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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出人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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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晓珏给彭中誉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她先在小区门口吃了馄饨再找上门。时间早就早点,至少不用来回费体力。大苏州的高档住宅区,汽车统一停地下,路面上绿化铺设太满,不见直通通的路,全是绕来绕去的小道,麻烦的很。
吃完,应晓珏又给彭中誉打电话,就是没人接。要紧的事怎么都是晚上处理的?无奈才只能麻烦罗老师。
“你来了。”开门时的彭中誉表情不好形容,明明喜上眉梢,却克制,甚至慌乱。
“你在家啊?”应晓珏站在门口,迟钝了要迈出的步子。她用手指微微指戳屋内,好似读出他的不欢迎。
“来……”这才拥她进屋。
“嫂子好!要不要一起吃点?”罗纪伟热情,反省刚刚自己过分的小心眼。
“要吃炒饭吗?我给你烧。”
“哥的炒饭技术是一流的。”
应晓珏居然有点羡慕罗纪伟。彭中誉说过的养自己,好像早没那回事了。
“要不要泡面?……嫂子我给你泡,也是一流的。”想做点什么,弥补刚才丑恶的强烈报复心。
应晓珏正笑看两男人争耍厨艺,却忽见一女的从厨房出来。然后,应晓珏就凝固了笑容,收不起自己的酒窝。
沈丹走过来,“小誉,我先走了。罗老师,再见。”也对应晓珏微微点头。
没有一个人接话。
沈丹离开。
“呀哥,嫂子,我得去单位拿点资料,呵呵,呵呵。”还故意对应晓珏挤挤眼,“都是陈老师害的。”却没有换来在场人的共鸣。罗纪伟抱起笔记本,拽了电源线,灰溜溜的赶紧离开。暴风雨前夕,事不关己,快快逃去。
“我手机静音了。”
“罗老师好拼啊。”
“哦,呵呵,”应晓珏笑了两声,继而才收起僵持了会儿的微翘的嘴角。
彭中誉抿抿嘴。
“你吃完了吗?”桌上的碗里还有小半碗饭。
“嗯。”过去收拾。“我去给你炒饭。”
“好。”是争宠。
彭中誉进厨房打点,应晓珏默默站在他身后,“呃没吃过你做的炒饭,手艺行不行啊?……不过,面条煮的很好吃……忘不掉了……是不是一直吃炒饭能减肥?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还是说,是因为,我和沈丹,让你为难了?”直言不讳。
彭中誉回转过身,“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也觉得。呵,要我帮忙吗?” 应晓珏走上前,她执意的扭换话题是因为脆弱,她怕太快见到她不想要的真实,太快崩溃。
“不用。”彭中誉继续切着胡萝卜丁,“虾仁没了,只能全素了。”有点抱歉。
“我本来就不喜欢吃荤的,”应晓珏笑笑,“但是,胡萝卜,我不喜欢吃。”
“那我不放。”
“呵呵……怎么这么好啊。”应晓珏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她过去轻搂着正在搅鸡蛋的彭中誉,“你也会没原则。”惯着自己挑食的毛病。
“有青菜、黑木耳的。”意在不缺蔬菜营养。
“嗯,原则也得从实情出发。”
“复检结果如何?”想起应晓珏都不能吃鸡肉了,今后愿意进食的荤菜就越来越少了。
“呼……挺好的。”
彭中誉看看她,明明挺好的为何要叹气呢?
其实是应晓珏介意,彭中誉怎么好意思提醒她记起他的失约,还不是第一次。
“还得吃药的吧?……还有什么要戒口的?……还是一周后复检吗?”
“吃,禽类都不吃,半个月后再复检。”看着配合却显敷衍的一一对应作答。彭中誉怎么成了一个只会嘴巴上关心她的人,她不满意。
“嗯……要多注意,。”
罢了,其实是他连嘴巴上的陪复检都不乐意了。应晓珏心里皱巴巴的。
炒饭开始香飘四溢,应晓珏倒了一杯热水。
“饭前少喝水,伤胃。”
她是口渴了,馄饨味精太多,“怕炒饭噎着。”
“给你泡紫菜汤。”
“别麻烦了,白开水一样。”
“不麻烦,刚开袋。”
“是不是沈丹病了?”问的突然,“所以你得照顾她。”水池里躺着三个碗。
应晓珏拉住彭中誉的手。
“没有。”彭中誉脸色难看,应晓珏扶住他,怕他忽然就倒了。
“那你干嘛给她炒饭,还泡紫菜汤?”
彭中誉目光不凌厉,支吾不答。
“我饿了。”应晓珏转身去客厅,她怕再和彭中誉对峙下去就浪费了这份炒饭。
“嗯,好吃。”应晓珏盯着米粒不断称赞。她得学会好好吃饭,一来,彭中誉头一次给自己炒饭,也不知道以后……二来,不好好吃饭的习惯恶劣,必须要改,旁人监督靠不上,还得是自律。
“不要急。”
“我急,我急,我怎么不急……” 应晓珏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
彭中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应晓珏放下碗筷,如临大敌。
“呼……应晓珏……我食言了……”
“是……你没有说到做到。”
“……对不起。”
“不用,”应晓珏捧握住彭中誉的右手,“我打算和你们一起,呵呵……嗯,除非你不要我。”
彭中誉无奈的摇头。
“你怎么会狠心不要我的?”
彭中誉的沮丧她真的未见过。
“是沈丹得什么严重的病了吗?”请宽恕她的脑子,实在没什么值得夸夸其谈的生活经验。
“不是的。”彭中誉移步,坐进沙发。
应晓珏边走边问,“不会是你生了什么病……”真是浆糊脑袋,怎么可能。
彭中誉当然摇头。
“那就好,”放心,“你看啊,我还是冒着得罪领导的大逆不道,特地赶过来的,你,还是不和我说吗?”她不想让自己生活在彭中誉的圈子外,无论什么事情。应晓珏的故作轻松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想……再过些时候……”低声细语。
“如果非得今天呢?”折回,就是豁出去了。
彭中誉无动于衷,最后的坚持。
应晓珏蹲下,附在他膝盖,“小誉,我们上次说的好好的,你记不记得,就是你给我戒指绕红绳的那次……你看啊,戒指,好好的带着呢……我们说好的,有什么就要说清楚,不可以瞒着。”才多久啊,说好的一切怎么说没就没了。
彭中誉牵过她手,拨弄着那枚戒指。已不是刚买到时躺在盒子闪着光的岑亮,多了些厚重,暗沉,有在水里浸泡冲刷的经历留痕,却是应晓珏更喜欢的颜色。而红绳,似乎不能一劳永逸。红色暗下来,就显得肮脏,甚至油腻。
“得重新换红绳了。”答非所问。
“……是……是啊……等你换啊。”应晓珏愁眉锁眼,别说等他换红绳,现在等着见他一面都那么难。
彭中誉扶住额头,点点头,忽而又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啊?……你不会忘了怎么绕红绳的吧?”
“不是。”
总觉得像在捉弄他,应晓珏正了正语气:“小誉,我不是说你绝对不能见沈丹,是,我是说过,我不喜欢你们在一起。那,那你们确实有事情要处理,我是能够体谅的。但是,是什么事情呢?你瞒着我,那就真的非常不好。我会担心的……你知道,我一担心就胡思乱想,吃不好,睡不好,喏,药都会忘记吃……”
“我说了你就会……”
“我不会!我保证!保证和你同一战线,齐心协力,共克时艰。”政治宣言都上场了。此刻的她自然不会想到随即就会有的动摇。
彭中誉顺着她手背。应晓珏是不会共克时艰的,但不是因为她贪生怕死。
“你不信我了吗?”
“不是……”快扛不住了,应晓珏在往死里逼。
“那你说啊。”应晓珏今天要结果,是无论如何也得要到的。“你真以为几天的时间就能把这个事处理好?还是说,你打算用几年的时间?”她终于换上了阴沉的脸,再也装不起来。
“我……还在努力。”
“你连方向都没有,怎么努力?”避而不见不谈不都是无路可走吗?“就算今天分手,我也要知道这个事。”最坏的情况,自此打死不再往来。
彭中誉警觉着抬头,应晓珏根本就是来和自己绝交的,“不要……”。不要分手。
“不说就马上分。”多大的人,无助的得把分手挂嘴边恐吓。应晓珏起身,“你们是在一起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是你们共有的牵挂,对不对?”沈丹没了傲气,彭中誉没了脾气,他们始终只在他俩的世界。
彭中誉抬起头,最后的挣扎。
“……孩子……你们不会是有个孩子的吧?”战战兢兢的,胸口又痛起来。
彭中誉大惊失色。
应晓珏粉身碎骨。
应晓珏的猜疑不是一两天,她曾以为是臆想症病情恶化,想这么戏剧化的一出,可自己都看不出有破绽啊。还是希望自己错了,但这一刻,彭中誉目光里透出惊愕失措,应晓珏的世界彻底崩塌。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彭中誉回到自己身边的想法如此明确,行动如此果断,却在没有任何征兆之下,忽然间又和沈丹混迹在一起。如果是沈丹得了不治之症,彭中誉会乐意照顾,但绝不会以身相许,处处瞒着自己。而如果是彭中誉生病,他是会瞒着自己,却绝不会依赖沈丹。
他俩共同的牵挂,好像只可能是孩子。莫非流产是假的?沈丹处心积虑?……沈丹为了孩子,百般讨好彭中誉?也或者,孩子是沈丹用来要胁彭中誉和自己重聚的工具?应晓珏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彭中誉,他的责任啊道德仁义啊,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他是那样的人,对全世界的人都会负责,却永远亏欠应晓珏最多。因为应晓珏能够谅解,会对他宽容。
可这一次,应晓珏都拿不准自己。
“孩子呢?
彭中誉的脸上,不见团聚的喜逐颜开,只有愁眉不展。
“病了?”所以沈丹现在带着孩子出现是为了拯救?
“不是。”
“沈丹要把孩子给你,她不要了?”
“不是。”
“沈丹逼你?要孩子,就要跟她在一起?”
“不是。”
应晓珏不高兴问了。太耗神,没有问是不是孩子不要爸爸,是她情急之下动过脑的结果。她胸口缓不过劲来的疼,彭中誉还这般爱理不理的。应晓珏咬牙切齿着不好看。
噶然而止的追问。
彭中誉只得看向应晓珏,不敢马虎,“……被人领养了……我们才知道不久。”而后仰在沙发背,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不敢接上应晓珏的目光。
应晓珏一时间没管的好眼泪。“什么叫你们才知道不久?”
“……送走孩子的人不是沈丹……”
应晓珏胸口的疼越发清晰,那是由里而外的狠揪痛撕,又是由外至内的沉重击打。他们是在一起计划着把孩子接回家,而后关起门过幸福生活,我居然在讨好瞎掺和,说什么要加入。沈丹明明就是贤妻良母……没有未来了,哪怕给彭中誉一个世纪,也都是浪费。
彭中誉坚持在事情没解决前不说,是他明白一旦应晓珏知道,她定会毫不追究,直接全身而退。应晓珏不会忍心让任何一个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更何况是彭中誉的孩子。明明有亲妈,却非得和后妈过,她不会赞成,她更不会为难彭中誉做选择。反正一个人已经伤了,何必要拉着彭中誉一起呢,又不见得能分担痛。她会成全。
彼此安静处着,应晓珏呼吸开始失控,混乱而又急促。
彭中誉闻出空气中的异样,试图说两句,“这几年,沈丹很不容易……”却发现应晓珏脸色刷白,赶紧起身。“你怎么……”一记闷重的倒地声。
应晓珏突然倒在地上,不带一点缓冲,直接磕上硬邦邦的地砖,疼痛和晕眩夹杂着袭来,滋味难受。
这一倒震的彭中誉心脏跟着疼。“应晓珏(大声一喊)……”他跪在地上,不断摇晃着应晓珏,失常的哭,好似生离死别。
应晓珏闭着眼睛,没有力气,再也承受不了彭中誉的痛苦和扭曲。她连自己睁开眼都无能为力,所以什么都帮不了彭中誉了。
要不是罗纪伟的粗心,或许应晓珏真的命丧黄泉了。这家伙坐的出租车,行了有一半的路程,才发现办公室钥匙放在了电脑包里,而电脑包还留在彭中誉家的餐椅上。只得返回。他计划着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包,也或者,能看到彭中誉和应晓珏正在嬉笑玩闹。
屋外都可以听到彭中誉凄凉的哭喊。罗纪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撞门。哪个孙子走的时候没带上锁,害的他一个大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抬头,见彭中誉抱着应晓珏哭天喊地,而应晓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罗纪伟吓坏了,一边飞扑过去,一边已经拨打120,“这里出人命啦。”