，抿着嘴，死死抓着话筒，不说话。
　　“炎炎，你们大伯现在很忙也很辛苦，你们要乖乖听大伯话哦！”顾知言柔声说着，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萌萌还小，你就不要逼着他念书了，等爹地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马上过去接你们哦……”
　　“嗯。”
　　“炎炎不要担心爹地啊，爹地在这里一切都好的啦，就是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没有危险的，炎炎要相信爹地哦!”
　　“嗯。”
　　“炎炎不要在大伯面前也动刀动枪的哦！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知道了吗？“
　　“嗯……”
　　顾知言表示，有个颜值高智商爆表又寡言的儿子，他也是蛮心累的。

　　第二天出现在早餐餐厅上的顾知言神采奕奕的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狗眼。
　　他嘴角眉梢都带着不自觉的笑意，一身随意又庞大浩瀚的喜悦，一路走进餐厅，便犹如桃花盛开芬芳满径。
　　他原本就长得好，没有了当年那种恶形恶状，人们看到的便都是他淡然出色的容颜，又因着众人未知的原因，多年磋磨，他身上自带王霸之气，既如利刃出宝鞘，又如梅花立冷瓷，这些截然迥异的气质糅合在一起，让他有一股强大的矛盾质感，散发邪魅的诱惑。
　　他这一笑，用柳伯的话来说……实在是太造孽了。
　　老天快来收了吧！
　　一直认为自己比国旗杆还笔直的老三心脏都停了几拍，缓和过来后低头“操！操！”骂了两声。
　　周全热情洋溢，颠巴颠巴跑过去，很废话的问道，“顾少爷，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是吗？”顾知言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庞，这一举动让众人心脏又是扑通一跳，他笑道，“可能是吧。”
　　周全便咧开嘴笑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会不会夸人啊？
　　周全已经并不怎么让他讨厌了，能在他气势压迫下坚持这么久的人，也开始让顾知言另眼相看两分。
　　昨天那一通电话实在让他欣喜，他也就不计较周全不合适的称赞之语，因为楚昀即将到来而生出的恶心也清淡了几分，他笑着点头，“谢谢！我儿子也说我笑起来很帅气！”
　　卧槽啊！能不能不要自我夸奖的这么理所当然啊！
　　妈蛋啊！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天花乱坠啊！
　　周全捂着一棵噗噗的小心脏默默回了座位，再多看男神一眼也不行了。
　　容家的监控系统自然知道昨晚那一通境外电话，还是从内线转过去的，只是没有监听通话内容罢了。
　　容屹山听着柳伯的汇报，楚昀全球巡演圆满结束归来，想借着容家宅子开个庆贺招待会；他大哥家的两个小孙子孙女闹着要过来绍城看新落成的迪斯尼乐园，得安排保全队派人跟着出入；肖家要在老宅举办订婚宴，想借调杨师傅过去主厨……
　　他一边听着，偶尔抬头便看到眉眼含笑的青年，恍然间便犹如看到多年前，那个少年笑嘻嘻脸红又佯装镇定的站在他面前，笑得优雅含蓄介绍自己。只是后来的少年，怎么就慢慢的失去了哪一种纯真美好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让人欢喜。
　　容屹山嘴角也挂着莫名的笑，移开视线。
　　顾知言用完早餐，才想起自己的正经事来，他又等了一会，等到柳伯汇报完，站起身走了，这才起身走到容二爷面前。
　　“二爷，有件事我想请示一下，”他仍旧带着淡淡惬意的笑，问道。
　　容屹山看着他，脸上慢慢也浮现出笑意，“什么事？”
　　“是这样，我在网上订购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送到这里来？”顾知言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违禁用品，就是一些药物之类的。”
　　容屹山看着眼前笑意温雅的男子，也点点头，“没事，直接送在保卫室接收就是了。”
　　“谢谢二爷。”顾知言笑着微微躬身颔首。
　　今早的餐厅难得沉默了几分。
　　“妈呀，差点闪瞎老子狗眼！”顾知言背影刚消失，寂寂的餐厅里，一个汉子猛地一拍桌子大叫道。
　　扑哧扑哧的笑声瞬间响了起来，容屹山笑着无奈摇摇头。
　　因着顾知言难得的好心情，他出了餐厅后，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回到别墅里，而是在前院绕着花园走了一阵。
　　院子里仆人来回奔忙，有的准备着二爷出门的车辆，有的擦洗着大理石地板，有的给草坪乔木洒水，还有佣人再给回廊下环形下水池里的观赏金鲤鱼喂食。
　　他走到茶树跟前，有点新奇的看着枝节虬然的老树。
　　他老爹当年喜欢喝茶，家里也是茶香满院，他爷爷也说一日不品茶人都浑浊了。
　　他是一直到达兰海之后才晓得茶树是什么样的，达兰海也是茶树之海，各种年头的茶树都有，他见多了，一两眼就能分辨出来了。
　　这两株，大概也有五六百年的念头了吧！顾知言心里啧啧称奇。
　　容屹山带着身后五六人出门，说这话，一抬眼便看到侧身站着，扭身躯斜脑袋有点惊奇的仰视的青年。
　　容屹山脚下一顿。
　　青年的腰肢这么一看瘦得惊人，仰头微微张着嘴唇，似乎是看到树上什么新奇的东西，满脸的诧异，掩饰不住的惊喜，在晨曦初露中又纯情又耀眼。
　　容屹山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无奈微微摇头，换了方向，向着青年走去。
　　“在看什么呢？”顾知言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顾知言乍然间出了神，没有觉察异样，自然接话，还带着兴奋劲说道，“长芽了！你看它居然这时候长芽了！”
　　乍然转过身来的青年一脸的灿烂笑意，犹如误入秘境的爱丽丝一样惊叹的神情，让容屹山瞬间从脚板到头顶百会穴被电了一下
　　下一秒，顾知言回过神来，立刻挺身站直，脸上犹如天光乍现的光芒也瞬间消失殆尽。
　　“二爷？”他皱眉叫了一声，又看看他身后不远处的保全人员。
　　这是要干什么？自己应该没有挡路啊……
　　容屹山稳了稳心神，笑着说道，“你是在看这棵茶树？”
　　废话……，顾知言点点头。
　　容屹山对顾知言的不自在视如不见，笑着转头去看盘旋向上的老茶树，说道，“这是从日本买过来的老茶树，树龄有五百五十多年了。每年开春都会有长新芽，”他凑近了去看看，确实看到不少嫩嫩的新芽，“确实是很奇怪的啊！现在都九月份了……”
　　不远处众人差点眼眶都吓得掉下来了。
　　几个助理僵着脸在晨光里神经缭乱的看着一脸和颜悦色的老板，一脸无语，老大您早上九点有高层会议啊！！您敢不敢在一会的会议上保持现在十分之一的好脸色啊！！
　　“确实很奇怪啊！”顾知言点头附和，丝毫没有他们这番对话才更奇怪的意识！
　　“这种有年头的老茶树很少了！”顾知言想了想感叹说道，“而且茶叶漂亮脆嫩，树形筋骨孑然，适合观赏，又是成对的，很难得！”
　　容屹山嘴角更是笑得温和，回头看他，“你对茶叶有研究？”
　　顾知言摇头，他心情好，也不吝啬多说些，“没有，就是在外头结识一些茶叶的朋友，教给我一些常识罢了。以前爷爷喜欢，也喝过几年所谓的上等茶叶，看多了就知道一些。”
　　不远处的助理忍不住想走上前来催促，却被保全队里队员一手拉住。
　　顾知言回头去看远处的一小群人，明显的众人都在等容屹山出门，他不懂二爷为何要过来跟他说话。
　　“我听柳伯说，”容屹山温和说道，“你平日里都在屋子里呆着？平日里多出来走走，这前院后山，都可以自由活动，你还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不要太拘束自己。”
　　容屹山有点讶异的睁睁眼，随即点点头。
　　反正二爷说什么，自己听着就是，难道还反驳他不成。
　　容屹山默默转身离开，他觉得自己似乎又被青年眼里的亮光刺了一下。
　　柳伯自然也是站在送二爷出门的人群中，他神色讳莫如深，看着同样调头离开回到别墅的顾知言，心头莫名的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