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束光舍不得熄灭》午枝

75、第七十五章 喝酒

　　“唐义成，晚上有空吗？”
　　罕见的应晓珏约人，“嗯。”
　　“两件事，一是请你吃饭。”
　　“火锅吗？”
　　“喝粥可以吗？”
　　唐义成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哈哈，哪家粥铺，我下班了直接去。”
　　“你什么时候下班？”
　　“正常五点半，不定，你饿了可以先吃。”
　　“我还有另外件事。”
　　“说。”
　　“六点来帮我搬家。”应晓珏音量不响。
　　“什么？搬家？你又要住出去？”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动不动就要一个人过日子。
　　“嗯，所以还要请你帮忙，说服我爸妈。”应晓珏的声音更低了，唐义成没有帮她这个忙的义务。
　　“三件事了……”
　　“我请你吃手工火锅吧。”她以为唐义成要为难自己。
　　手工火锅？唐义成只在电话里露出一声“切”，就挂了电话。亏这个女人想得出，他打算如果可以就请个假早走会，去买晚餐的料，话说新住处有冰箱有的吧。

　　五点，唐义成来帮应晓珏搬回市区，应爸爸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应妈妈还是不舍，闺女回家暖心了才几天又要走。“小珏，晚饭要多吃点，没时间就别回来看我们，工作第一，有时间就多回来住住，家里倒底舒服。”应晓珏一个劲的点头，没觉得烦。
　　早知这事那么好解决，自己出面就够了，不用欠唐义成这个人情。
　　唐义成摆着手摇头，“我说你怎么不懂呢，你爸之所以赞成就是因为我啊。”
　　想想，确实应该是如此。

　　唐义成找来的一辆小货车，配有司机。应晓珏把家具啊书籍啊衣物啊全都搬了上去，顺势连带自己。
　　“诶！你坐我车。”
　　应晓珏又摆摆手，让他别管自己。唐义成索性也爬了上去，一副肩并肩共同作战的模样。

　　有洁癖的女人是麻烦，应晓珏反复的擦洗，披头散发，跪拜摸趴，没间断的打扫到唐义成把车都取回来了，可物品还是杂乱的堆砌在屋子入口。
　　“这火锅得什么时候才吃得到啊？”见应晓珏撩起了衣袖还在擦地板。
　　“就好就好。”应该不累，说话竟那么大声。
　　应晓珏直起腰身，才发现腿脚有点不听使唤，她踉跄着找椅子靠。
　　“叫你拼命。”唐义成配合着把椅子挪前。
　　“欢迎家具入场。”。
　　屋子不错，依旧有她喜欢的纹理清晰的木质地板，哑光色，带岁月的磨痕，有依马路的窗户，窗户口还有棵树。
　　唐义成把她按在座位，开始利索搬运。
　　一张床，一个藤摇椅，一个写字桌，一把书桌椅，剩下七七八八的塑料整理箱，以及目前还算完好的布艺衣橱。还有很多块木板，得耗时间搭起来的书架。“明天我来帮你搭。”此时天色对于还未进食的两人来说，真的太晚了。 “这床怎么摆？”唐义成哇啦哇啦的问。
　　“头靠窗，一侧靠墙。”三年多了，有些东西还是固执着。
　　噼里啪啦一阵噪音，幸好楼下的妹妹们晚归，应晓珏的屋子基本整理完毕。唐义成伸着懒腰抱怨，“再不吃我变成饿鬼都不放过你。”
　　应晓珏一拍脑门，“完了，菜没买。”
　　唐义成指指她，“就你！”而后进厨房，招呼应晓珏进去。

　　这厨房比之前的大，里面有一张折叠式的小松木桌，还有3个凳子。他们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遇见沸腾的火锅。
　　“你可真周到啊。”
　　唐义成嘿嘿的得意，低着头，帮她捣鼓蘸料。
　　“有厨房，有卫浴，有木地板，还有火锅。”笑的放松，知足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谢我？”
　　“敬你。”应晓珏夹起金针菇给唐义成送去。
　　“喝点酒怎么样？”他从橱柜里取出几瓶锐澳鸡尾酒。
　　“你买的？”
　　“难不成你买的？”顺势掏出启瓶器。“来，橘子味的。”
　　应晓珏没有拒绝。
　　值得喝酒庆祝一下的夜。

　　“橘子味道不错。”应晓珏喝了几大口，不由摸摸脸蛋，“脸红了吗？”
　　唐义成笑，传说是碰了一滴酒就会红脸的女人。
　　“喏，你是有阴谋的。”应晓珏边说边继续喝，“小时候，橘子水一瓶2毛钱，当场喝完把瓶子退了可以还你5分。爸爸天天都买我喝。”
　　“知道知道。”这个经历唐义成听她提了不止十次。
　　“还有2毛钱的小猫鱼干，我最喜欢的零食。”
　　“是是是。”唐义成给应晓珏夹菜，“吃香菇。”
　　“其实住家里挺好的，就是觉得太麻烦爸妈了。”应晓珏特别想说话。
　　“新房子不错。”唐义成把她的酒瓶拿走。
　　“小气鬼。”应晓珏身手敏捷，一下就抢了过来，“不过住出来还能喝酒，还是自由好。”而后傻傻笑。
　　这是哪门子庆祝，活活逼着应晓珏犯愁。唐义成心里不是滋味。
　　“最近特别想喝酒，唐义成，你这回绝对是懂我。”她晃着手里的酒瓶，脸番茄似的。“不开心啊不开心。”
　　唐义成没有嫌弃，“尽管说，替你摆平。”
　　应晓珏指戳着唐义成的肩膀，后端正作揖。
　　不知不觉她又是一瓶新的鸡尾酒，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唐义成认为。
　　“你说，彭中誉他坏不坏，好端端的非要出现，还要和我重归于好。好就好吧，又冒出个孩子。他不是一般的男人啊，他怎可能不管自己的孩子。他就是放的下我，我好欺负，是不是我没有亲生父母宠就是活该？父母不要我不是我的错，我好好的，是他们没良心，他们的错。”应晓珏开始呜呜咽咽，左手胡乱擦拭着双眼。
　　应晓珏醉酒的模样，唐义成没见过。只知道她向来自律，哪怕结婚当天，她都只是沾了沾酒。唐义成本打算和应晓珏小庆一番，借此扫扫近日的晦气。天晓得果汁鸡尾酒可以让应晓珏完全失了常态。他心里不爽，离支边的日子越来越近，可应晓珏状态百出，真是麻烦。
　　“诶，少喝点，不像女人了。”也想安抚，却只会逗她。
　　“不女人怎么了？你说，我哪里不女人了？”应晓珏顺势理了理头发，目光装出一股子狐媚，向唐义成抛来。“女不女人？啊？”居然还眨眨右眼，万般挑逗。
　　唐义成有点晕眩，女人果真有多付面具。“别逗我，我可不是好人。”唐义成深吸一口气，再次确定今天带鸡尾酒来是大错特错。
　　“你带酒来就是有阴谋的。”应晓珏忽然开怀大笑。
　　“你是不是想让我阴谋得逞？”唐义成忽然凑上前，恶狠狠的看这个没事找事的女人。自己也是喝了酒的，兴致高着呢！
　　“心里有别人的女人你也要？别逗了，你不要的，你就是那么嫌弃我的。”应晓珏没醉，她思维清晰，容不得被混淆。
　　“你！”一时语塞。
　　“唐义成，我是不是有一种魔力？凡是和我接近的男人都会喜欢我？”
　　“得了吧。”她是真醉了。
　　“要不然为什么彭中誉见了我就想和我复合了，你见了我也开始甩都甩不掉？”
　　“你！”唐义成更无语了。这是不是酒后吐真言？他在应晓珏心里就这破形象？
　　“还有，那个王志，也会神奇的给我带饭。”
　　“应晓珏，你绝对喝够了，给我好好躺着去吧”，唐义成开始冒火。
　　“我不，我告诉你，那不是魔力，是你们看我可怜。彭中誉看我结婚又离婚的，愧疚，你看我孤苦伶仃的，愧疚，王志么，看小C都可怜我，他也就屁颠颠的跟着也来可怜我了。我是不是天生可怜相？我有吗？”
　　唐义成听不下去了，一把把她搀起，“你去睡吧你，啊。”
　　正歪歪斜斜的出厨房，忽然听到敲门声。唐义成开门，应晓珏努力睁着眼睛辨认，却是些不熟悉的年轻女子，浓妆艳抹的对自己笑。应晓珏忽然就断片了，顺势倒在唐义成怀里。
　　“哥，姐，我们是住楼下的。来和你们打个招呼，以后互相关照啊。你们好好休息。”年轻人说完吐吐舌，跳跃热闹着直接下楼，唐义成没来得及回复个一二。
　　唐义成看看昏沉沉的应晓珏，哭笑不得。待她明天清醒，得怎么个后悔懊恼？他有点看好戏的味道。

　　唐义成在黑暗中静静坐了很久。十六的圆月，通透光亮，玉盘就在头顶。和自己有过婚姻的女人安详的躺着，而他，从未花过心思的仔细瞅着沉睡的她。女人已不再是青春年少的容貌，平日里细微的皱纹在月色下打下阴影，更凸显出年龄。她有些鼾声，和着甜酒精味，疲累爬上眼角，还因吸吐气不顺，偶尔牵动的嘴角，容貌里无尽沧桑。唐义成不自主的伸手，却在快碰触到她脸时突然转去帮她盖了盖被子。

　　半夜，应晓珏机敏着醒来，随着一阵斯里斯里的头疼，她花了几秒钟才认出这是她的新家。肚子好饿，又憋尿的急，她匆匆起身，现在方便，有独立卫浴就是好。正得意，忽然被一个大黑影吓唬到。
　　“谁？”她已经跑到屋门口，以便撒腿就跑。
　　唐义成睡意正浓，直接摸索着拿出手机，用微弱的光把自己点亮。片刻后，动动身子换了躺姿，继续在摇椅内入睡。
　　应晓珏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让唐义成留宿。对哦，昨天喝酒的，喝醉了？完了，脑海中各类情景一一展现，她捂着脸，无地自容。

　　已近4点，应晓珏从床上抱起毯子为唐义成盖上。唐义成顺势一把把应晓珏楼了过来。应晓珏逃脱开来，唐义成眼睛都没开一下。应晓珏没心思睡觉了，起身打扫厨房。
　　一片狼藉，居然有5个空瓶，他们是怎么分工喝酒的呢？应晓珏摇头，该死的。她把未拆封的酒塞进橱柜。原来唐义成买了这么多东西，油盐酱醋糖，米，鸡蛋，除了昨夜用的新锅，还有碗筷勺，一应俱全。
　　她忽的想起彭中誉了，这个最近被他完全禁令隔绝在脑海外的男人。那几天，彭中誉和自己窝在小屋，喝着粥，就着咸鸭蛋，争着洗碗。他也打点她的后厨，塞满冰箱，烧补血的甜粥给自己，知道放红糖，她吃撑，得上床翘着腿才能让胃舒适。当生活只剩下回忆……
　　应晓珏拿起外套，如果唐义成不在就好了，她太想哭了。
　　菜场早已开闹，生活所迫，特别是水产老板。应晓珏掏出口袋仅有的十元，取消了买鲈鱼的念头，换上一条不大不小的鲫鱼，就是想吃鱼了。

　　唐义成居然还没有醒，应晓珏直接在厨房捣鼓开来。炖上白粥，荷包蛋得等粥好了才可以煎。
　　唐义成被粥香闹醒，“好香啊。”不禁赞叹。
　　“喝了粥上班吧。”应晓珏翻着整理箱找东西。
　　“你这一大早就有劲整理了？”唐义成揶揄，“酒醒了？”
　　应晓珏递上一条白色新毛巾和一个酒店洗漱包，“将就下。”
　　“呦，知恩图报呐。”一点不客气。
　　应晓珏有点不好意思，回厨房准备了榨菜丝。
　　唐义成暗自笑笑，而后利索起来，准备喝上几大碗再走。

　　“下班我来帮你搭书架，其他的你先整理。”唐义成站在厨房门口叮嘱。
　　“不用了，我自己弄。”应晓珏端下粥锅，开始煎荷包蛋，“半分熟？全熟？”
　　“随便。”
　　唐义成买的新碗很好看，青花瓷的，日式，应该很贵。这个抠门的男人这么舍得？
　　“怎么了？”
　　“碗不错。”
　　“记得多请我吃饭。”喜滋滋的，那是他特地选的，要在平日，那种洋葱头的价格他是懒得去瞄一眼的，这不应晓珏乔迁之喜嘛，得实用和好看都兼顾上了，她是个挑剔的女人。

　　唐义成喝了三碗粥，还嫌少，估计酒醒之故。应晓珏吃的慢，说不饿，省下来，满足手术台边要动刀的男人。
　　“你该多烧点。”还真不客套，像模像样的管家。“晚点我过来，书架我来弄，听到没？”这回教导主任是唐义成。
　　“快走吧你。”应晓珏隐隐有些不自在。
　　唐义成用手抹抹嘴，笑咧咧的走了。“你再烧点粥，别饿着。”临下楼，唐义成还在唠叨。应晓珏紧急关门的手迟了迟，没有答话，继续把门给关上了。

　　什么状况？唐义成粘上自己了？等等，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我肯定绝对没有提出复合之类的荒谬建议，更没有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是不是唐义成提出复合，我允诺了？也没有啊。绝对没有！那点酒精只有借胆的量，我拿捏的很准呢。那怎么自己躺床上了？唐义成怎么还留宿了？怎么完全不知道呢？完了完了，是不是梦话连篇，唐义成误会什么了？
　　应晓珏责怪自己，事情超出本分，竟然发生了。不过，有一点她相当肯定，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全身都裹得好好的，所以，以后再不能碰酒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所以，以后再不能碰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