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昆仑藏锋》陆庭筠

5、同行

　　文宵走后，叶千藏依旧在桌前唠唠叨叨，对朝廷的无所作为忿忿不平，又同情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又从八大门派说到朝廷纷争，从巴蜀形势又扯到诗文歌赋，但也知道不再提浩气盟的那些事。
　　白泽也本无意与他深交，吃饱喝足便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叶千藏突然拽住了衣角：“道长？”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自己，“道长吃饱了？可是我还没吃好。”
　　白泽暗忖，你少说些话就吃饱了，但明面上还是恭敬地说：“我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不是说好一起走吗？可是道长……诶，等等我！”叶千藏也不管一桌还没怎么动的菜，急急跟上白泽，“我跟你一起走啊。”
　　一路上，叶千藏依旧不停地搭话，白泽没什么兴趣。得不到接话后，叶千藏也不尴尬，只是自顾自又说到其他事情上。
　　走着走着，叶千藏感觉不对了，突然问：“道长，我们这是要去洛道？”
　　白泽不答，但是方向已经很显然。
　　“你不知道，洛道尸人横行，碰上一点总归不好。”叶千藏怕白泽是没去过，连忙解释，“我们去浩气盟，可以借道别处啊！”
　　“你害怕？”白泽好笑地问了一句。
　　“也不是……”

　　直到两人被一群尸人围攻，白泽才明白叶千藏为什么这么担心。
　　白泽倒只几剑便让眼前的尸人化为灰烬，转头却听见叶千藏拼命推着一个缠住他的尸人：“道长……救……救我……”
　　白泽看着叶千藏手中的重剑，像个摆设一样。
　　眼看尸人对着叶千藏咬下去，白泽举剑，白光之下，刚刚还推不开的尸人消失了。
　　“道长……你……你真厉害……”一边喘着气，一边不忘感谢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让……”
　　“你不会武功？”白泽突然打断他的话。
　　“不太会，但是……”叶千藏抱歉地笑笑。
　　“你是个藏剑，你竟然不会武功？”白泽打断他的啰嗦，又一次确认。
　　叶千藏觉得伤到自己自尊心了，于是辩解道：“我曾经也是会的，但是后来……哎，其实我是理论上的巨人和铸造业上的栋梁，在藏剑山庄很多武器都是我参与设计的，老天总是公平的，给我这种才能，不能再给我绝世武功，不然对别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吗？道长，你说我说得对吗？”
　　“呵，是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白泽只回了三个字，收了剑便继续走。
　　“道长道长，你也知道前路险恶，不如我们同行可好？”
　　“我为什么需要一个理论上的巨人来同行当我的累赘？”白泽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也仅仅是调笑的心理，但是叶千藏突然站着不动了。
　　“我……”
　　“嗯？”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也不必被你说成累赘，现在不会武功又不是我想的，我也曾希望通过勤学苦练，可是再也学不会啊！”
　　“所以你还是回山庄好好铸剑吧！”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白泽只扔下这句话，他以为这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会追上来，但是身后的脚步声却渐行渐远，回头望时，叶千藏已经在相反的道路上走远了。
　　看来虽是个啰嗦的人，但是自尊心倒是很强。
　　白泽一边走一边倒是有点担心他：不会武功啊，这种乱世已经很少遇到这样的人了，那个叫文宵的又不在他身边。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他，只当日行一善了，毕竟自己是神仙。
　　走许久还是不见叶千藏，只得问途经的一个路边茶馆是否见过一个藏剑弟子。
　　老板娘摇头说没见，倒是一个客人过来搭话：“最近这一带匪徒团伙作案，专绑了那些看上去就有钱的人，弄得好多商人都不敢走这条道。道长不是我有损你们门派威望，你别说纯阳啊藏剑啊万花啊，看你单人他们就敢下手，抢完了就撕票……”
　　“他们在哪里？”
　　“道长你这身单力薄的，一个人去可不太安全，不如先报了官？不过报官也没用……最多帮你抬回个尸首……”
　　白泽一脸凌厉地又问了一遍：“他们在哪里？”

　　白泽在树林破庙里找到叶千藏的时候，他正在被摁打。
　　“打人不打脸啊，说好的江湖规矩怎么不遵守呢？”
　　“谁跟你说好了，狠狠打，就打脸。”一旁指挥的匪徒首领气得叫嚣道。
　　“要银子只管拿，伤人何必呢！”
　　这少爷还指望和平对话。白泽见状正准备过去插手，突然一个身影从身前晃过，再定身，几个匪徒已经被打倒在地。

　　“少爷，你怎么样了？”
　　“诶诶，文宵，你回来了啊！”欣喜的神色随即被疼痛代替，“好痛。”
　　原来是先前见到的叶千藏的随从回来了。
　　叶千藏这时也看见了不远处的白泽，一张青紫的脸挤出点笑容说：“道长，你在啊，好巧。”
　　文宵见了自家少爷被打成这样，气势汹汹地责问白泽：“你不是说会护我家少爷周全？”
　　白泽说：“是你家少爷说我会护他周全，我没说过。”
　　文宵要举剑，被叶千藏拦下来：“没事没事，道长有心护我，我不小心走丢了而已，他不是来找我了吗？”
　　白泽心想：世间还真有这样的人，前几刻还被挤兑没有武功是个累赘，此时多少因为自己受了伤，竟然还有心维护自己。
　　文宵也知道是自己少爷有意为白泽找台阶下，若是动手反而让叶千藏尴尬，于是只得收了武器作罢。

　　“东西拿来了吗？”叶千藏突然问。
　　“少爷，你还是要给他？”
　　白泽不解，当初看文宵中途离开，应该也是叶千藏让他回山庄拿什么。但这些都与自己无关，既然叶千藏安全了，文宵也回来了，自己也没有理由留下了，便转身准备离去。
　　叶千藏挣扎着爬起来，掸了掸沾了灰的白色衣服，又从文宵手中接过一把剑，然后竟小跑着绕到白泽身前，咧着一口白牙递过手中的剑说：“道长，这是我藏剑山庄最近打造的纯阳内功剑，玉清玄明，比起洞玄九天有过之而无不及，道长功力深厚，定会将其性能发挥到极致。”
　　阳光突然都打在眼前的这个少年脸上，反光刺眼，那些脸上的伤口都看不见了，唯见那绽放笑容的唇角在这个画面里越加明显，没有阴谋，没有算计，这么纯净，这么天真，毫无心机。大概是因为今天阳光太好的原因，心有点暖了。
　　白泽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问道：“送我？为什么？”
　　叶千藏继续笑说：“我与道长投缘，一路又受道长照……照顾……所以……哎，小小敬意，不用放在心上的，道长不必有什么负担，文宵也回来了，我自与他一起去盟里便好了。”怕是白泽不收似的，一把将剑丢在白泽怀里，又拉了满脸怒容的文宵离去。
　　原来，那日客栈大厅内，叶千藏对文宵的耳语，就是为了让文宵中途回山庄取玉清玄明赠与自己，却忘了自己根本不会武功，会有危险。
　　白泽歪着头，看着形色低调却不失灵气的玉清玄明，心情越发明朗起来：人间也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于是白泽站在叶千藏急匆匆想要离开的身后说道：“叶千藏，我们同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