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梦婆

4、第四章

　　一切的情绪都因他的冰冷无情而化作绝望。

　　“不是我要害你。”这么苍白的解释不会令任何人信服。可除了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她又拿不出任何的证据。自独孤天逸死后，这件事就如同瘟疫一样，人人避之不及，绝口不敢提及。自然也无人去追究毒酒之事。

　　“不是你还能有谁？”伴着这声怒吼，噬月剑抵住安沐的咽喉。只不过，剑并未出鞘。

　　幻心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安沐是独孤天逸的情劫，死与不死，杀或不杀，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此时剑在喉，没有退缩，没有害怕，只有心灰意冷。她凄然而笑，反问着：“我为何要害你？”

　　“因为我会阻止你杀凌轩，祸乱我燕国，所以你便杀之而后快。”这些话，说的独孤天逸咬牙切齿。

　　两年了，他那俊美的样子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眼中的寒冷更胜从前。

　　“如果我杀了凌轩，你会对我怎样？”这话在她心中藏了四年，起初她不敢问，怕听到令自己心碎的答案。后来再想问，却已是天人两隔。

　　他虽不语，可安沐从他的眼神中就已知道答案。

　　“幸而当时死的是你，而不是凌轩。”这句话说的有多心痛，她知，独孤天逸不知。

　　持剑的手臂微微轻颤，“你承认了？”

　　“认不认又如何？你的心里终究只有你大燕国。”

　　独孤天逸放下手中的剑，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安沐。她终究还是承认了，自己只是她复仇路上的一块垫脚石，最终我还是碍了她的眼。

　　“你不是要杀了我么？”

　　“我会杀你，在我揭穿你的目的，在凌轩的指令下，我不会放过你。”

　　安沐试干脸上的泪痕，笑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你们燕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爱与恨就是双面刃，以为它们相隔甚远，其实就在这一念之间。爱的极端，就是恨。

　　次日清晨，依旧是个艳阳天，独孤天逸带着幻心，叩响独孤府上朱红的大门。

　　独孤府迁了新址，比之前大了两倍。独孤老将军封长胜候，加官进爵可世代承袭。年仅二十三的次子独孤云逸封致远将军统领东北五十万大军，而仅十九岁的幼子独孤俊逸封前锋统领位于哥哥麾下。而这一次的加官进爵皆是在独孤天逸死后的一个月内，借此也令朝野上下不敢因独孤天逸大逆不道之事而做文章。

　　“一大早的敲敲敲，敲什么敲。”开门的小斯揉着惺忪的双眼，待看清眼前的两人，吓得拔腿就跑回院子。继而杀猪般的嚎叫在独孤府上空回荡，“鬼呀！鬼呀！”

　　管家匆匆跑出来，对着吓破胆的小斯骂道：“混账东西，一大清早的鬼叫什么，叨扰了主子们，小心你的脑袋。”

　　小斯头也不敢回只是用手指着门口处，哆哆嗦嗦的念着，“鬼，有鬼。”

　　管家顺着向门口看去，独孤天逸自是不必说，那幻心银发散落垂腰，苍白的面上没有血色，愈发突显那双幽黑的双眸。

　　啊……

　　随着一声惨叫，管家连滚带爬的跑向独孤老爷子的内室。

　　“老爷，老爷，不好了。”

　　独孤老爷子因被小斯吵醒，正穿着衣服。此人有些迂腐，向来最重礼数。见管家也这般不堪，心中难免有气。

　　“大清早的成何体统，我看这管家你是做够了吧。”

　　“老爷，大，大少爷的魂魄回来了。”

　　正系着腰带的手一下停住，原本铿锵有力的声音此时竟是颤抖，“你，你说什么？”

　　“大少爷的魂魄回来了，就在大门口。”

　　砰的将门推开，险些将管家撞到。

　　“胡说八道，这世道怎会有鬼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话虽这样说着，脚下却疾步朝大门走去。管家虽然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紧跟在后。

　　独孤天逸再见到父亲，心中并无波澜。他生前就与父亲不合，形如陌路。而在用兵打仗之事上，父子两经常因意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

　　再见到儿子那一刻，独孤老爷子心中喜不自胜，纵是以往对天逸有任何的偏见，此刻也是烟消云散。天逸，天逸，心中默念着儿子的名字。亲情，触动他心中最软的弦。

　　刚要上前，突然如梦初醒。止住脚步，厉声呵斥，“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冒充犬子。”

　　幻心见独孤天逸不言语，上前一步说道：“没人冒充，他就是独孤天逸。”

　　“胡说八道，那逆子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两年前他是死了，不过我想让他活他便可以活。我，是续命师。”幻心轻抚着腰间的玉笛，就是面对这人人敬仰的长胜候，也自是一副凌驾之上的姿态。

　　独孤老爷子怒极，“竟敢在我府上招摇撞骗，来人，绑起来。”

　　“且慢。”幻心出言制止，“我自有办法让你相信。”

　　她走到如筛子般瑟瑟发抖的管家身边，双眼直视他的眼睛。管家欲躲开她的目光，可彷如有种无形的力量牵制着他，令他无法逃避。只片刻，管家的眼睛就没有了焦距。幻心解下腰间的聚魂铃，对着管家晃了三下。管家噗通躺在地上，如同死尸。

　　“你看看你的管家是否还活着。”

　　独孤老爷子将信将疑的去探管家的鼻息，已然是没了生迹。愕然之下，大声咒骂：“你这妖女使了什么法子？来我独孤府有何用意？”

　　妖女，幻心蹙起秀眉，表情也较之前更为冰冷，她心里甚是讨厌这两个字。

　　“我说了，我是续命师。”话落，聚魂铃在管家头上晃了晃，很快，管家就睁开了眼睛。

　　“这回你相信我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了。”独孤老爷子还是心疑，虽眼前一幕蹊跷，可起死回生之说也太过荒唐。

　　“你还是不信？那你看他手中的宝剑，那可是只有他一人才可拿的。他死时，应该是陪葬在棺木了吧。”

　　噬月剑无疑是验证独孤天逸身份的最佳证据。

　　起死回生也好，借尸还魂也罢，一切的荒唐都显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就真实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上前想将儿子拥入怀中，可当看见独孤天逸眼中那一如既往的冷淡，父亲的威严再次受到挑战。独孤老爷子重重的裹了他一巴掌，“你这逆子还敢回来。”

　　独孤天逸感觉不到疼痛，他本想出言顶撞，可看到父亲两鬓的白发，就默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