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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有始无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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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叶翔，原著向，非傻白甜，非BE，较欢乐OOC天雷预警X3.
预警：本篇带些许王昊，慎入
和亲爱的一起开的脑洞，搞完了也懒得分章节了，2W+一次性全文放出，所以点开小心（可能会卡）……
以下正文：
一
孙翔刚出道那会率领越云一路高歌猛进，一时间风头无二。
当时的百花曾经联系过孙翔，想让他接手落花狼藉。
然而孙翔拒绝得干净利落。
后来和他关系很好的唐昊，在两个人都熟得不能再熟时偶然提起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的？？”
已经当了很多年荣耀职业选手的孙翔万分不解——毕竟后来百花的变故叫人唏嘘不已，自己也走上了和当初截然不同的道路，这件即便在往事堆里也称得上是陈旧的事，实在是很难想象还有人会知晓，还有人会记得。
“我也曾是百花的明日之星好吗！”
唐昊毫不客气地赏了孙翔一个白眼。
孙翔恍然大悟：“哦，最后去了呼啸的流氓之首。”
唐昊：“……你能不能不要和叶修学！”
妈的，自从孙翔和叶修在一起后，那变化简直比嘉世从王朝变成降级队还大！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
孙翔罕见地绕开了唐昊的话题：“因为那不是最好的啊。”
“十八九岁的我，想要的只有顶级豪门——比如建立了一个王朝的嘉世，想掌握的只有那张最顶级的账号卡。”
王者嘉世，斗神一叶之秋。
这是尚在越云时，孙翔做出的选择。
不是最好的，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因为在他看来，最好的孙翔值得最好的待遇，最纯粹的荣耀。
唐昊看着孙翔那张笑容逐渐隐去的脸，数次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错了。
孙翔他哪里是从和叶修在一起后变化才大，分明是自从他开始喜欢叶修，整个人就开始“日新月异”了！
二
这故事说起来挺长。
换年轻个七八岁的孙翔听了肯定想打人。
时间线拉一拉，回到几年前，第一届荣耀邀请赛尚未走到结尾之时。
中国队辛辛苦苦冲到四强后队内放了半天假，为两天后的半决赛做准备。
孙翔选择的放松方式是窝在酒店里睡觉。
睡觉多好，既养精蓄锐又省钱……不，孙翔才不可能承认他是因为担心接下来的决赛所以不想去外面浪免得坏了自己的状态！
和他做了类似选择的职业选手挺多，不过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接从中午睡到晚饭饭点都快过的人，还真只有孙翔一个。
他揉着晕沉沉的脑袋从餐厅出来时觉得苏黎世的夜风甚凉，又感受了会不小心吃得略多因此抗议的胃，果断决定不回房间，就在酒店附带的小花园里走走消食。
孙翔慢吞吞地挪着步，夜风却悠悠然带来了一个声音。
“孙翔最近表现挺亮眼的，他越打越在状态了。”
是一个可恶得连孙翔的梦都不会放过的声音。
孙翔一听见这把声音，就想起屡屡入侵自己梦境的声音的主人，浑身就是一哆嗦。
他下意识地迅速往旁边那颗大树后一躲。
或许是天黑树又枝叶茂密，脚步声逐渐清晰之时，孙翔真没被人发现。
“老叶你烦不烦啊？”
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能不要一开启私人话题就花式夸孙翔了吗？孙翔开始建立团队意识了孙翔在轮回适应得很好孙翔对自己的定位有了更深刻的意识BLABLABLA……你是不是暗恋人孙翔啊所以背后死命夸他？”
是方锐。
“噗。”
好听的轻笑声响起，孙翔知道那是苏沐橙。
“沐橙姐你说是不是，老叶这样明显不正常啊！”
方锐很快肯定了苏沐橙的身份：“我说老叶你这样不行啊，喜欢就去追！不要怂，正面上！你这样背后夸人人前无动于衷是没有好结果的！”
“怎么，我偏袒孙翔方大大你嫉妒啊？“
孙翔本以为叶修要反驳，可是这话语的内容……
什么叫“偏袒自己”？
为什么要说“嫉妒”？
孙翔的心不自觉地跳得飞快，意识到那三个人已经走远他再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时，连没被发现因此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都没有。
怎么就不走慢一点啊？
再走慢一点，我就可以更确定叶修的心意了！
孙翔又郁闷又开心。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自己刚察觉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发现钟情的对象，
也对自己有意思的。
孙翔带着不受控制的心冲回了房间。
于孙翔而言，他所听见的一切，已经足够他做出后来的决定。
三
孙翔要亲口对叶修说出“我喜欢你”。
他想要让叶修知晓自己的心情。
至于叶修的反应……
开玩笑，翔哥这么英俊帅气潇洒性格开朗荣耀打得又好，难道还会被拒绝吗？
孙翔觉得叶修一定会接受自己。
躺在床上的孙翔想着到时候叶修的反应，想着想着，自己先乐了起来。
这事说起来挺有意思——起码两年前的孙翔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相信，自己会喜欢上叶修的。
最初孙翔对叶修是什么感情？
可能在一切的初始，他对那个操纵一叶之秋的斗神是有几分向往的。
但当孙翔进入越云训练营，他那与生俱来的可怕天赋一点点展现时，那曾经的几分倾慕，便再也不见踪影。
彼时“斗神叶秋”状态如日西沉，连带着整个嘉世王朝摇摇欲坠，孙翔对这样的“叶秋”，是瞧不上眼的。
不过是状态不再还非要占着位置、也只有昔日的粉丝还会死心塌地维护的老家伙罢了。
如果是自己，拥有一叶之秋的自己，肯定能做的比叶秋好！
少年人意气风发，有耀眼的成绩在手，便真以为自己手速无敌，一个人就能平定天下。
他答应嘉世老板的邀请，转会嘉世。
他毫不在意地出言嘲讽叶秋，满以为对方对自己说出的那莫名其妙话语，不过是走投无路的老狗徒劳的犬吠，仅仅是面上可怕而已。
孙翔没想到的是，一切并不曾如想象中发展。
他没能如自己曾经暗中发誓的那般，带领嘉世斩下另一个三连冠，重铸王朝辉煌——他甚至连帮嘉世重新走出泥潭的能力都没有，倒是跟着它一起陷落，出局职业联盟。
即便后来嘉世请来了战术大师肖时钦，曾经耀眼的王朝也没能起死回生，重拾昔日荣耀。
反而是被王朝放逐的斗神，那个在孙翔心中一无是处、只能躺在昔日荣光上酣眠的叶秋——不，后来他叫叶修了——修整了一年，重头再来，拉起草根台子、挑翻嘉世，步入联盟。
挑战赛结束之际，当孙翔打出GG时，他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曾经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主角，叶修只是过气的男配。
可现在看来，他孙翔才是那个在主角面前蹦跶的可笑男配——留着只是为了给主角打脸。
但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又怎么可能会认命？！
纵然叶修对他说出“你还不如去打超级玛丽”的冷酷话语，孙翔也不曾一蹶不振。
而后孙翔转会轮回，倒也真正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
轮回要比嘉世好上太多——无论是队伍配合还是队内人际关系。
于是孙翔开始慢慢懂了叶修的意思。
那时他想起先前几次和叶修的见面中叶修逐渐改变的态度，忽然意识到无论如何，叶修是爱着嘉世的。
而这个男人，最初或许……真的曾经对自己充满希望。
原来从来不是叶修让孙翔失望，而是孙翔，打碎了叶修的期待。
想通的时候，孙翔忽然有些后悔。
但是没关系。
第十赛季，轮回最终和兴欣对上时，孙翔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打败叶修，告诉他不是自己弱，是从前自己还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他想着当初叶修嘲讽自己时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忽然很希望那双眼睛能真正看见自己——最耀眼的自己。
可是他再一次被叶修教做人。
最后六点五秒，叶修爆发出的手速让无数人赞叹。
但是没有哪一个人，能有孙翔那样的心情。
他曾经猜测的状态都是笑话。
孙翔无力地握拳。
叫他奇怪的是，夺冠后叶修并不曾对自己说什么多余的话。
取而代之的是，在退役风波后国家队再见之时，身为领队的叶修尽心尽力的帮助与教导。
叶修待孙翔如此平和。
孙翔沉默地听取叶修的建议，纠正着自己一个又一个顽固的小毛病，努力听从战术安排。
累是真累，毕竟面对的是各国精锐选手。
可也是真满足。
那和在轮回还不太一样。
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孙翔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大神云集的国家队，一个妖孽的领队，让自己打得格外畅快，格外安心。
他也不是没有过心烦意乱乃至迷茫得找不到路的时候。
可叶修总能及时发现，纵然不是温言软语规劝，最终也能让孙翔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那时候孙翔就觉得，叶修对自己的耐心好得出奇。
他越来越多的关注叶修，却好像不仅仅是作为队员关注领队，作为对手关注早已退役的前辈。
之前他没多想也想不清楚，直到今天，他听见的话。
“你是不是暗恋人孙翔啊？”
是因为这样吗？
好像也只有这样能解释。
孙翔又想起叶修看向自己的眼神。
终于没有挑战赛时的失望与冷酷的眼神里，充斥着对孙翔的关怀与信任。
他看着的是真正的孙翔，不带偏见与质疑。
正是孙翔无数次渴求过的模样。
——也是他深深迷恋上的模样。
只是现在赛程紧张，中国队正全力以赴朝着冠军前进，私人的感情，必须得放一放——不让私事影响正事的职业素养，孙翔不缺。
孙翔收起笑容，觉得就这么几天了，这点耐心自己还是有的。
想想用冠军作为告白的背景……
哎呦，这种告白绝对是最厉害最配得上他孙翔的！
他又笑了起来。
四
这一次，孙翔的运气又回来了——所有的事均如他所想。
他说叶修我真的很喜欢你，叶修没有拒绝。
叶修看了他很久，而后笑得特别……孙翔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之特别吸引人。
“你认真的吗，孙翔？”
叶修问。
孙翔上去就抱住叶修亲了他。
“你、你说我是不是认真的！”
“哦……”
叶修轻笑着收回放伸进孙翔口袋里的手：“我看出来了。”
孙翔死死地盯着叶修手中捏着的那个小包，满面通红：“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虽然说孙翔告白的时候就根据查找的资料备好了深度交流需要的工具，但是自己准备是一回事，被心上人发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啊！
孙翔简直羞愤欲死。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叶修笑得更加吸引人了：“你情我愿的事，应该开心才对。”
他带着孙翔往床边走——领队住的是大床房，而在狂欢过后，筋疲力尽的大家不会来打扰他们。
“你说是不是，嗯？”
叶修撑在孙翔上方，说话间带起的气流拂过孙翔的耳畔，酥酥麻麻的感觉便从耳部开始，蔓延到全身。
孙翔迷迷糊糊地交出了主动权。
再醒来时，孙翔觉得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了。
他甚至觉得抬抬手指都很费力。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叶修忙前忙后照顾他，孙翔故意和他说“叶领队你怎么不出去买纪念品啊”，叶修也不恼，只是一边喂他喝粥，一边说“现在陪着你比较重要”，一句话就让孙翔心满意足。
“叶修，我们这算是……定下了吧？”
对昨晚叶修没有正面回应自己这件事，孙翔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当然。”
餍足的国家队领队答得斩钉截铁，语气中的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便叫孙翔不由自主咧开嘴。
太好了。
孙翔开开心心地和叶修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内心所有的担忧与惶恐悉数散尽，一整颗心都被叶修填得满满的。
“……这不科学！”
回程路上孙翔和唐昊嘀嘀咕咕，知道孙翔居然这么快就把叶修拿下的唐昊大惊失色。
“羡慕吧唐日天？”
孙翔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
“我想打死你。”
唐昊的面孔阴沉沉的，是个人都看得出他现在不爽极了。
其实两人虽然是同期生，但一开始关系着实是平淡。毕竟唐昊不是和孙翔一样从一出道就光芒四射的人物，心高气傲的孙翔并不会在最初就和唐昊成为好友。
最初只是同期生的一点点熟稔，再加上和这个人性格合得来罢了。
要说有多要好，那是真没有。
是后来唐昊越来越强，乃至“下克上”成功，当他站到和孙翔差不多的高度时，两个人地关系才真正一日千里的发展起来。
这并不是孙翔过分骄傲，仅仅只是……如果距离太遥远，压根没办法深交而已。
国家队出征苏黎世期间孙翔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可有这种经历的，不仅是他一个人。
唐昊也是。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王杰希。
一开始他俩还组成了“暗恋者同盟”，想过互通有无相互帮助什么的。
唐昊万万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孙翔进展居然如此之快连人都已经拐到手了！？
反观自己……
唐昊到现在都不知道王杰希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啊！
“嘿嘿，苏黎世是我的福地！”
“你这么能，你怎么不上天啊？”
“唐日天你智商呢？我们现在不都在天上飞着吗？”
尼玛……
自觉恋爱进度毫无进展的唐昊觉得，他和孙翔之间友谊的巨轮沉了！没得救了！
五
很长一段时间里，孙翔由内而外的愉快谁都看得见。
轮回的诸位感受着自家小朋友荡漾的心情，再联系联系退役的叶领队没事跑轮回、他一来孙翔就不见踪影的情况，还有什么不懂呢？
大伙“嘿嘿嘿嘿嘿”地地下党接头，数着日子等着看这俩人什么时候公开关系。
孙翔每回和叶修见面都做得很尽兴，少年人贪欢的欲/求被叶修满足得彻彻底底，只是有时候他也不免郁闷：次次见面都是做做做，能不能做点别的或者聊点有深度的事？
然后他就耿直地在下一次事后和叶修说了。
叶修正搂着孙翔听他讲今天轮回食堂的伙食，闻言唇角微勾：“聊有深度的事？孙翔大大你是想和我聊荣耀这次更新后各个职业的变化，还是想和我聊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孙翔：……
一个都不想，好吗！
他气得锤枕头。
结果叶修还在一边火上浇油：“不错不错，职业选手就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哪怕生气也只能锤枕头不能锤墙！”
孙翔更气了：“叶修你能不能说点好的！不聊天我们还不能约个会什么的吗？”
这下换叶修无语了：“孙翔大大你认真的？”
叶修撑着头上下仔细打量孙翔，搞得被子下浑身赤/luo的孙翔不自在到了极点差点以为这家伙要转换话题再来一次时，叶修开口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孙翔表情一僵。
自从世界邀请赛后荣耀的影响力又上一个台阶，国家队的选手更是一夜间家喻户晓——过年回老家时都有婆婆拉着孙翔的手说他出名了成大明星了！
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公然约会，的确有点……
“那做点别的也可以啊，比如想下未来在哪里买房住在哪里之类的……”
孙翔悻悻地说。
“？叶修你怎么了？”
本来孙翔也没想怎么样，说这话也就是抱怨一下——他不觉得认真的叶修会没有自己想得远，但是……
现在叶修脸上压根就掩饰不住的惊讶，是怎么回事？
“未来买房？”
叶修声音十分古怪：“孙翔你……不打算结婚？”
“你说什么？”
孙翔只觉得莫名其妙：“当然打算啊！我不就是因为想着和你去国外结婚——当然国内要是合法了就在国内吧——才会说买房子之类的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孙翔？”
叶修的回答太不对劲了。孙翔本能觉得不好，却又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只好诚实说出心里话：“我搞错了什么？没有吧，我们不是男男朋友的关系吗？我不想着和你结婚，难道说想着和别人在一起你会高兴啊？叶修你今天到底是抽什么风犯什么病！”
“得，我明白了。”
叶修叹了口气：“孙翔，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如果你想和别人在一起——我指结婚这种，你要是和我说清楚，我肯定会祝福你的。毕竟……我们只是火包友关系而已。”
“你！”
急火攻心之下，孙翔一时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指着叶修，顶级大神一双稳定如山的手，此刻因为主人的心绪不住颤抖。
叶修等着他平复心绪，等他再开口。
“我……我特么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现在告诉我我们只是火包友关系？！我要真找人当火包友，怎么可能会处处为他着想？？”
“不对……叶修你明明没有别的交往对象啊？！”
而且如果你没把我当男朋友，为什么每次都对我这么好，听我念叨陪我PK，几乎有求必应？
“找火包友不代表我没节操吧？”
叶修挑眉：“我是很认真的，有了你当然不会去找别人。至于照顾你……除去这层关系，我们好歹也是前后辈外加朋友的关系啊。”
“那我当初问你‘我们是不是定下了’你为什么要说当然？！”
“我以为你问的是我们是不是能长期约火包？”
叶修几乎要苦笑了：这误会未免太大，太久远了。
孙翔大口大口呼吸。
他头晕目眩，只觉得整个世界几乎都要崩塌在眼前。
几分钟前一切都还那么好，怎么几分钟后，什么都变了？
……最可笑的是他孙翔居然还不愿意去接受？
孙翔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继续发问：“那你背后夸我呢？在苏黎世的时候，我明明听见你在方锐和苏沐橙面前夸我！”
当时方锐说你暗恋我，你还没反驳。
孙翔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是他最美好的记忆之一，是让他决定世界邀请赛结束就向叶修告白的最大动力，也是此刻……支撑着他的希望的最后力量。
他此刻已经不想去管这会暴露出他背后偷听人讲话的事实了。
好在叶修也没想到这一点。
“我难道非要喜欢一个人才会夸他吗？至于苏黎世……”
叶修努力回忆着。
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似乎真有这么一段。
“你是说这个啊……”
回想起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叶修，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扫了孙翔一秒，随后告知了孙翔，他没有听到的部分。
“叶修其实很喜欢夸人的，他称赞年轻后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呀。”
当时的苏沐橙笑吟吟地看着方锐：“他还说过好几次唐昊厉害呢，吹一波孙翔小意思啦。”
方锐一瞬间跳起：“真的吗？！老叶你以前是不是也夸过我？”
“是是是，方锐大大你最厉害了，我老早就看出你骨骼清奇任督二脉已通黄金右手称霸天下，一直说你特别好特别牛想和你做队友。”
叶修特别配合：“所以快放我去睡觉吧方大大？”
“老叶你！”
“哈哈。”
孙翔沉默了。
他未曾听见的、那三个人的欢声笑语，才是整件事情最正确的注脚。
可笑的是，孙翔一直在断章取义，从未真正明白。
“我知道了。”
孙翔面色惨白，怒色却已经从他脸上褪去。
他穿好衣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房间。
从头到尾，叶修不曾挽留过半句。
六
叶修当然不会挽留。
他是有点后悔的。
叶修属于很会玩的那类人，但他并不会很过分——想也知道，职业选手为了保持手速不能喝酒，夜/场那么多种玩法，完全不带酒的又有几种？
相对来说，他其实已经是很有节操的人了。
至于约火包……这事，遇见孙翔之前叶修还真没有过。
离家出走之前是家教严格他本人也没到年纪，虽然灯红酒绿的见过不少，但的的确确没真刀实枪干过。
离家出走之后……最开始他和苏沐秋两个人负担家用天天想着攒钱赚钱玩游戏，哪有时间去给他约人？
后来嘉世成立，联盟初创期大伙都是拼命打荣耀，过得太苦，也没时间去解决生理需求。
再后来苏沐橙决定加入联盟，把她当亲妹妹的叶修当然是手把手地教她，闲暇时间几乎都花在了苏沐橙身上，等苏沐橙成长起来能为他分担，嘉世也稳定下来了，叶修空下来去浪时又发现……找不到什么对自己胃口的人。
他不愿意勉强自己，于是口花花撩/人调/情之类的事对着圈外人他做了个遍，却是真没把人带上/过/床。
再往后，嘉世动荡，和陶轩对峙、出走嘉世、创建兴欣……叶修太忙了，连浪的时间都快抽不出来。
孙翔找上他时叶修半点没往“孙翔是真心喜欢我”这事上想过。
主要是因为从前孙翔对叶修的态度，那是实打实的桀骜不驯。
一开始孙翔对自己绝对是厌恶没跑，后来可能好点，但也没到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地步。
叶修甚至觉得国家的孙翔收敛不少没有和自己硬碰硬，是因为在轮回成长了很多，并不会和从前一样莽撞。
当有这样想法的叶修从孙翔身上摸出套/套时，他怎么可能会觉得对方是真心告白？
……是说，也没几个人会在告白的时候准备得如此齐全吧……
叶修真以为孙翔是来求约火包的。
他当时心说哎哟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孙翔这小子也是同道中人，再加上抛却恩怨过往公平来看的话，孙翔从长相到身材都确实是叶修喜欢的那一款，他也就毫不犹豫接受了。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各种各样的猪花式跑的叶修也算理论经验丰富，和孙翔的第一次十分顺利，很爽，爽得让叶修真心觉得这种关系长期保持下去也很不错。
他当然发现对方绝对是个雏，但那又怎么样？
他自己不也是吗？
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因此叶修并不曾多想。
叶修确定和孙翔长期约火包的关系后就再没动过约别人的念头，他自己觉得这是最基本的尊重，对孙翔呢，鉴于他俩这复杂的关系、孙翔还比自己小很多……叶修也就不自觉地多照顾了几分。
但他从不曾想过未来。
归根究底，他对孙翔的感情，和孙翔对他压根就不是同一种。
当然一开始叶修是完全不知情，而现在，他知道了。
所以叶修也后悔了。
他只会找和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事实上他一开始答应孙翔，正是因为他以为孙翔和自己一样，抱着的是“玩一玩合适就长期保持联系”的心态。
如果他一开始就清楚，叶修根本不会给孙翔一星半点希望。
正因为如此，孙翔愤怒离去时，叶修不会去挽留。
这段关系开始得太过荒谬，也压根长久不了，孙翔清楚后离开，是很正确的选择。
就这么着吧，孙翔想要报复……就让他来。
叶修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愿意接受孙翔所有的报复。
毕竟虽然是误会一场，但叶修始终觉得，更大的责任在自己。
七
叶修迎来了孙翔的冷战。
这很正常，叶修甚至觉得仅仅是冷战的话，孙翔做得已经够克制了——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但是……
叶修对着孙翔轰炸一样的信息一脸懵逼。
说好的愤怒悲伤疯狂报复呢？我都做好了你冲动之下直接打我一顿甚至几顿的准备啊！
忽然变成疯狂追求我是几个意思？？！！
叶修：孙翔，你到底在想什么……
八
孙翔什么都没想。
他一开始是相当，相当愤怒，甚至生出了一种“我要把叶修送我地东西全还回去”的想法。
但他一看自己的东西……
好像，叶修也没送自己多少东西啊？
最多的是各种职业的账号卡小号——都是为了陪孙翔PK用的，用完后叶修就没拿走过。
孙翔看着这些就想起以前和叶修相处的时光。
……卧槽，我居然舍不得？？？
孙翔气死了——他气没出息的自己。
结果他生气的这段时间，唐昊打了个电话来。
电话那头唐昊兴致勃勃地说他和王杰希的进展——目前似乎他俩就快在一起了。
孙翔更气了。
他当然没有羡慕嫉妒唐昊，他就是觉得……
为什么我运气这么不好我这么喜欢叶修，叶修却不喜欢我？！
他超委屈。
是说，他之前一直觉得最好的自己配最好的叶修，叶也不是不接受男人，就算现在叶修说之前只是约火包吧……难道这么久了叶修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这段时间他故意和叶修冷战叶修居然也半点表示都没有，一副“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样子是想怎样？
明明自己和叶修这么配，怎么在一起就不行！
然后孙翔把这件非常乌龙非常丢脸的事情和唐昊说了。
唐昊听得目瞪口呆。
生活居然如此离奇……
此刻他也只有这种感慨了。
“那什么，二翔啊……咱们不伤心，不生气，叶修这种渣男不值得啊！离开他重新开始，让他以后后悔去！”
唐昊真心实意地劝孙翔赶紧离开这个坑——别的他不好评价，但叶修对孙翔可能真的半分喜欢都没有，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结果那边孙翔炸了。
“谁说叶修渣？他一点都不渣！”
“这件事只能说是个误会，是我——我没搞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孙翔有点哽咽：“从头到尾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这又有什么错？”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我的感情，更没有骗我说他喜欢我或是其他……只不过……只不过是我想多了啊！”
他越说越激动：“难道如果你喜欢王杰希他不喜欢你，王杰希就是渣了吗？！”
唐昊：“……你能，别做这种假设吗？”
电话那头唐昊要跳起来了——要不是他看在孙翔大受打击心情不好的面子上让着，他肯定要和孙翔对骂：是说他明明是好心安慰孙翔，说叶修“渣”也只是站在孙翔的情感立场上而已，你孙翔不接受就算了，拿我的感情举这种不详的例子作甚？
但他也看出了孙翔的想法。
“你……”
你未免，太喜欢叶修了。
唐昊没来得及把这句话说完。
因为孙翔自己发现了。
“我……我居然还在为叶修说话？”
孙翔的声音很轻，很明显他是在喃喃自语。
唐昊不忍心继续了。
他挂了电话——就让孙翔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最好。
那头孙翔很是失魂落魄。
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是为什么？
叶修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孙翔冷战叶修也认了，叶修分明就是不愿接受孙翔心意的意思。
可都到这一步了，孙翔竟依旧没有半分怨言。
他甚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叶修……
他想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后代表的人，面上神情变幻许久，最终定格在坚定上。
既然喜欢，那就去追！
当初叶修只是搞错了我的意思而已，现在我们说清楚了，就当是从头再来！
孙翔信心满满。
毕竟他从不觉得，叶修会对自己无动于衷。
九
“没什么，我们间有点误会。”
孙翔追叶修追得声势浩大，搞得之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都非常懵逼：这俩人不是都在一起很久了天天秀恩爱吗，怎么孙翔又开始追叶修啊？
轮回的副队长敏锐地察觉到这中间的问题，但当江波涛拐弯抹角打听时，他惊讶地发现……孙翔居然有点圆滑的意思了？？？
“放心吧副队，大不了从头再来嘛，我有思想准备，结果也绝对会是我想看到的。”
孙翔胸有成竹，江波涛却更加担心。
孙翔的变化有点大。
这种情况，不太对劲。
但他终究不好过多参与孙翔的私事，只能拍拍孙翔，对他说一句“加油，想倾诉的话我随时欢迎”。
这是他，或者是轮回诸人能为孙翔做的所有。
毕竟孙翔的态度就是“这是我和叶修的私人情感，我搞得定”。
孙翔的搞得定就是每天□□上各种消息轰炸叶修，微博各种@，每天一个甚至几个电话，短信更是数不胜数。
和从前一样，孙翔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闲暇时光都给了叶修。
唯一不同的只是当初他幸福无比，而今他满怀重新追到人的信心。
哪怕其实在一开始，叶修就对他说过，感情的事勉强不了。
“我偏要勉强。”
那会的孙翔意气风发，才不信叶修说的“勉强不了”。他觉得叶修的话是一种示弱：叶修只是不想让自己追求他，免得他真答应了没面子而已。
“那随便你吧。”
叶修说。
孙翔看着叶修的回答嘿嘿直乐，他心想叶修你傻了吧，没想到翔哥也会玩心理战把你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吧？等着吧，翔哥一定会追到你的！
十
他追了两年多。
期间孙翔热情始终不改，只是方式越发隐秘高杆，而被追求的对象，至始至终无动于衷。
“叶修，你怎么这么像君莫笑啊？”
彼时又成熟了不少的孙翔再一次见到叶修时，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叶修不是很懂孙翔的意思。
好在看上去，孙翔也没想让他懂。
“我总猜不到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总是不知道，你心底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做的一切，你好像都看在眼里，却又毫不在意。
简直就像……
“叶修，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冷眼旁观’的态度？”
孙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溃败得太过容易。
“是啊。”
叶修给了他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知道了。”
孙翔闭闭眼，起身离开。
叶修松了口气。
说实话，这段时间他看孙翔，真心觉得对方就是瞎闹腾。
——很像小朋友得不到想要的玩具，所以哭着喊着非要拿到手。
他拒绝过许多次，可每一次，孙翔都像看不见，反而越战越勇。
于是叶修索性换了个方法，不拒绝也不接受，什么态度都不给，就静静地看着孙翔的所有动作，不作任何反应。
对于热血上头的小年轻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如今孙翔的行为似乎正说明叶修的选择是对的。
——他似乎终于愿意接受现实，选择放弃。
如果这是真的……
叶修搅着孙翔给自己点的咖啡，觉得虽然耗时太久拖了孙翔很长时间，但如果他能走出来，也行。
但叶修失望了。
孙翔是冷落了叶修一段时间没错，可很快，他又像两年多前那次一样，再度对叶修热络起来。
“你不是愤怒我的冷眼旁观吗，那你还总是来找我干嘛，犯贱啊？”
叶修说得毫不客气。
可孙翔半点不受他的影响。
“我看着你的脸的时候，更容易想我是不是还有别的路可走。”
他冷笑着：“再说了，就是喜欢一条狗喜欢几年，那狗要是死了，人也没那么容易走出来呢。你说是不是，叶修？”
叶修拿他一点办法办法也没有。
“你随意。”
他说。
十一
这一随意，又是一年。
叶修被孙翔搞得没脾气了。
他一直知道孙翔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不准备回应——孙翔骄傲，难道叶修就是随波逐流的人吗？
他不喜欢一个人，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所以就算叶修把三年多来孙翔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孙翔数次挣扎着要放弃对自己的感情，每一次叶修都挺高兴的，甚至做好了对方马上和自己恩断义绝翻脸无情的准备，很可惜，叶修所有的准备都没用上。
一年前孙翔说要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一年后的今天，他却好像要继续走以前的老路，大有叶修不答应他就和叶修杠到地老天荒的意思。
叶修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他对孙翔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然后随便找个人过下去，以孙翔的骄傲，必然不会继续纠缠下去。
但叶修不会这么做。
真相的残酷之处在于，孙翔还没有那么重要——他不值得叶修这么做。
最初叶修是觉得没关系有办法解决的，他用不着走“随便找个人”这一步。但几年后的现在，他注视着孙翔，再回头看自己的心，悚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变了。
事情起因在于，叶修家里开始催婚了。
叶修也过三十了，家里自然要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
家人开始要求他去相亲，给他介绍对象。
叶修不怎么情愿。
与其通过相亲随便找个人，我还不如就找孙翔过一辈子呢。
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叶修脑海中。
叶修意识到自己想的究竟是什么时，楞了许久。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想法变了？
叶修在脑海中仔细搜寻，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时间点。
但如今改变的想法，的的确确就是他内心所想。
意识到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时候，叶修就知道他和孙翔的“对抗”中，孙翔输不了。
或许他应该主动找孙翔谈谈了。
不管是孙翔还是自己，都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叶修想。
十二
“孙翔，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不行。”
叶修试图开诚布公地和孙翔来一场谈话。
“我也觉得。”
出乎叶修意料的，孙翔竟满脸赞同。
“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你。”
孙翔趁着叶修愣住的功夫快速说着。
“叶修，你就不能——我是说——”
“我们不能先试试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孙翔低着头，叶修看不见他的表情。
“如果我说不呢？”
“你会放弃吗？”
不怪叶修这样问。
实在是孙翔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孤注一掷的赌徒，玩完了这把，就再也没有力气再继续。
“呵——怎么可能！”
孙翔抬起头，终于叫叶修看清了他眼中不变的坚定。
于是叶修相信了自己这次的判断，他开始觉得就算自己这次拒绝，孙翔也会隔一段时间就问自己一次——孙翔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忽然想起孙翔在荣耀上的风格。
从越云到嘉世，再到轮回，孙翔会被打败，可似乎，永远不会认命。
这个少年——不，现在的孙翔已经不能用“少年”来形容了，一直是坚定到固执的人。
叶修暗自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试试吧。”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
十三
“所以叶修你是打算正式和孙翔在一起了？”
已经退役的苏沐橙例行关心叶修情感生活后，得到了料想之外的答案。
她真挺吃惊的。
毕竟要说叶修和孙翔间发生了什么，恐怕全联盟除了两个当事人，也就只有苏沐橙最清楚。
只是就她了解的情况，叶修明明是一直拒绝孙翔的，怎么就这么几天功夫，又决定在一起了？
苏沐橙莫名觉得自己退役之后就老得很快、好像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在一起是在一起，别的……就那样吧。”
叶修回答。
苏沐橙看了叶修半晌。
目前为止，除了叶修的家人，她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叶修的人了——甚至可能苏沐橙比某些亲人更了解叶修也说不定。
所以她当然能明白叶修的意思。
她一直知道，叶修从头到尾都明白，孙翔想要的是什么。
但叶修给不了，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他能对孙翔无比温柔，能对孙翔很好很好，甚至只要孙翔不离开，他会做到一辈子和孙翔在一起。
可惜他没办法像孙翔爱他一样，去爱孙翔。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叶修你究竟会喜欢上一个怎样的人？”
苏沐橙说着说着，就笑了：“该不会还没出生吧？”
“我也不知道。”
叶修无奈摊手：“但目前看来，我想找个人安定下来的话，孙翔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说，如果给‘叶修最爱的人‘排个名的话，第一不存在，第二是孙翔，第三还没出生？“
“你非要怎么理解的话，那就是吧。”
叶修看着笑嘻嘻的苏沐橙摇摇头。
“但像你这样……”
像你这样，答应和孙翔试一试，实际上却只是抱着对他的一点好感和十分尊重在一起，让他自己体会过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后再做出选择，真的好吗？
苏沐橙明白叶修答应和孙翔试试的原因。
叶修不是真心抱着“啊我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孙翔看上去不错那就孙翔吧”这种想法，要拉上孙翔过一辈子的。
他答应孙翔，最大的原因在于，他已经拿孙翔没辙了。
所以他说，让孙翔“试一试”。
让孙翔看清楚他所喜爱的究竟是怎样的人，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展露真正的自己，让孙翔对“叶修目前真的对孙翔没有爱情”这种想法，理解到位。
然后孙翔会做出什么决定，叶修都照单全收——他会让孙翔自主选择所有，而他自己，则是近乎冷酷地冷眼旁观。
不，应该说，叶修仍然相信孙翔不可能坚持到最后。
他依旧觉得孙翔对自己的态度是一种不正常的迷恋，他不相信，孙翔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感情。
苏沐橙暗自摇头。
可是这种想法本身，对一直执着不放却在之前没得到过任何回应的孙翔来说，就是一种胜利啊。
“孙翔输不了。”
苏沐橙说。
“可是我觉得，他也赢不了。”
叶修看着她，并没有反驳。
但是叶修……如果这是一场比赛，孙翔不输不赢，我觉得，你也是一样的啊。
苏沐橙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十四
孙翔是真的觉得，这回老天特么的终于眷顾自己没和自己开玩笑了——叶修答应和他孙翔试试了！
试一试，四舍五入就是在一起了啊！
孙翔内心暴风哭泣脸，觉得这真是太不容易了翔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就说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的了翔哥！如果一年不行，那就两年！
孙翔高兴得在内心唱起了轮回队歌。
哎呀，这种时候看杜明追唐柔妹子，都特别有优越感呢！
他开开心心地回到宿舍，准备清一清自己的个人资产：叶修特别有诚意！答应和自己试试后马上开始考虑他们的将来，所以孙翔当然要算一算目前的财政状况看在哪里买什么房子比较好！
是的没错，翔哥内心就是一个特别重视家庭坚信“在一起后起码要一起买一套房子才是真安定”的传统boy！
十五
那么孙翔又是在什么时候，走出“终于和叶修在一起的欣喜”，开始觉得这一切有点不对头的呢？
是年关之前，他和叶修无意间谈起了“见家长”这件事。
叶修问他，这么坚决地要在一起，家长知不知道。
当时的孙翔一脸笑容，特别骄傲地说：“我爸妈早就知道了！以前……就几年以前我们还误会着的时候，我就在家里出柜完毕啦，我爸妈很开明的！就是这几年他们一直没见到你人，可能真正见到你的时候表现会有点奇怪吧……”
叶修沉默了半天，在孙翔开始忐忑之前，他开口了。
“孙翔，今年过年……和我回家见家长吧？”
“？？？！！！！你已经和家里人说过了吗？！”
孙翔万分惊恐——毕竟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没有。”
叶修比他淡定多了：“不过没关系，过年之前我会搞定的。”
他看着孙翔的眼睛：“我总得跟上你的进度吧？”
是了，就是这个时候。
在孙翔听见叶修说，要跟上自己进度的时候。
叶修没想过要和孙翔一起面对，他甚至连孙翔的意见都不过问，直接把他排除在外。
要说他这是心疼孙翔呢，先不说孙翔自己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被这样“照顾”，他对孙翔一个人搞定了家长的态度，为什么如此平和，连一丝责怪孙翔“没等到现在和他一起”的意思，或是一点点后悔从前、心疼孙翔的情绪都没有？
除非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孙翔。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男朋友、一名同居者乃至未来的结婚对象应该做的。
所以叶修对孙翔说，“跟上进度”。
不是开玩笑的语气，而是发自内心的形容。
“那我们就试试吧。”
孙翔回想起那天，叶修答应和自己试试时的模样。
他忽然什么都懂了。
为什么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总是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和叶修什么都做了相处过程也和一般的情侣没什么两样，自己却始终不满足。
很简单——因为一直以来，叶修根本没爱上孙翔。
孙翔是满怀爱意地想要和他在一起，要和他并肩走向未来。
可叶修不是。
原来我自以为得到的那一瞬，正是我失去的那一瞬。
太痛了。
孙翔面表无情地想。
“叶修，你知道吗？”
他对着看向自己的叶修，说得不紧不慢：“我现在觉得我以前错了。你一点都不像君莫笑，你比较像一叶之秋。”
“你的所有都在那，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当初的我，看不穿。
孙翔心说。
你一定不知道，当时我说得硬气，说什么“怎么可能”，但其实，那真的就是我最后一次燃起希望。
于是现在的我，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我他妈所有的运气，是不是都在拿到一叶之秋、后来转会轮回的时候用完了？
几年前和叶修“在一起”是误会，现在“在一起”，居然也是阴差阳错理解错误？！
孙翔心塞得很。
十六
心塞归心塞，要孙翔现在放弃和叶修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就放不下叶修。
可他还是很痛。
这种痛苦，就和曾经他的愉悦一样，让他完全控制不住，掩饰不了。
彼时已经快退役的江波涛是看出来孙翔的痛楚的——实际上轮回那一群和他一起走来的队友，没有谁迟钝到看不出孙翔的不对劲。
可是不管是谁问，不管是怎样的担忧，孙翔都只有一个答案——“不，我就是很开心”。
他没说假话。
孙翔是真的很开心和叶修在一起——和深爱的人在一起，又怎么会是让人难过的事呢？
更何况叶修身边是绝不可能再出现其他人的。
相处这么久，孙翔不敢说叶修的每个念头自己都了解，但叶修是怎样的人，他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男人既然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就不会做出和其他人乱搞的事——实际上他对孙翔非常好，平日里根本就不会让孙翔难做。
但孙翔知道叶修根本没多喜欢自己。
还需要更多吗？
光这一点，就足够孙翔痛彻心扉。
而问题是，孙翔还不愿放弃。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叶修，我就是愿意和你试，你想错了，我不是闹着玩是真心实意要和你一起过下半辈子，我不会离开你。
他不知道就算自己不离开、叶修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一辈子，这一切对叶修来说也只是“将就”吗？
孙翔知道。
但他不可能放手——哪怕叶修这种接近可有可无的旁观态度，是孙翔的骄傲所不能承受的，可因为是叶修，孙翔忍了。
天哦，我居然也会有宁愿成为某个人的将就的这一天。
他想起之前追叶修时自己那种“我是你最好的选择”的想法，再想想现在他发自内心认同的“我是你的将就我也干了”的选择，觉得自己这改变真可怕。
可是我一边怕，一边毫不犹豫。
孙翔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杜明为了追女生读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清新文艺书籍，还有拉着队友们一起看的电影。
那段时间杜明和疯了一样，天天念叨着孙翔不是很懂也不想懂地各种“名言”。
而今想来，有句杜明念过好多次的话，居然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与你相遇的喜悦，比与你分离的难过更让我痛苦”。
可喜悦终归是，大过痛苦的。
因为是叶修，所以孙翔疼了，却也认了。
十七
叶修和孙翔在B市买了套房，不大，三室一厅，刚好够住。
叶修跑前跑后忙装修，孙翔远程遥控出主意，十五赛季夏歇期，孙翔如愿以偿地住进了他和叶修两个人家。
这一年的夏天，孙翔和叶翔就像一对普通的未婚夫夫一样，过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日常。
本来这样的日子是最容易让热恋的小情侣分开的——同居不仅仅是两个人住在一起，更是两种不同生活习惯乃至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的彻底磨合。
除此之外，生活中诸如买菜做饭洗衣服这些细微的小事，也最能磨掉人的耐心，叫人心浮气躁，乃至引发两个人的“战争“。
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的另一半产生许多分歧，乃至开启无尽的争吵，最后甚至会分开，或者压抑着凑合一辈子。
可到了叶修和孙翔这里，一切却恰恰相反。
对他们来说，平淡日常里的无趣和冷漠似乎都在之前被消耗光了，而应该有的吵架，好像也在先前的几年被吵完了——他们根本没起过争执。
孙翔是两个人里更加讲究生活质量的那一个。
比如说他会每周给自己家来次大扫除，没用的杂物永远不会堆积起来，家里要铺地毯地毯要定期清洗……
再比如他很少熬夜，并且有晨起锻炼的习惯，也在家里添置了运动器材；不喜欢点外卖觉得在家里自己做的饭菜最健康……
叶修一点异议都没有。
孙翔要打理房间他就多干点家务，要拉着他起来锻炼……叶修也认了。
反正这事对他自己也有好处。再说了，两个人的相处，不就是互相妥协的过程吗？
不过叶修还是完全接下了做饭这件事——毕竟孙翔还没退役，职业选手的手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他做饭那就孙翔洗碗，但如果这一天孙翔做了很多别的家务活，那做饭洗碗这种事叶修就必须全包，这是他俩的默契。
结果某个工作日孙翔在家里晾了被子清洗了空调，等叶修回来后吃完饭，叶修他忘了洗碗。
第二天叶修继续上班工作，家里的孙翔反而和他较上劲了，很幼稚的一天没干活，头天的碗也没洗。
叶修回来之后默默叫了钟点工来，不仅把碗洗了还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叶修我带回来放小号账号卡的盒子呢！”
第三天是休息日，一大早孙翔就发现自己找不到东西了。两个人找了半天，总算是把孙翔要的盒子找了出来。
“……以后我们还是别叫钟点工了吧。”
孙翔心有戚戚地说。
“行，都听你的。”
那会他俩都在沙发上，叶修还坐着，孙翔倒是已经半躺着了，还把头枕在叶修的腿上。
“都听我的啊？”
孙翔闭着眼：“叶修你对我这么好，那能不能用你对我少好一点，换你多爱我一点？”
叶修摩挲着他的头发，一直没说话。
十八
十六赛季过半，孙翔已经开始考虑退役的事了。
他审视着队内的新人，仔细评估曾经看好的“下一任一叶之秋操纵者“后，决定自己去找经理，主动提出更换一叶之秋操纵者这件事。
要不直接和经理商量好，这个赛季结束就退役吧。
孙翔想。
唐昊知道这件事后特意跑过来安慰他。
“孙翔你真舍得啊？”
虽然说是安慰，但以唐昊的风格……也就那样吧。
好在孙翔也不会和自己的好朋友计较——大家都那么熟了，谁是怎么样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我不想让它将就。”
孙翔没有直接回答唐昊的问题，而是扯到“将就”这种唯心的事上。
“啊？”
唐昊莫名其妙。
孙翔看着唐昊，忽然笑了。
他们两人都喜欢自己的前辈。
一个爱上了打法变幻莫测的魔术师，一个把心给了打法最土气实在的斗神。
结果到头来，唐昊把飘忽不定的魔术师“禁锢”在了自己的领域，而叶修，依旧在他孙翔把握不住的地方。
“想听实话吗，唐日天？”
“你和我难道还不讲实话？！”
孙翔不去理会很炸的唐昊，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后就自顾自继续：“其实只是我想通了，将就我也认了。”
“你到底将就了什么啊！”
唐昊简直快要抓狂了：你说你一直来直往的大老爷们，平常走得也不是文艺小清新画风，你这个时候矫情个屁啊！这么绕来绕去的，一定是个假孙翔！
好在孙翔踩在唐昊彻底爆发的那条线前开了口。
“为了得到而接受永远得不到。”孙翔笑得很平静，“其实这和打出GG，然后去轮回，放弃追逐他而选择我不愿做的事情，也差不了多少。就是我想清楚的时间太长了……”
“所以，一叶之秋就不将就了吧，直接下一任主人吧。”
“你……”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唐昊怎么可能不懂？
“那你真决定退役了？”
“对。”
孙翔看着他：“这件事上，我自己也不想憋屈。”
这话一出，唐昊瞬间就“……”了。
其实外界对孙翔退役的总体是呈平静状态，毕竟孙翔年纪和状态摆在那里，而且他的职业生涯已经很成功了，这个时候急流勇退是个相当明智的的选择，唐昊本身也是这么觉得的。
结果孙翔这状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很明显孙翔根本就不是做什么‘明智选择”“急流勇退”，特么他压根就是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会打得很憋屈，所以老子不将就了！
……可以，这很孙翔。
然而再想想孙翔对一叶之秋、对叶修的态度……哦，所以感情到头来你就只在对叶修的感情上不停勉强自己不断将就是吧。
唐昊替孙翔难过。
“其实没什么。”
孙翔像是看清了唐昊的想法一样说着，“接受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我用了两年。”
“接受我可能永远得不到叶修完美的喜欢，我用了整整一个职业生涯。”
其实在第一次和叶修解开那个堪称惨烈的“误会”后，如果孙翔没那么执着叶修，他想走别的路，还是可以的——顶多就是痛苦一点，难过一点。
可是他没有，他自己生生放弃了所以其他选择。
而第二次，孙翔以为自己终于等来的美好结局，说到底是比上一次更惨烈的误会。
心烦意乱又有些心软的叶修没有看出孙翔的虚张声势，而被天降惊喜砸中的孙翔，完全忽略了隐患。
走到现在，如今的孙翔往从前看去，只觉得尘埃落定后，他早已无法挣脱。
偏偏这是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是自己想要的。
“但其实这样的结果，也已经是我竭尽全力求来的最好结局了。”
于是他这么对唐昊说。
唐昊：现在揍他一顿，还能把他揍醒吗？
十九
退役归退役，生活还是生活。
孙翔彻底搬到了B市，他决定先学习充电。
叶修万分支持孙翔的决定，连孙翔进的大学，都是叶修给他找的。
努力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以至于当叶修开始戒烟时，孙翔非常失态。
“你什么时候决定？！”
孙翔的惊讶不是装的。
开玩笑，叶修诶，那个有“烟才是叶修本体”“烟才是叶修真爱”传闻的叶修。
传闻虽然是调侃，却也足以证明叶修的烟瘾有多大。
早就和叶修住一起的孙翔自然也很清楚，戒烟对叶修来说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不，虽然孙翔很想压着叶修戒烟也和他提过几次，但他真没想过对方这么快就开始这件事。
“总不能因为我一点老毛病，影响到你健康吧？”
叶修说得云淡风轻，孙翔却是听得心里一抽。
你怎么，怎么就这么好……
孙翔如何纠结按下不提，叶修是真开始戒烟了。
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搂着孙翔亲，一开始孙翔看书被打断还很生气，结果叶修一句“憋不住啊孙翔大大，我想抽烟的时候亲你两口就能盖住瘾头”，就让孙翔束手就擒任君摆弄。
实在是这话说得既握住了孙翔想让叶修戒烟的命脉，又……实打实地戳在了孙翔的软肋上。
叶修戒烟完毕后的一个周末，两个人酣畅淋漓地做过一场后孙翔枕着叶修的手，忽然开口问了句话。
他说叶修你连烟可以放弃，那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这一次叶修没有沉默。
可孙翔觉得，叶修还不如和上回一样沉默呢。
因为叶修说，孙翔啊，你能不能少爱我一点呢？
二十
唐昊听说叶修戒烟这件事后十分激动。
这说明了什么！
叶修为了孙翔连烟都戒了啊！这必须是态度转变的体现，革命胜利的一大转折点啊！
孙二翔那非要吊在一棵树上的傻狍子终于等到完美结果了！
他愉快地联系了孙翔。
结果。
“唐日天我问你，你和微草，王杰希会选谁？”
唐昊觉得孙翔是个人才——现在能一句话挑起自己怒气的人已经不多了！
“你怎么不去问叶修，荣耀和你，他选哪个啊？”
唐昊是谁啊，谁怼他他必须要怼得对方跪下叫爸爸！
……当然王杰希那种怼不赢反而被打爆的情况例外。
“我不敢问啊。”
孙翔轻描淡写一句话，叫唐昊差点吐血。
“你他妈……”
老子服，老子服行了吧！
唐昊觉得自己必须回答孙翔的问题，不然这天岂止是被聊死啊，压根就是被聊得魂飞魄散！
“我觉得你这个问题有毛病，就不能两个都选吗！”
唐昊不会去问王杰希这种问题的。
他知道这种问题要是真问出来，不仅王杰希尴尬，自己也会不爽。
再说他和微草根本就不是一类，怎么选啊？这问题设置本身就有很大问题好吗！
但唐昊没想到孙翔会说他不敢问。
要知道唐昊之前是觉得……以孙翔的性格，这种问题只要他想得出，就一定能问出口的！
“是啊，两个都很重要当然是都选。”
“相对的，会放弃不一定是因为一方比不过另一方，还有可能两个都不重要。”
孙翔的指向性再明显不过了。
唐昊沉默了一小会。
“孙翔你怎么还不放弃？”
“切，你说得好像当初你想过放弃一样。”
“但我知道王杰希的心就在那里，我只要加把劲，总能触摸到魔术师看似莫测实则柔软的心。”
“可你呢，孙翔？叶修的心在哪，你看得见吗？”
“我当然看得见。”
孙翔叹了声气：“但是我觉得看不见，反而比较幸福。”
“真羡慕那个看不见的自己。”
唐昊见不得他这个样子，索性开了把嘲讽：“哦，那你羡慕不羡慕我啊？”
“不羡慕，我只羡慕看不到叶修心在哪里的自己。”
唐昊“……”
“没救了你！”
二十一
叶修又想起很久以前，张佳乐还在百花时的往事。
那时候百花有买孙翔的意向，结果孙翔给拒绝了。
事情结束之后张佳乐跑过来和叶修吐槽，说叶修你说孙翔他想做什么，这么好的条件他一在越云的新人怎么就拒绝了？
叶修当时是懂孙翔的。
他大概能猜到孙翔这样的天才，心里是怎么想的。
百花能给他最核心的地位，能让他做队长，能百分百支持他的账号卡把落花狼藉做成神级账号卡里最顶级的那一类吗？
叶修这么问张佳乐。
结果张佳乐特别无语，说我去你这么说几个意思啊，孙翔心气有这么高？不不，就算他心气有这么高，这么多条件摆在一起，联盟哪家战队能满足啊？
当时叶修插科打诨岔过了话题。
其实是有的，嘉世啊。
他知道答案，但没有说出来。
果不其然，孙翔来了嘉世，接手了一叶之秋。
当年孙翔是什么样？
觉得自己是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能配得上自己。
叶修完美把握住了他的心态。
如今呢？
孙翔退役了。
叶修敢肯定孙翔退役不是为了自己，绝对只是因为他自己那一直未变的心态：孙翔不会愿意在职业生涯末期，随便拿张账号卡，将就着做个配角继续的。
在绝大多数地方，孙翔似乎一直都是一个纯粹而骄傲的人。
他去学校读书，也要争第一名。
他也的确有这么做的资本。
可是对叶修，孙翔却似乎没有这样的坚持。
或者说……孙翔居然很快放弃了。
没在一起的时候，孙翔追叶修，是在试图勉强叶修。
后来在一起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算看出叶修的真实心态，也没有放弃——他还是在坚持。
可到底他对着叶修强硬不起来，又狠不下心。
到现在叶修反而察觉到，孙翔的方向已经完全变了。
——孙翔还是在勉强，但这回，他勉强的是自己，而不是叶修。
他宁愿成为叶修“将就”的选择，勉强自己忽略叶修的“旁观”态度，一如既往地爱着。
想清楚这一点的叶修心头感慨恻隐叹息混杂，一时间竟说不清哪种占上风。
孙翔啊……
孙翔。
二十二
那天苏沐橙来拜访，刚一进门苏沐橙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咦，叶修你不是戒烟了吗，怎么还有烟味？”
苏沐橙挺不解的。
“不是他，是我。”
孙翔先出声了。
“你居然开始抽烟了？？”
苏沐橙超惊讶。
结果有个人比她反应还大。
叶修皱着眉：“烟不是什么好东西，戒了吧——就当是为了我，嗯？”
“好。”
孙翔答应得飞快，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沐橙若有所思。
中午他们是在附近一个小店吃的饭。
席间苏沐橙抱怨说，结婚之后感觉对象就不像热恋时候那样了，浪漫都搞得很少。
叶修闻言笑了笑，给苏沐橙舀了一碗汤后说：“所有感情到后来都会变成亲情的，你们这不还没到七年之痒嘛。”
苏沐橙想想也是，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孙翔默默喝饮料，时不时给叶修夹菜，全程没怎么说话。
结账的时候叶修一边抱怨这破饭店居然还要自己去前台结账，一边起身。
苏沐橙趁着叶修不在问孙翔，说你真马上就戒烟啊？
孙翔看着她笑了笑：“是啊。我就是尝试一下，其实叶修不说我也会戒的——我发现我不喜欢。”
“不喜欢当然就不会勉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向是我的选择。”
“哎，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苏沐橙说。
感慨完苏沐橙就坐了回去，恰好叶修此刻也结完账回来了，三个人便起身离开饭店。
送走苏沐橙后，孙翔忽然开口叫住换好鞋往屋内走的叶修。
“你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过。”
“什么？”
叶修有些惊讶地转身。
孙翔站在玄关处，低着头，光线很暗，无端让人生出阴沉之感。
“你没和我说过，所有的爱情都会变成亲情。”
孙翔稍稍抬头。
他没换鞋，就好像叶修不给出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会进来一样。
可叶修居然笑了。
“这个啊。”
“我以为你自己最清楚我不说的原因？”
“什么？”
孙翔眉头紧皱，他是真不懂叶修的意思了。
“你用了十年证明，你的爱情怎么都变不了亲情啊。”
叶修朝孙翔走去：“一直是热恋模式，非要最好的……我又有什么必要和你说？”
孙翔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叶修，一时间口中发苦，眼睛发涩。
他觉得叶修真的距离自己近了很多。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对孙翔来说，叶修一直是“冷眼旁观”没错，可是这个旁观者是有自己想法的，不是完全的麻木不说，对自己也是非常尊重的——他完全理解孙翔的感情。
孙翔一把抱住叶修，放任自己哭了出来。
他本来是不会的。
先前，当叶修戒烟后他鼓起勇气问叶修“你能不能多爱我一点”得到那样的回答后，他真的有点死心了。
孙翔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麻木了，但是他忽然想起当初喜欢叶修的理由——想要那人不带偏见的目光为他停留。
虽然一度他更希望这种目光带有更多浓烈的感情，浓烈的占有，中间经历种种后他都已经快放弃了，可是到最后，他竟然得到了最初想要的东西。
——叶修那句话“你能不能少爱我一点”的意思，并不完全是孙翔所理解的彻底拒绝。
那是叶修的目光真正为孙翔停留，将孙翔所做的一切放于心中后，所作出反应。
正因为先前一点希望都没有，骤然得到如此大的惊喜，孙翔才会如此失态。
那么现在孙翔的想法呢？
孙翔最初喜欢的正是这样，看见的是最真实自己的叶修，也曾一度以为，最真实的自己一定能被叶修爱着。
和叶修在一起后他觉得，自己在爱上叶修后才发现叶修根本不喜欢自己是悲剧，知道得太晚却依旧无法忘记。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纵然是公平到冰冷的叶修，他亦是如此深爱。
而今有所改变的叶修，他也爱。
原来他对叶修的感情，早就已经这么深，这么沉了。
而叶修……似乎也不再是他当初说出“那么我们就试试吧”那样，不信孙翔，乃至拒绝孙翔情感的态度了。
“叶修，我问你个问题。”
孙翔放开叶修，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却十分坚定：“现在如果让你选我和荣耀，你是不是会两个都选了？”
“必须的啊。”
荣耀是梦想，而你已经是我的生活，当然要都选。
叶修这么想，而后说出“必须的啊”。
孙翔不想探究更多了。
够了，足够了。
二十三
后来孙翔和唐昊联系时，说自己大概会用一辈子去接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不爱叶修的事实。
唐昊大怒也恨孙翔不争气，吼着说孙二翔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要吊死在一颗树上！
孙翔居然没生气。
他笑了，笑得很大声，很愉快。
“可现在我确定我不会吊死的，唐日天。”
“现在这颗树，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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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冷眼旁观》《天意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