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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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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暖人,清风和煦。
植在庭院中的樱花已败,梨花正开。
些许花瓣拂过,也败的洋洋洒洒,不带走一分繁华。
母亲总说樱花总是太过忧伤,花期太短,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洒下时总依依不舍,等待着那一份永远都等不到的,自欺欺人的救赎。
却偏偏怜爱那同样脆弱的梨花,她不解,问她为何,她答道
“因为它足够坚强。”
她仍似懂非懂,母亲却摇摇头,不再作解。
和式庭院,月下花前。
和风料峭,茶香缥缈,热气袅袅。月光照耀不足,只留一盏烛台置于桌前。
采撷一身素色,将壶中的茶香倒入杯中,惊起涟漪数起。
将茶放置在对面男子身前,微微颔首,便曲膝坐下。
浮竹轻举茶杯,微笑致谢,小抿一口,入口茶香。
“这味道......是碧螺春么,好茶!中川小姐原来喜好中国茶道么?”
“家母生前的喜好罢了。”她低垂眼帘,让人看不到神色。
“…抱歉,逝者已去,节哀。”似乎戳到了她痛处,浮竹连忙道歉,想了想又道,“她会在尸魂界生活的很好。”
“我深知于此,无论到了哪里,她都能让自己生活的足够祥和,那是她的能力,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采撷抬起头,转移了话题,“倒是浮竹先生,原来对茶道有所研究么?”
“略有耳闻。”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们的生命太过漫长,总得添加些东西弥补无尽空虚的时光。
看了眼眼前神色依旧淡然的女子,浮竹轻笑,“但还不如采撷小姐你,在诸多亲友走后,还能如此淡定……当然,这是我们死神的失职。”
“依照母亲生前所嘱咐,她走后,我不得心伤,不得流泪,心必若止水,不可有太多动荡,我已失言过一次——还是在她面前,自然不能再有第二次。”
她看向面前杯中茶水倒映出自己的面影,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只可惜那眼神却永远做不到如她那般平静无波的祥和。
“这么说来,中川小姐的母亲也必是一位‘伟人’了,心若止水,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做到的。”他活了这千百年间,对亲密之人的离去,也仍做不到毫无动荡。
“她一向如此,但她也只能如此了罢。”
“此话怎讲?”浮竹感兴趣地勾起嘴角,见杯中茶已见底,也不客气的拿起茶壶为自己酌满。
“她所能做到的仅存于表面,所感受拥有的一切多数只是她‘想’罢了,”采撷苦笑,“自欺欺人到极致,在如此中度过自己‘幸福’的一生,她确实是做到了……而且做得足够漂亮。”
“恕我直言,中川小姐,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若一生活于幻想中,一生只能是梦一场了,如此——“
“但那是她的遗愿!采撷语气有些激动,打断浮竹的话,“她若愿我如此,我怎能不遵循?!她一直是一位好母亲,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我怎能——”意识到自己的激动与不礼貌的行为,她平缓了些口气,“抱歉。”
“没事,”浮竹不在意的笑笑,“到不如中川小姐先听我把话说完?”
“自然。”采撷掩饰性的抿了口已微凉的茶水,扑涌而来的苦涩味让她皱了皱眉头。
“你母亲很爱你,让你如她般活着,自然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可她所使用的方式…..实在不算好,”他顿了顿,“人生如梦,其实并非什么好词。”
“相信我,采撷,你可以比你母亲更幸福。”
并不在意浮竹的直呼其名,采撷沉默一会儿,站起身
“茶凉了,我再去烧些水来。”
便踩着木屐回去里屋,带回来的却是几瓶烧酒,
把酒往桌上一放,有些懒散的再次坐下,脸上的神情与刚才大不相同。
“突然觉得喝茶无趣,来,喝酒。”
在碟中倒满酒推向浮竹,自己直接拿起酒壶往口中灌。
一瓶见底,见丝毫不动的酒碟,向浮竹挑挑眉
“怎么,不敢喝么?”
酒精的刺激让她的脸上升起几抹红昏,不论语气还是表情都与方才相差甚远。
“身体不好,不宜饮酒罢,”浮竹轻笑,“倒是中川小姐,你这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采撷的神色有些迷离,“你说茶与酒么?”不理会浮竹的肯定或是否认,继续说道,“茶啊…是母亲喜爱罢了…不,我自认为她也不喜欢……她只是希望自己喜欢……很可笑,对吧,无论她还是我。”
抬头,见浮竹仍不语,继续道
“置于酒么…….我不知她是否喜爱,可她从来不喝酒,我便以为她不喜欢,所以也随她从来不喝,现在想来…..只是想试试滋味如何罢了。”
“那么滋味如何呢?”
“实在不好。”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喝下去?”
“因为要尝尝她所不愿意碰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好。”
浮竹看着眼前似乎第一次喝酒的女子,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喝酒伤身,自然是少喝为妙,中川小姐倒是…..一点都不忌讳在男人面前喝酒么,就不怕我对你有什么……不轨之举?”
“刚才我倒是没多想这些,”采撷眨眨眼睛,“浮竹先生,你不会的。在我看来,你是一个……足够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