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您是老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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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您是老师吧
房东要卖房的事不见得急迫，但走人是早晚的事。应晓珏性子急，收拾屋子和寻找新家，得同时开始准备了。中午，她主动和房东老太太先通了电话。
“房东太太，您好，您房子要出售了，对吗？”
“是啊，真的不好意思，我儿子定居英国了，我们打算这边都处理好了就一起过去。”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我能住到几号？”应晓珏方才体会到出租屋和家的不同，也终能体会范黎黎说过的，别以为有了几样像样的家具就是家了。
“一个月的时间，你够吗？因为最近房子比较方便出售。”房子在市区，另外还在名校划区。每年的上半年总是房子出售的热火期，学区房永远如此。
“那我抓紧找房子。”
“应老师……给你添麻烦了啊。”
“没事。”心里却开始担忧，一个月，找一个中意的房子得要多大的运气。况且，最近运气远离自己。
应晓珏还是想要找一个方便上班的点，太阳能照的进屋子，有木地板，最重要的是价格一定要合理。
四月的中午，太阳居然火辣。应晓珏本来只打算在中介的门口忘几眼信息栏就好，可炎热难耐，索性推门而入，和店员们轮番打交道。也就是三年光景，她周旋的本领强了不少。几乎每次，店员都会这么问上一句，“您是老师吧？”老师是不是个招人厌的职业？顺带着自己也会被人厌。
一番忙碌倒也有收获，应晓珏拿出手机拍摄记录了不少出租信息。天下之大，容身之处不难找，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些。应晓珏这才感觉到大背包压着自己的肩膀生疼。
背包里是笔记本，资料，还有换洗的衣物。按她计划，如果今天找房没戏，就回家住。主要是想爸妈了，也想试试，离家这么久，万一只得回去住，是否还能适应路途捣腾。
应晓珏看好了末班车时间是18:45，所以她看房一直看到了6点半。等公交车了，她才发现钱包没带。摸了半天的口袋，没见一个硬币。要不厚着脸皮上车，然后装成突然发现掉钱的模样，等人救助？当然只是白日做梦的自我消遣，她回出租屋。
刚到拐角口就隐约听到好像有熟悉的男人声音。她心一紧，轻轻握了握拳，双腿沉重。她躲在楼房一侧，没去张望。“……拜你所赐……被你们害惨了……好好照顾她……”原来，是应晓珏招人厌，连带害惨了老师这一行当。
“范黎黎……我……没钱了。”已近7点，夜色却不浓。
“说什么呢？”
“那个，我在外头，身上没钱。”
“掉钱了？回家拿啊，侬戆gang伐？”
“太远了。”
“跑。侬跑步不是练的老好个嘛？”
“跑不动了。”
“打的，钱回家付。”
“没有车子停下来。”原来开始下雨，刚才的好天气说变就变。
“常熟有滴滴打车吗？”
“那是什么？”
“网上约车啊……哎呦，没用，侬个破手机弄不来。”范黎黎愁死了，顽固不化的墨守成规者。“打电话给唐义成吧。”
“有车了，我挂了。”着急挂断。找什么唐义成，他根本就是嫌自己烦的人。
应晓珏还是拨了电话，是给小C。
“应姐。”
“小C，你方便借点钱我吗？”
想想自己是月光族，真没什么结余，小C有些急，“要多少，多的话我来找我爸妈拿。”
“不是，呵，我只要100元，然后方便的话你看能不能给我送过来，我实在是……”说出口很难。
“哎呦，应姐，你吓死我了，说，在哪，我这就过来。”
小C的热情温暖着应晓珏微湿的身体，冰凉的内心。
“我在汽车总站，外头在下雨了，真是麻烦你了，你路上……”没未说完，小C就挂了。
小C赶到时带了一脸的疑惑，应姐你背着大包在车站是要去哪吗？钱包掉了怎么不回家呢？这么晚还有车子吗？带伞了吗？等等，小C是个好姑娘。
应晓珏说打算吃东西的时候，发现钱包掉了，钥匙也掉了，只得麻烦她。等下她要回乡下，有朋友来这里接她。
小C听的咋咋呼呼的，也不去推敲应晓珏话中疑团重重，直接塞给应晓珏500元。
应晓珏也没客气，“周一还你。”赶紧推着小C走人，“路上开慢点，天黑。”
“你得抓紧挂失卡，电话银行24小时都有人的。”小C车子驶过，摇下了车窗特意提醒，应晓珏挥手道谢。
天黑的好快，雨说下就下，还越来越大，齐齐凑着给应晓珏难堪。一股股凉意，脚底渗入，直抵心脏。借钱，因为应晓珏不想回出租屋的念头如此坚决，她不要继续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早过了末班车的时间，她不能冒冒失回家，应爸爸会逼供，要不等第二天头班车再回？那这一夜是要在哪安身呢？车站旁的KFC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牌，即使没有LED的衬托，却依旧瞠目。一个地方，能避风雨，有电，光亮，那么，有没有床铺容自己倒下已不重要了。
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可还是不觉得饿。应晓珏要了一份红茶，一份薯条，就开始工作。身旁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的红茶加了一次又一次的水，终于和白开没有区别。应晓珏重新买了一杯红茶，结账的时候又加了一份鸡块，她只是不好意思，因为要待一通宵。
过了十一点，进店的人开始稀少，店员们有的似乎开始打盹。偶有的一阵炸薯条声，以及鸡翅汉堡滑入不锈钢餐盘的嗦嗦声，应晓珏都听的到。
为了使用电源，她特地坐到了儿童乐园旁边的塑料台桌旁。椅子是高凳，没有后靠，一点都不协调，不过因此睡意全无也好。所有的工作在凌晨3点多的时候全部完成，应晓珏伸伸懒腰疏松筋骨，露出满意却牵强的笑。“您好，我要一杯咖啡。”应晓珏有些不忍去打搅犯困的店员，这是她这一晚第三次点餐。她不爱喝咖啡，但听说咖啡能提神消水肿，还有，可以苦。
店员微笑着为她安排。夜间又下了几个来回的雨，眼前的这位女子不闹腾，长着一张白净的好人脸蛋，如果不是有困难，她是不会在这和电脑过夜的。店员不忍，慈悲心肠。
回到座位，应晓珏把电脑合上，换了窗边的一张沙发椅。屋外还是一片通黑，即使是车站旁，远没有市区可见的霓虹。什么都看不见，还因为店内如昼的刺眼灯光。应晓珏无意间回头，盯着儿童乐园发呆。要是大白天，觅一个能静下心喝咖啡的场所是绝对不该来这的，一群的可爱魔鬼。
应晓珏想起KFC刚在常熟开张，怎么撒娇爸爸都不带自己来，还是邵珺带她来解馋的。妈妈一直说邵珺对自己很好，真的是这样，外甥女要买新外套了，邵珺也会给应晓珏买一件。外甥女有自行车了，邵珺总是让应晓珏先骑过瘾。外甥女和应晓珏吵闹，邵珺严厉批评的肯定不是应晓珏。
应爸爸严苛，却从不会逼自己做课外练习，即使成绩不稳。应该是一年级，每晚，应晓珏都会在一盏泛黄的白炽灯下，趴在方凳上写字，父亲随身，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一但不合他的规格要求，就会帮应晓珏擦掉，要求重写。那个时候，还小，应晓珏不懂得恨，长大后，非但不恨，还一想起就彻头彻脑的暖和。
谢峰就可怜多了，亲情是人一生最大的支撑，却说没就没。朝气蓬勃的男孩，本应鲜衣怒马，驰骋万疆，却被无助孤立扼杀。扼杀了生活的动力，扼杀了灿烂的灵魂，摇摇欲坠，对生命都能惘然不顾。应晓珏心疼他，想不出怎样的逼迫会让一个孩子狠心的给自己动刀、用药。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这样的凶残想想都让人窒息。而后，应晓珏的后脑勺开始疼起来。后遗症不一定非是昏迷不醒，也可能是动不动就会冒出来用疼痛刺激你的感官，提醒你有过的经历。应晓珏伸手，却发现碰不得。
“小姐，您好，我们早市开始了。”店员过来招呼应晓珏，是因为她靠着沙发闭上了眼，才六点，他们心疼这个女子是否又会在这消磨一天的美好日光。
“好，谢谢。”应晓珏揉揉眼，起身，二晚没闭眼，好不容易来的睡意。“我要一份香菇鸡肉粥和一杯豆浆，豆浆要烫的。”第四次点餐，应晓珏看着鸡块的广告牌都想吐了。
大白天，应晓珏恢复正常，我怎么不能回去了？我怎么非要搭理别人了？我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处了？情绪又上来了，天知道是因为吃饱睡足了。
可最终，还是回了自己家。居然出租屋的钥匙真丢了，莫名其妙。另外，不像往常。这一次，应晓珏真没有独自呆着的勇气。
应爸爸和应妈妈看着没想明白，女儿那么大清早的回来干嘛。电话没有，还大包小包的，他们一脸疑惑。应晓珏只怔了一下，“我回来拿钥匙的。呃，还有报喜，我要去南京比赛了。”应爸爸应妈妈不懂工作的事，但要去南京应该属于大比赛了吧，肯定是女儿的表现好，就立马开始捣鼓该备些什么好菜，给女儿补补。
“我去睡觉。”应晓珏没有建议，径自往房间走。枕着被褥她就想哭，可硬是忍着了。因为应妈妈会过来。
果然，“小珏，你怎么了？”应妈妈还是注意到了女儿的异常。
“太累了，最近天天夜工，就想睡觉。”应晓珏蒙着被子。
“大包小包的是什么？”
“我的资料。对了，妈，房东要把房子卖了，我想可能得回家住一阵，具体到时候再看。”不假思索，突然就想呆家里了。
“好呀，这真是太好了。”开心的合不拢嘴。
“今天吃鸡汤吧，我睡会儿。”应晓珏侧睡着，发现肩胛骨搁着床板生疼，自己都快只剩骨架子了。
应妈妈满意的推门而出，“老头子，今朝买只鸡烧烧吧，小珏要吃，我去问王阿公买，要公鸡，对了，再买点面筋……”应妈妈的声音被隔在门外，而应晓珏终于泪流满面。
这一刻，像极了当年，当年的彭中誉突然来短信提分手。也在这个床上，她天真的以为是玩笑，天真的拒绝吃饭，天真的拉着他视频聊天，分开。多少年后，以为所有的伤心都是相聚该有的磨练，却白磨练了，结果更是万劫不复。那个男人连分手都没提，却永远只有分在候着自己。自己到底有多十恶不赦，背负如此煎熬。应晓珏拉紧被褥，浑身瑟瑟发冷。四月的暖，也只是说说的吗？
“应晓珏，小唐来了。”应爸爸没有敲门，闯进来的一样，急不可耐。
应晓珏猛的开眼，刚才是沉沉的着了。
“小唐，你进来。”热情召唤。
唐义成进来，看见窝在床上的应晓珏有点尴尬。“那个，我外头等你。”
“你坐。”应爸爸却已拉开了藤椅，自己退出屋去。
“我，那个，额……”有些不自然。
应晓珏缓缓起身，从被窝中出来，居然穿戴整齐，敲着脑袋问，“有事吗？”
唐义成这才看清应晓珏的脸，“头晕？是不是脑子……”
“好的很。”冷冷回复。
“哦……你的报告单，出来几天了，忘给你了。”唐义成上前，近处应晓珏的脸色着实吓到了他。“他妈真不是人。”
应晓珏投去凌厉的目光，双唇紧抿。她快速起身，又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棉外套给自己穿上，拉着唐义成出屋。
“爸，我出去下。”
“好嘞。”应爸爸咂舌乐活。
郊区的路上人并不稀少，还都是些认识应晓珏的邻居。他们一个个的和应晓珏招呼，也投去五味杂全的目光。这不是她前夫吗？大抵都是这个意思。
“要不……我们回屋子说话？”唐义成发了句牢骚。
“对不起。”
“啊？其实也没什么。”他是担心应晓珏不好意思。
路口拐角处，应晓珏停下，“你回吧。”
“叔叔喊我来吃饭的。”委屈，立马想转身跑回屋子。
“我今天就和他说清楚。”应晓珏拉住他。
“就你这身体，万一他打你，你要再入院怎么办？”
“死不了。”轻道一声。
“臭脾气……化验单好好看看，有问题。”他递上褶皱不堪的单子。
应晓珏直接塞进了外套口袋。
唐义成突然凑过来摸摸她额头，“发烧了吧，手和额头都那么烫。”
应晓珏自个儿摸了摸，是有点高温，转身回家。
“喂！”唐义成喊她。
“反正不去医院。”应晓珏回头很认真的回答。
唐义成在身后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您是老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