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荼靡今夏

3、第二章（中）

　　“醒醒，醒醒。”在一阵摇晃中睁开眼，火辣辣的阳光刺痛了双眼。“你还好吧。”想开口说话，却只觉得口中苦涩得难受，吐掉口中的沙土。叶瑾醒来后宛若隔世，自然界的威力远远大过于渺小的人类，没想到几天之内，竟两次险遭灭顶。

　　“喝口水吧。”接过递来的水囊，喝了两口后，渐渐恢复过来，看看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看看周围的一切，猛然爬了起来，马和骆驼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应该被沙暴卷走了，虽然已经在沙暴来前做了充足的准备，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了。思索了一阵后，挫败地对男人说：“你走吧，别管我了。”

　　听见瑾这样说，他呆住了：“怎么可能,别犯傻了.”

　　撇了他一眼,瑾淡淡地说:“东西都丢了,带上我的话,活下来的机会减少了,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你想办法出去好了.”

　　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帮忙的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就先自动放弃了,那可是她自己的命.孟严武懊恼地抓了抓头说:“会发生什么还不一定,别这么早就把自己的生路给断了,我是不可能吧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虽然我对沙漠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也知道沙暴会把一路上的原本有蓄水的小池完全掩盖,一场沙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而且,即使是你也不能保证能在沙暴后准确的找到路吧,我们的马和骆驼都丢了,夜里没有御寒的办法,水和食物也没剩多少了,如果是你一个人,我相信你绝对又走出去的能力,但是带上我这个累赘的话,恐怕就不好说了.”

　　孟严武一把拉住叶瑾的手,大吼:“不可能的,你别想了,要走就两个人一起走,我是不可能把一位女士丢在这样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的.”

　　叶瑾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说:“我是为你着想好不好,别说的好像是我害了你一样.”

　　孟严武恶声恶气地说:“反正你听我的安排就好了,没见过你这样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的人.”

　　尽管意见有分歧,两人还是相携上路了.

　　叶瑾原本便不适应沙漠中的生活方式，在没有了大量物品后，觉得这简直是在地狱中。太阳火辣辣地烤着，脚上的沙也热得发烫，不管怎么走周围的景物却都是一尘不变，层层叠叠的黄沙仿佛直接天际，沙丘后面永远是另一个沙丘，仿佛没有尽头。

　　瑾呻吟着问道:“我们这么走要多少天才能到最近的绿洲？”

　　看了看满眼疲惫的同伴，孟严武觉得有些奇怪，这女人一副不惯于在沙漠中生存的样子，看来不像是假的，而且几日的相处中，似是对自己没有任何的防备，难道先前的判断真是自己弄错了，更别说在沙暴后她居然毫不犹豫的让自己放弃她，真是奇怪得很。

　　似是思索了许久,孟严武才答道:“大概七、八天吧.”

　　七、八天,瑾盘算着,剩下的水应该够用了,人没有水最多也不过能活三天,即使自己真的撑不下去,至少不能连累别人.不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过是觉得，没有谁需要为一个无关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无论存着怎样的想法，自己的命并不比其他人更重要，不是吗？

　　沙漠的夜和白天正好相反，白天是一味的炎热，晚上却是冷得可怕。白天汗湿的衣服现在紧紧地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而孟严武的情况也是同样的。

　　孟严武无奈地苦笑了下，吞吞吐吐地说：“我想你最好把湿的衣服脱掉。”

　　叶瑾质疑的望着孟严武，她没听错吧，现在他们身边可没有多余的可供替换的衣物，难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半裸着身体在这样的冷风下过夜？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都会冻死的，只能把湿的衣服脱掉，然后……靠体温取暖。”

　　虽然觉得很别扭,但是这一刻,生存下去的欲望已经大过了一切,半裸着抱在一起取暖算什么,只要能够活下去,这样的事情不算什么.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在沙漠上走着,孟严武有时会停下来,皱着眉头看看四周,然后选定一个方向继续走下去,食物和水越来越少了.

　　开始的时候叶瑾还能勉强跟上孟严武的速度走下去,走完一天脚也只是酸痛,到后来脚渐渐地失却了除了痛之外的知觉,只是麻木地一直走,直到失力的瘫坐在沙地上,再也走不动.这时已经是第七天了,可是即使用望远镜也看不见绿洲的影子,尽管已经很省了,水却依然只够两人一天的量了.孟严武坚持要背着叶瑾走下去,瑾已经没有和他争吵的力气,只是不肯再喝水,两人都是那样的固执,即使嘴唇干裂流血,却也不肯喝剩下的水.

　　就这样又走了三日,孟严武终于也撑不住倒下了.叶瑾硬撑着爬起身来,取下水囊,将剩下的一点水灌进男人的口中.微笑着晕了过去.

　　“该死!”看着倒在自己身上,手上还拿着水囊的叶瑾,孟严武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如此愤怒过,一阵挫败感浮上心头,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才好.“唉.”叹了口气，搂紧怀中的小女人,心想:如果老天真的要让他死在此处,至少有这个奇怪的小女人陪伴,也算是一种仁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