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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聊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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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么?
二爷的意思是,梁家送来的人,是不是熟人,是不是顾知言,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柳伯也笑,道,“没有,那我就按照原先的安排布置下去了。”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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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容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顾知言被带到自己的住处,也没有精力收拾,简单洗了个热水淋浴,换了睡衣,扣了门锁,直接往大床上倒下去。
当然,他没忘了让女仆转告柳伯他不用晚膳的消息,也没忘了设置第二天的手机闹铃。
被闹醒时,全身筋肉无处不在酸痛,下了床舒展了几下筋骨,骨头关节处都在咯嘣咯嘣的发泄不满。
在路上颠簸了三天多,要一路躲避赫拉家族的追杀,有时候躲在货车车厢顶上一猫就是一整天。出了达兰海势力范围圈他才轻松了些。
梁少然接到他之后,眉头死皱盯着他看了老久,那架势恨不得冲过来暴揍他一顿,一身冰冷气息的高大男人拽着他去了酒店洗澡用餐,好歹让顾知言挽回了那么一点体面。
唉,这是丢死人了。
顾知言打着呵欠揉着睡眼去了洗手间,仔细收拾了一下。
容家七点半用早餐的规矩他还是记得的,这是第一次给容屹山请安,是要恭敬些。
他换了一身的长衣长裤的休闲装,乳白色上衣,淡绿色的长裤,穿好以后在落地镜前一看,又侧身瞅瞅,不要脸的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去演演青春纯爱男主角的,觉得自己还很玉树临风的大帅哥一甩头便满意的推门出去。
容家大院坐落在西郊不落山的山脚往南一公里处,前院,后山,花园,暖房,停车房,泳池,小型的室外运动场,下人的住所还有零碎的几栋招待客人的小别墅合计,面积超过了一百五十多亩。
这里只是容家现任家主的住处,容家老宅并不在绍城。容屹山二十岁的时候就买下了不落山,开始修建自己的宫殿,历时五年主体完成,后来陆陆续续又加健了一些附加建筑体,整体设计是请澳洲最有名的建筑设计师杰尔夫和新西兰著名的园林设计新起之秀塞纳联合设计的。
当年顾知言第一次跨入大院,就被这天造地设附加鬼斧神工般的奇观夺了魂魄,即使他一向自诩眼界颇高,也不得不承认,容家大院是他见过的最有格调的建筑,没有之一。
即使是五年后的昨天那一眼,那整体设计中体现的奢华富贵更是让他一双迷离眼瞎了一瞎,时隔多年,零碎的变化还是有很多的,容家大院前移植了多株丁香玉兰,主干低矮粗壮,枝叶繁茂,还多了两株名贵茶树,一看便是很有些年头的老树,惹得他还多瞟了两眼。
清晨的容家大院鸟语花香,曲径回廊,假山流水,古代园林中的众多加分因素和现代豪放质感都被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让人叹为观止。
顾知言深吸了一口气,便朝着主宅走去。
容屹山早起在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等体温降了些就去冲了热水澡,换了丝绸便装下楼,
餐厅在西侧,四五个女仆在柳伯指挥下把烹饪好的糕点一盆盆端上来,放在长椭圆形玻璃桌上,靠墙的一排架子上,上下两层,一溜儿的不锈钢带盖盆,冒着热气。
容家传承上百年,自然延续着一套养生之道,容屹山自小便是如此,他的早餐向来是各式各样的米粥加几样小菜,然后半个小时后喝果汁橙汁,一周也吃那么几次西式糕点和牛奶。
宅子里住的人多,容屹山也没有太严格的上下尊卑意识,平日里执勤的安保队成员都是来主宅用早点,那些个生龙活虎的彪形壮汉当然是喜好吃肉,恨不得餐餐都是煎牛排,是以容家的早点都是自助餐形式,想吃啥自个弄。
容屹山来到西厅,便看到拿着一个空盆,站在冒气的不锈钢铁盆前皱眉的顾知言。
若是光看背影,他压根认不出人来。
他看到的是侧面。
当年文艺兮兮的长发已经短得遮不住耳朵,那短了的头发也向他认识中的那个青年的性格一样,根根笔挺朝天,肤色黑了许多,但还是比大厅里其他的几个混小子白皙。人也似乎长高了一点,壮了,就连穿得衣服风格都与以往不同。
判若两人。
“二爷早!”
“二爷早!”
“二爷早安!”
餐厅里站着的人,坐着的人,不断走动的佣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恭敬的朝着缓缓走近的家主打招呼。
顾知言回头,也叫了声,“二爷早!”
容屹山朝他点点头,自顾去主座上坐下。
柳伯从仆人手里接过盘子,将十几样小菜一一摆放好,然后站在一旁伺候二爷用早膳。
顾知言站在原地皱眉想了想,便迈步向着主人走去。
“二爷早安!”他放下瓷碗,朝着宅子主人微微躬身,说道,“我是顾知言,以后会多有打扰,请二爷多多指教。”
容屹山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声道,“不会,梁少爷把你托付给我,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了,生活上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柳伯提,不必过于拘束。”
这一番话说的温和有礼,又是容家二爷这样的人物说出来,也颇有分量了,可是顾知言听得分明,也知道深意。
一开始便点名了顾知言是寄人篱下,还是托了梁家的福。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在他们容忍范围内自然是可以的,越出了这个范围自然是当做无理取闹的。不必过于拘束,但要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顾知言完全能够领会深意,他点点头,便自己去点餐。
拿了一碗小米粥,两块抹茶蛋卷,一碟生鱼片,又拿了酱料,顾知言抬头看看已经坐了十几人的餐厅长桌,便在离主座最远的座位坐了下来。
那些七八个坐得离屹山近的年轻汉子们他看着很面生,其中的一两个他有些印象,但也不确定认不认识。当年他是目下无尘的顾家小公子,眼里看到的只有容屹山一个人,那些鞍前马后为屹山服务的人,他是真的没有付出心思去了解过。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年他在容家的人际关系坏到几乎崩裂的程度,以致于出事后他孤立无援,几乎像失孤的狼崽子一样走投无路。
不过,自己在那样的绝境里都能活下来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挺不错的。
入了他的眼中了他心意的,他可以把命都交给对方,入不了他眼的,即使是死在他面前他都能熟视无睹。
如今的他,因为还养着两个小崽子,还有一个哥哥要顾着,即使他不信积阴德这种死迷信,不过顺手救一救还是愿意的。至于上赶着去看他人的脸色,还是敬谢不敏吧!
在容家,他不需要去讨好主人,他也不想去讨好任何人,为了他这条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已经清清楚楚赤裸裸的在合同里列出来。
容屹山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他得到的绝对比需要付出的多得多,顾知言也不觉得自己一条命有多值钱多贵重,可是他家小崽子眼巴巴等他回去,他哥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凭他哥那种油盐不进的尿性,说不定以后他还得给他哥养老,嗯,他得多看重自己一点,得活着。
顾知言这一路上便想通了这里的曲曲绕绕,因果关系,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的命确实很值钱的想法,即使见到故人很让他不爽,但是不爽完了,他也就很淡然的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了。
容屹山抬头看了看坐在远处的青年,从他这边数过去,摆放第十八个椅子的位置,昨晚执勤留守的队员都坐在他左右两边,大声说笑着,他对这种清晨的欢笑并不反感,如此便显得远处的青年格外不合群。
多少年了,还是这么一副傲慢的趾高气扬的脾气,容屹山摇摇头,低头安静用餐。
柳伯观察着容屹山,也看着顾知言,即使明知二爷不会对顾知言还有其他想法,在二爷出门前,还是试探着问了句,“二爷,那我让刘金去和顾少爷聊聊?”
容屹山好笑的抬头看着柳伯,温声道,“柳伯,他是客人,是需要好好照顾的客人,仅此而已,你做你该做的就好。”
“知道了,二爷。”柳伯了然点头。
车队载着容屹山去了公司,刘金也有些忐忑的敲了顾知言的房门。
刘金是柳伯重点培养的助手之一,平日里一些不需要柳伯出面的琐事便由他来处理,他心细认真,虽然处理的都是后宅琐事,也向来都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执行,所以即使不同于周城他们那些商业精英,二爷还是很喜欢他的,也很器重他。
被器重的管家人才库储备库新秀站在鎏金狮首把手木门前,有点犹豫。
他,他们都是跟在屹山身边十多年的人了,从青年开始,就由家中父辈托人走门路或是因为身手卓绝入了容家,进了容家大门,尝到的甜头太多,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
当年顾家小少爷和二爷的事,那些贴身保镖和宅子里的老人都知道,说起来也简单,不过就是男男欢爱的事情,这对于二爷来说,从来不是值得放上心的事情,可是顾家小少爷却是执拗的纠缠了六七年,少年又是桀骜不驯的性子,不服管教,日子久了,二爷也就厌了,那当口,楚家大公子入了二爷的眼,顾家小少爷好似在老宅发了几通火,又哭又闹的,让外人看了笑话,被二爷教训了一番。
在那之后,顾家小少爷自动就从容家搬出去了,紧接着,楚家大公子被绑架,二爷带人去救人,之后他们忙得马不停蹄,那个青年的就很快的淡出众人视线,直到今天再次出现。
当年顾小少爷被顾家人宠溺着长大,也被小爷宠了几年,很是看不上他们这些替人跑腿的,他们也不会没皮没脸的凑上去找没趣,所以众人对他的映像一直都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小孔雀,反倒是同样家世显赫的楚大公子,对他们谦逊有礼,笑脸迎人,他们保全队里十有八九都是力挺楚大公子。
一个懂事识大体的主母总比爱闹脾气的公子哥强啊。
这楚大公子如今也可以说是旧爱了,可毕竟一月内也有那么两三次来容家过夜,这旧旧爱又回来借住,据说时间还比较长,到时候不会打起来吧。
刘金在门口嘀咕着,厚重的加铜扣木门从里打开。
“有事?”顾知言一看,嗬,又是熟人,便直接问话。
多年不见,当年再怎样也有点头之情,即使不会拥抱,也得问一问过得好不好吧,难怪这性子让人喜欢不起来。
“柳伯让我来和你聊聊。”刘金说道。
顾知言靠着椅背,皱眉听着刘金啰里吧嗦藏头遮腚的唠叨了半个小时,其实大体就是身为客人应该遵守的规矩。
不外乎是二爷的习性忌讳,用餐时间,宅子里哪些地方是可以去的,那些是身为客人应该远离的,二爷不喜欢意外的打扰,也不喜欢客人招惹麻烦等等。
末了,刘金咳了咳,神差鬼使的多了句嘴,“嗯,楚家大少爷偶尔会过来住几天,另外,偶尔二爷会在宅子里举办宴会。”
顾知言挑挑眉,这是让我届时主动退避三舍?
他正有此意,于是痛快的点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让柳伯放心。”
他正好当个悠闲避世的东篱山下老翁,等过了一年半,说不定只用一年,他哥就能来接他了,到时候海阔天空鸟遨鱼游,最差也不过是继续逃亡,也胜过在这鬼地方继续受这鸟气。
刘金愣了一下,也没好意思追问“你是不是真的明白你到底明白了啥要不我在仔细给你说说……”,便怏怏告辞离开。
柳伯听了回报,点点头道,“想来他也是长大了明白些事理了,明白一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暂且看看吧,若是他真的不识好歹,自然会让他知道不识好歹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